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为许家的真千金，却被全家厌弃。

我爸妈和哥哥将保姆的女儿捧在心尖疼爱，甚至连我的未婚夫也成了她的裙下臣。

保姆的女儿洋洋得意：

「许柠，你的一切都只能是我的。」

于是，我被未婚夫带头霸凌，更是被家人扫地出门。

后来，我遍体鳞伤，终于攒够失望，不要他们了。

他们却慌了。

第1章

我从犯罪团伙逃回邺城，被警局暂时救助的第四天。

被警方打了无数通电话的许家人才来接我。

宾利车里，我坐在后座，精神紧绷，有些手足无措。

黑色车窗上倒映着我枯瘦的面容，原本娇俏的小脸上只剩下一双黑沉沉的大眼睛。

还新添了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眉骨划至下巴。

「真丑。」

前座传来一道讥笑，是许俊泽，我喊了19年的哥哥。

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语气嫌恶：

「今天是薇薇的19岁生日，你要是还和之前一样，故意伤害薇薇，我保证不会放过你。」

他的语气阴冷极了，我吓得浑身瑟缩。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忆起被那帮犯罪团伙折磨的恐怖场景，我忙不迭颤声回道：

「哥、哥哥，我没有......」

哪怕眼眶被吓得已经蓄满了泪，我也不敢哭出声，死死咬住下嘴唇，脸色逐渐发白。

见我这样，许俊泽脸上的表情更加厌恶。

他嗤笑道：

「薇薇说的果然没错，你还真是会演戏。不知道还以为被那帮禽兽折磨了一个月的是你。」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反应迟钝地抬起头，眼神茫然。

却不知为何激怒了他，他狠狠扇了我一巴掌，车厢内耳光声音清脆。

我本就有严重的低血糖，被他这一打，我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耳鸣声甚至盖过了心跳声，好半天才恢复。

我脸颊也高高肿起，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许俊泽冷笑一声：

「一个月前，你亲眼看见薇薇被一伙歹徒拉走却见死不救，还跑去国外和野男人厮混。」

「现如今没钱了想着回许家卖惨了？还妄图把薇薇经历的虐待安到自己头上？我告诉你，许柠。我不管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是谁造成的，都是你活该！」

「薇薇本来就有心脏病，她从那帮恶魔手里重伤逃回来后，我们找了全市最好的医生才把她治好。你休想再伤害她！」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是我全心全意敬重了快19年的亲生哥哥。

以前那个会摸我的头鼓励我、安慰我的好哥哥。

如今眼里只剩下了沈凌薇——我爸妈收养的，保姆的女儿。

甚至没有调查事情真相，就不分青红皂白，将一切脏水都泼到我头上。

失望委屈的泪水从眼眶里滑落，我死死掐住大腿上的软肉，用疼痛唤回自己仅存的一丝骨气。

别期待了，早该清醒的不是吗？

从被歹徒折磨得差点死去，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给他们打求救电话。

却只听见他们在电话那头，认真为保姆的女儿挑选美甲款式。

而对于我哭喊着求救无动于衷，甚至骂我「怎么还不去死」的时候。

就该醒了啊。

我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随后抬起红肿开裂的手，一点一点擦拭掉眼泪。

车内陷入沉默，许俊泽深邃的眼眸盯着我手上的伤口，陷入沉思。

他似乎没想到我为了骗他们，竟然舍得做到这种地步。

他刚要说什么，就被特意为沈凌薇设置的铃声打断。

一改面对我时厌恶的神情，他面对沈凌薇时格外温柔有耐心。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许俊泽看了我一眼，随后安抚道：

「放心吧，薇薇，有哥哥在，我不会再让这个恶毒的女人伤害你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眼神警告我，似乎只要我反抗就能瞬间掐断我的脖子。

真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啊......

