
《惦记如春日的诗意》(散文)

地铁玻璃映出我发梢沾着樱花瓣的模样时,我又看见了那个穿浅灰毛衣的身影。他总在第三根廊柱后举起相机,镜头里我的围巾被风吹成蒲公英的形状。这个发现让整个早高峰都变得柔软,像隔着毛玻璃触摸到对方的温度。

我们在二十四层的落地窗前分食冰激凌的那天,阳光正把云絮裁成棉絮。他说要替我拍张逆光的侧影,我却在他按下快门的瞬间偏过头去——飞鸟掠过城市天际线的弧度,多像去年深秋我们追逐枫叶时扬起的裙摆。那些被快门凝固的光斑,原来都成了记忆里闪烁的星子。

此刻我的书桌摆着他送的铜制枫叶镇纸,压着没拆封的牛皮纸信封。上周在便利店看见樱花蜜糖布丁,收银台前排队的姑娘围着碎花丝巾,忽然就想起他低头帮我系围巾时,脖颈弯成的弧度也是这样温润的春日。便利店冷藏柜的嗡鸣声里,布丁上的樱花瓣已经融化成粉色的河流。

黄昏散步总经过那家旧书店,橱窗里的诗集扉页夹着干枯的樱花标本。上月替他取回忘在咖啡馆的速写本,牛皮纸上潦草画着穿白裙子的女孩踮脚摘樱花,旁边写着"今日风起时,想见你"。雨后的青石板路上,我数着水洼里破碎的云影,每片涟漪都漾着相似的悸动。

昨夜听见楼下传来钢琴声,断断续续弹着《致爱丽丝》。打开窗户时夜风卷来玉兰花香,忽然明白有些等待不必有回音,就像三月的柳絮飘向未知的远方,而根系始终在泥土里温柔相拥。那些未曾寄出的明信片,终将在某个春天破土而出,长成两棵交错生长的樱花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