我轻笑一声，内心深处对他的最后一丝亲情也彻底消散。

我掀起眼皮，静静地看向他，嗓音沙哑漠然：

「明白了，许先生。」

第2章

没想到我的态度竟然惹恼了许俊泽，为了惩罚我。

他勒令全家上下的佣人管家，不许给我吃一口饭喝一滴水。

除非我愿意当众朝沈凌薇下跪道歉。

他说这话时，沈凌薇正被我的未婚夫宫熠搂着腰，站在专门为她搭建的玫瑰花花海里。

沈凌薇表情柔弱单纯，眼神却满是得意挑衅。

不吃不喝会死，这件事我在被绑架的那一个月里已经深刻体会过了。

我不能死，因为我能逃出来是另一个人用命换来的，

所以不等许俊泽开口，我就听话地下跪，朝沈凌薇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我一瘸一拐地起身想走，却被沈凌薇叫住：

「柠柠，我已经原谅你了。只要你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们俩还是好姐妹。」

她语气轻柔甜美，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浅笑道，

「今天也是你的生日，一起切蛋糕吧。」

我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向她，没动。

四层的华丽生日蛋糕塔面前，一身奢华公主裙的她，被其他豪门少爷小姐众星捧月般拥簇着。

连我的亲生父母也宠溺地看着她。

似乎全世界都默认了，今后许家的千金，是她沈凌薇，而不是我许柠。

我身上还穿着被歹徒抓走那天穿的宽松白T恤。

经过长时间的折磨，T恤上布满了恶心的污渍。

因为逃跑匆忙，我甚至没来得及穿上长裤，一双本来修长笔直的美腿。

如今被折磨得满是伤疤，更恐怖的是。

因为被敲碎了膝盖，我的右腿再也无法站直，只能成为可笑的长短腿。

而我原本黑长直的秀发也被歹徒恶作剧剃秃。

和被许家养得白嫩漂亮的沈凌薇相比，我哪还有原本娇气美艳的许氏千金的模样。

只剩佝偻可怜。

众人打量着我，眼神嫌恶鄙夷：

「天呐，她是许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恶心？」

「难怪都说相由心生，人家沈凌薇的妈妈为了救许太太意外身亡。她不帮助救命恩人的女儿就算了，甚至还联合罪犯想害死沈凌薇！」

周围人审视的话语逼得我有些透不过气。

像是又回到了那帮恶魔特意为我布置的狭小黑房间里。

房间里满是老鼠和蟑螂，会在我崩溃大哭时，爬满我的全身。

我眼前一阵眩晕，耳鸣声又慢慢盖过了心跳声。

我颤抖着身体，再也扛不住压力，双手捂着耳朵蹲下身体，嘴里无措地小声念着：

「对不起，我错了......不要罚我，求你了不要惩罚我......」

原本用嫌弃眼神看着我的妈妈见我这样，脸色微变，想要上前检查我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解道：

「我怎么感觉许柠的状态不对劲呢？」

这时，却听见沈凌薇突然尖叫一声：

「不要——不要把我关进那个黑房间里！」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格外恐怖的画面，猛地扑进我未婚夫宫熠的怀里，大声抽泣起来，

「柠柠，我求你了，不要让他们把老鼠和蟑螂爬到我身上。我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

她哭喊着，随后像是再也承受不了压力一般，脸色发白，骤然晕倒。

全场瞬间陷入混乱，连原本想上前看我的妈妈也担心地转身去看她。

第3章

这时，从我进屋起就一直冷眼看着我的未婚夫宫熠也怒了。

将晕过去的沈凌薇交给随行的家庭医生后，他大步朝茫然惊慌的我走来。

没等我说话，他一脚狠狠踹向我的腰侧。

宫熠从小练武术，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我腰侧原本缝合的伤口崩开，撕裂的剧痛令我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浑身蜷缩在一起。

宫熠却尤不解恨，他朝着我的小腹又狠踢了一脚，我下意识伸手去挡。

被那一脚直接踹断了本就断过一次的胳膊。

我惨叫出声：

「啊——求你了，别、别打了......」

我像一条死狗一样，嘴里含着温热的鲜血，疼得五官狰狞。

太疼了......我再也不和沈凌薇争了......能不能放过我......

我不要这个家了......也不要宫熠了......

可宫熠却冷笑道：

「许柠，你以为你的恶毒行为没有人知道吗？你知不知道，在薇薇逃回来的当天，我就已经叫人调查到了她被虐待的全部视频！」

「你以为，监控画面没有拍到你出现，你就可以逍遥法外吗？」

「要不是薇薇聪明，每次被你欺负都会录音，我们所有人都会被你蒙在鼓里！」

「现在这些痛苦折磨，都是你应该受的！你给我起来，别以为装死就行——」

宫熠恶狠狠的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在我耳边忽远忽近地响着。

他还在不停地替沈凌薇教训着我。

浑身被剧痛包裹，面对宫熠抛出的种种罪行，我昏沉的大脑无法做出任何思考和反击。

我只能下意识紧紧咬着牙关，将自己蜷缩成最小最小的样子。

似乎这样，会有一个人扑在我身上，为我抵挡最后的伤痛。

那个人的胸膛很温暖可靠。

而且，他的双眼永远干净澄澈，每当我崩溃绝望时，他总会笑着告诉我：

「他们胡说，柠柠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娘。」

「那些人误会你，不来找你，是因为他们蠢。」

「我不会，我会永远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可是这样好的人，却为了让我逃走，死掉了。

我是不是真的是个灾星？

铺天盖地的委屈将我包裹，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汹涌的泪意。

在彻底昏过去以前，我无助地喃喃道：

「墨谦......他们都欺负我......」

「墨谦......我好想你......」

......

第4章

我是被疼醒的。

漆黑无光的地下室里，我躺在脏臭的狗窝里。

我的肋骨好像断了，每呼吸一次，肺就疼得好像要炸开。

空气里灰尘密布，我只轻轻吸了口气便咳得死去活来。

直到最后满口布满血腥气，我才因脱力躺回地上，半死不活地倒吸着气。

身下的狗窝是属于我人生中第一条小狗糯米的。

糯米从我7岁起就陪着我，是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亲自为我挑选的生日礼物。

我特别特别喜欢。

可是在我18岁生日那天，它被沈凌薇不小心喂了巧克力。

我的糯米，死在了她马上要做妈妈的那年。

那天我很生气，可沈凌薇只是哭，不停地哭着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所以我爸妈哥哥就很轻易地原谅了她。

他们还让我不要太小气，只是一只狗而已，死了就死了。

可是我的糯米不仅仅是一条狗。

她还是我最忠心的朋友。

......

自从沈凌薇16岁被我爸妈收养后，我就开始失去各种在意的事物。

起初，是我的主卧，只因她捂着心口说，只有我的房间能晒到最多阳光。

然后，是我爸妈的关心，餐桌上，不管我说我考了多好的成绩。

只要沈凌薇掉一滴泪，说她想妈妈了，我爸妈就会立马忘掉我，去关心她，满足她的全部愿望。

再然后，是一直护着我的哥哥。

还记得沈凌薇刚到我家的那天，我还没说什么，我哥就主动站出来警告沈凌薇：

「我们家就许柠一个宝贝，我感激你妈的牺牲。但是你要是欺负我妹妹，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那时候，沈凌薇吓得脸色很难看，连哭都不敢哭。

可那又如何。

不到三个月，当我在监控里发现我心爱的洋娃娃被沈凌薇剪烂。

生气地想找她对峙的时候，也是我哥站了出来。

只是这次他护着的是沈凌薇。

我盯着他们俩手腕上隐秘但亲密的同款兄妹红绳后。

我不再说话了。

而可笑的是，糯米被沈凌薇「不小心」喂巧克力的原因。

竟然是沈凌薇说糯米晚上会叫，影响她睡觉。

她说看到书上说，狗狗吃了巧克力就不会叫了。

那天我哭得很伤心，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亲手将糯米埋葬在后山里。

因为那时候的我，连未婚夫宫熠都被沈凌薇抢走了。

高三的校庆汇演上，本该我由我跳芭蕾开场的。

可是我的舞鞋里，不知何时被人藏了十几根细小的针。

在我上场后，随着立脚尖的动作，那些针全都扎进了我的指甲缝里。

疼得我从舞台边跌落，胫骨骨折。

而在我跌落后，接替我跳舞的，是一袭白裙的沈凌薇。

她仙气飘飘地出场，如同神女，在聚光灯下美得惊人。

而我，只是个技不如人的失败者，遗憾退场。

宫熠也是在那时，对沈凌薇一见钟情。

那天后，他便向我爸妈提出，想和我解除婚约，和沈凌薇在一起。

但宫熠爸妈不是傻子，他们明白血缘的重要性。

他们特意找我爸妈商谈，表示能和宫熠订婚的，只能是许家的亲生女儿。

而自那天起，我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第5章

我被沈凌薇取代地位的事情，在学校里悄悄传开。

在国际贵族学校，这无疑是一种信号。

那就是我没有靠山了。

以往我是许家的千金，是宫熠捧在手心护着的小青梅。

可现在，我成了个没人要的小孩。

因为无法和沈凌薇顺理成章在一起。

宫熠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我身上，他放话说，沈凌薇才是他的女朋友。

他说，许柠是个心思恶毒的拜金女。

他说，他讨厌许柠。

宫家是邺城顶级豪门之一。

于是，我成了全校霸凌的对象。

我每天吃的饭盒里会莫名出现蜗牛和毛毛虫。

我的座位上会被人泼红色颜料，然后全班哄笑：

「许柠的大姨妈量好大哦~」

我的头像被人恶意P在颜色小卡片上，全校传。

每天都有无数猥琐男加我好友，问我多少钱卖一晚。

......

而当我实在受不了，去求我爸妈帮忙时，他们只是淡淡扫我一眼，冷漠道：

「柠柠，我们知道，因为薇薇的到来，你吃她的醋。可是你不应该撒谎！」

「明明这些都是薇薇在学校经历的霸凌，你为什么要说成你自己的事？！」

我妈妈很生气，一贯优雅的妇人，将哭红了眼的沈凌薇护在身后。

指着我的鼻子，一幅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模样，气得连嘴唇都在发抖。

我惊呆了，我不明白为什么。

所以我去求宫熠，求他放过我，求他告诉我爸妈真相。

可是宫熠只是坐在他家的迈巴赫里，搂着身边的沈凌薇，高高在上地斜睨着我，从鼻腔里轻哼一声。

随后轻飘飘地扔下一句：

「许柠，这是你应得的报应。受着吧。」

话音落地，汽车萧然驶离。

留下一地汽车尾气，和尾气中窒息绝望的我。

那时离高考只剩下三个月时间，我已经被折磨得严重失眠和神经衰弱。

孤立无援中，我想到了自杀。

于是，我缺席了一贯热爱的舞蹈课，生无可恋地踏上了天台。

就在我闭上双眼，伸开双臂，决绝地往下跳时。

我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

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靠极其优异的成绩考进来的学霸，墨谦。

其实比起斯文内敛的学霸，墨谦身上混不吝的气质和凶狠冷峻的长相，更像个校霸。

和我一样，他贫困的家境和不好惹的气质，让他总是在学校里独来独往。

我和他不是一个班。

但他似乎是全校唯一一个，不喜欢沈凌薇的人。

蓝天白云下，墨谦嘴里叼着棒棒糖，吊儿郎当地站着，白衬衫随风飞舞。

阳光里，他的浅褐色瞳孔里满是笑意。

他微微歪头看着我，攥着我手腕的手掌温热干燥。

他说：

「有勇气去死，没有勇气反击？」

「许小柠，忘记我小时候教你的拳法了？」

只一句话，就将我带回了6岁那年的夏天。

第6章

我从小身体很好，却在6岁时因一场高烧，一直昏迷不醒。

我爸妈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治好我，直到有天，我家隔壁搬来了一个瞎眼道士。

他说，我本是天道钦定的尊贵命格，却被人恶意窃取。

如今灵魂受损，未来可能会有一次死劫。

我爸妈都不是迷信的人，却实在没办法。

只能听了瞎眼道士的话，给我喝了他给的符水。

而我真的醒了过来，不仅如此，还越来越健康。

只是身子骨仍然弱。

那个道士收留了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孩儿。

男孩儿脾气不好，总是一幅凶巴巴的小大人模样。

他嫌弃我太弱了，就吵着要教我拳法。

而我娇气，连不小心蹭破皮都要哭鼻子的小孩。

却咬牙跟着男孩儿练了一个暑假。

可那个暑假后，瞎眼道士连着男孩儿却在某天突然消失不见。

原来墨谦就是那个男孩儿。

我又好像多了活下去的勇气。

第7章

于是，在那之后的日子里。

被人往饭盒里放虫子，我就捡起虫子扔到他衣领里。

被人泼红色颜料我就揪着她的头发，用她的脸蹭干净颜料。

被猥琐男骚扰，我就直接截图报警。

......

渐渐的，大家好像都不愿意霸凌我了。

我的日子好像好了起来？

可惜，并没有。

在沈凌薇的努力下。

我成了我爸妈哥哥眼中实打实的「霸凌者」。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

沈凌薇身上突然开始莫名其妙地出现伤口。

在我妈妈询问她时，她总是眼神瑟缩地朝我这个方向看。

然后在对上我双眼的瞬间，吓得尖叫。

高考后的一个夏夜，当着刚回家的我爸妈哥哥的面，沈凌薇在我眼前后仰着尖叫跌落滚下楼梯。

而我什么都没做。

甚至在滚下楼梯前，沈凌薇还在我面前笑得得意：

「许柠，你的一切都只能是我的。」

那天后，认定我是个坏孩子的我哥哥生气极了。

他不顾爸妈的犹豫，将我赶出了家门。

本来我妈妈还想劝阻，我哥直接丢出一句：

「薇薇她妈妈已经因为许家死了，难道你们想薇薇也被许柠这个贱人欺负死吗？」

我妈不说话了。

我也不说话了。

那天后，我搬了出去。

和墨谦做了邻居。

我每天打两份工，赚取我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

可是命运好像就是要置我于死地。

在大一下学期的一个雨夜，我突然收到我妈妈发来的消息。

她说想我了，马上是爸爸的生日，想让我回家吃饭。

可是，那晚，许家一个人都没有。

我这才知道他们根本没等我，全家都去了国外旅游，为爸爸庆祝生日。

而就在我心灰意冷离开的路上，我遇上了早就等在那里的歹徒们。

他们将我带到一座孤立岛屿上的高塔里，整日折磨我，然后将折磨我的视频录了下来。

他们虐待完我后，失去了兴趣，打算将我彻底杀死抛尸。

而这时，墨谦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所在的位置。

他在和那伙歹徒的搏斗中，用随身带着的炸药和那帮歹徒同归于尽了。

炸弹爆裂的瞬间，我被他抱着抛出窗外。

我想抓住他，带他一起离开，却来不及抓住他一片衣袖。

滚烫浓烟中，少年一贯阴鸷深沉的眉眼如夏日暖阳般化开。

星星点点的火光映在他清澈的桃花眼里，只剩下浓烈的深情。

轰鸣爆炸声里，少年用他的脊背拦住了想要抓我的歹徒们。

我瞪大了双眼，绝望大喊着少年的名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身体被匕首刺穿。

刺眼猩红的红色占据了我的全部视野。

坠入深海的前一秒，我似乎看清了少年唇瓣开合说的最后几个字。

他笑着说：

「活下去，我的女主。」

第8章

从噩梦中惊醒，我还在黑暗无光的地下室里。

地下室阴冷潮湿，我却好像发烧了。

我慢慢蜷缩着身体，眼泪洇湿发丝。

这时，地下室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是宫熠。

他高大的身影沉默着，片刻后才磨着后槽牙挤出一句：

「你对薇薇做什么了？为什么她一直昏迷不醒，还在吐血？！」

我连半个眼神都没看他，闻言冷笑道：

「我一直被你关着，我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在地下室到底躺了多久，开口时嗓音嘶哑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宫熠显然很不满意这个答案。

他脚步深沉地走到我身边，浑身气压低得可怕，深邃眉眼间满是狠厉。

他扯着我的衣领，将我整个人提起来。

他盯着我威胁道：

「要是薇薇有什么事，我就杀了你。」

我看着他，突然莫名想到14岁那年的寒假，许家和宫家一起去南半球的城市过冬。

我因为长得娇小，被一帮当地的混混欺负。

宫熠也是这样挡在我面前，恶狠狠地用英语威胁他们：

「敢动她，我杀了你们。」

......

回忆被胸口猝然涌上的腥甜打断，我猝不及防喷出一口鲜血，里面似乎还夹杂着某些碎肉组织。

宫熠惊愕地看着被喷上血的衣领，他似乎有些不解。

明明我只是装病，为什么表现这么真实。

我笑着勉强抬起手，慢慢擦掉嘴角溢出的血。

随后我缓缓抬眼看着他，低声问道：

「宫熠，我真后悔认识你。」

宫熠黑沉沉的眼眸看着我，眼底翻涌着千万种情绪，最终化为浓烈的厌恶。

他一把将我扔下，我被摔到脊椎，疼得眼前发白。

迷糊间，我听见宫熠似乎接通了电话：

「......什么？薇薇确诊了尿毒症？！......好......我知道了......」

我原本涣散的精神短暂聚焦片刻，理智慢慢回笼：

这又是沈凌薇的一次阴谋？她想要我的肾？

可我在被歹徒绑架的那段时间，就被摘掉了一颗......

我被宫熠沉默着抱出门。

视线扫过灰暗色水泥墙壁，我不禁苦笑，

看来这次真的逃不了了。

第9章

宫家投资修建的私人医院病房里，我被注射了镇定剂后，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沈凌薇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眼神却泛着兴奋的光芒。

她被宫熠推进病房。

我冷漠地看着他们俩，一言不发。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我的亲生父母和哥哥。

和宫熠冰冷的神色不同，他们到底还记挂着那丝微弱的血缘关系。

所以在得知我的肾脏和沈凌薇的匹配上，可以为她捐肾后，他们可笑地心疼了。

我妈哽咽道：

「柠柠，这次就当是你给薇薇赎罪了，这是我们家欠她的。妈妈答应你，这次手术后，你可以回家住，我们还是一家人......」

我爸没说话，但眼眶还是红了。

只是我哥好像个没事儿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沈凌薇身上。

闻言，他也只是皱了皱眉，随后不屑道：

「许柠就是矫情，只是捐个肾而已，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依旧沉默着。

倒是沈凌薇戏瘾犯了，她的眼泪一串串地流着，好像不要钱一样。

「对不起，柠柠，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虽然现在爸妈和哥哥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连原本属于你的未婚夫宫熠也......但这都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生成这样......」

「我答应你，只要你以后不再伤害我，等这次手术后，我们就做好姐妹好不好？」

她声音凄惨，甚至哭得忍不住以手掩面，我却从她的指缝里看见了她明晃晃的挑衅得意的笑容。

她想激怒我，我却当没看见。

「妈妈，我想再看看窗外的玉兰花。」

我突然笑了，这是这三年来。

我第一次朝他们露出毫无芥蒂的，灿烂的笑容。

好像又回到了我们一家人最幸福的时候。

不仅我爸妈，连宫熠都有些幌神。

我妈妈犹豫了几秒，笑着点了点头。

我哥将我抱到了靠窗的病床上，动作间他碰到了我吊着点滴的左手。

今天做检查时，医生如实汇报了我身上的各种伤口。

我没解释，医生也因为宫熠的关系，没有细说。

所以他们也只当我在国外遇到的野男人是个家暴的混蛋。

我哥盯着我枯瘦伶仃的手腕，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道：

「以后别再叛逆了，许家不至于养不起你。和那个混蛋断了吧。」

我侧头看向窗外，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拂进来，带着自由的气息。

「哥哥，还记得我们两个12岁的那场自行车比赛吗？」

我的声音很轻。

我哥似乎忘了这件事，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慢慢点点头。

我笑得狡黠，继续问他：

「还记得我那时为了赢你，说了什么吗？」

我哥皱眉认真思考，脚步微微后撤，似乎有些不明白我为什么问这个。

他犹豫道：

「你说，你知道自己可能会输，因为你比我小三岁，体力和耐力都不如我，但是......」

「但是......我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输。」

我笑着接完话，随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拔掉针头。

用尽全力从病床上窜起，径直从翻出窗外。

「柠柠——」

身后传来我哥惊魂未定的喊声。

我从小就在宫家的医院看病，很清楚每个病房的构造。

从我翻出去的窗户位置下两米，是个突出的平台。

饶是我做了准备，在砸在水泥板上时，却还是差点吐出血。

我是宫熠眼中能救沈凌薇的肾源，他不会让我逃掉的。

必须赶在他们到之前逃走。

不管去哪里都好，必须要逃掉。

我从水泥平台上挣扎着起身，距离一楼还有两米，如果幸运，我不会死。

我看准了一处有草坪的地就要往下跳，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停：

「许小柠！这边！」

我霎时惊愕抬头四处张望，终于在围观的人群里看到了一道同样穿着病号服的瘦削身影。

墨谦脸颊瘦得几乎要凹进去，唯有一双桃花眼，依旧盛满深情。

他朝我狂奔而来，在我下方停住，伸出双手，说：

「跳吧，我接着你。」

我看着他，再也绷不住情绪，嚎啕大哭：

「墨谦——」

「我好疼啊——」

第10章

赶在宫熠的人抓住我们之前。

墨谦骑着电瓶车载着我，逃离了医院。

我坐在后座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混沌的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问题：

「墨谦，为什么你没死啊？」

「墨谦，你怎么没被炸死啊？」

「墨谦，你被捅了那么多刀怎么会没死啊？」

......

等红灯时，小电驴猛地刹住。

墨谦侧过脸，磨着后槽牙无语凝噎：

「许小柠，你的嘴里能不能冒出一句好话！」

我眨眨眼，突然笑着搂紧他，将侧脸贴住他温暖的后背，轻轻道：

「还好你没死。」

墨谦霎时耳垂通红，不再说话，转过身把小电驴的油门拧到最大。

掺着玉兰花香的风里，周遭的一切声音渐渐消失。

只有我们两个的心跳声。

清晰、剧烈。

......

墨谦带着我回到了我们原先的租房，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是那个瞎眼道士。

和十多年前相比，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见我们赶到，瞎眼道士只问了一句：

「决定好了？」

墨谦赶在我之前，回了句：

「嗯，开始吧。」

闻言，瞎眼道士拿出了......一台电脑？

我很诧异：

「大叔，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开始画符吗？」

瞎眼道士看都没看我一眼，淡淡道：

「画什么符，我又不是真道士。」

我惊呆了。

这时，楼下传来警笛声。

墨谦脸色不是很好，他催促瞎眼道士：

「赶紧，许家报警了。」

瞎眼道士操作的双手速度明显加快。

与此同时，楼梯上逐渐响起繁重的脚步声。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宫熠冷冷的声音传来：

「许柠，开门！」

「你逃不掉的，只要你肯给薇薇捐肾，我可以原谅你之前的种种行为。」

我没出声。

墨谦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