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三年的夫妻情谊,但徐向前元帅永远都忘不了她。她的名字叫做程训宣,是徐向前元帅的第二个妻子。
1984年,在写《历史的回顾》时,徐向前元帅特意叙述了程训宣的遭遇,并亲切地称呼程训宣为“我爱人程训宣”,表达了对这位妻子的深刻怀念之情。
1932年,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发生了大事,多位革命同志牺牲在了自己人手中,让白雀园这个在地图上根本无法标出的小地方,成为了一个出名之地。
关于这次肃反,徐向前元帅在《历史的回顾》中,怀着沉重的心情写道:
“白雀园‘大肃反’,是鄂豫皖根据地历史上最令人痛心的一页。将近三个月的‘肃反’,肃掉了两千五百名以上的红军指战员,十之六七的团以上干部被逮捕、杀害,极大削弱了红军的战斗力。”
那时候,徐向前虽然不同意这样做,但却没有办法。只好在每失去一位战友时,心里增加一份痛楚。
有一次,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徐向前看到两副担架从远处走来。走近后,徐向前才看清楚担架上覆盖着白被单。
于是,徐向前问一旁的陈昌浩:“那是谁负了伤?”陈昌浩面无表情地说:“不是伤员,是反革命。”
听了陈昌浩的话,徐向前心里一愣,又问:“什么反革命,还抬着走?”
陈昌浩说:“把许继慎、周维炯抓起来了。”
陈昌浩的话说完后,徐向前陷入了沉默,很久都没有说话。许久之后,徐向前才向陈昌浩质问道:“怎么搞的嘛,把师长都抓起来了,也不给我说一声!”
听了徐向前的话,陈昌浩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便快步走开了。
那段时间,徐向前虽然想找陈昌浩好好谈谈,但却因为工作繁忙,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然而,徐向前是痛心疾首的。
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肃反会肃到自己家人的身上。一天,徐向前将一些破旧衣服找出来,派警卫员交给妻子程训宣,让她为自己补一补。
很快,警卫员便回来了。在回来的时候,警卫员手里的那些破旧衣服一件都没有少,而且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紧张,甚至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
看到警卫员这样,徐向前感到十分疑惑。随即,徐向前想到什么,便问警卫员:“出了什么事?”警卫员说:“她被保卫局抓走了!”
听了警卫员的话,徐向前心里十分忐忑,感到很不可思议,妻子程训宣才21岁,而且活泼可爱,怎么可能与保卫局扯上关系呢?!!
程训宣,1911年出生在湖北省黄安县(今红安)七里坪程维德村的一个贫农家庭里,又名可英。程训宣的父母虽然是贫苦农民,但思想并不保守,不仅让女儿上了私塾,还不反对女儿参加革命。
在14岁的时候,程训宣便参加了童子团,还担任过程维德村妇女主任。任职期间,程训宣带领村里妇女剪发放足,争取婚姻自主,并动员妇女参加义勇队,为革命事业做贡献。
1928年,红31师到黄麻老区活动,程训宣便投入到了革命队伍中,从事妇女工作。
由于为人正派、工作积极,对党忠诚,程训宣很快便在组织的批准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29年,程训宣参加了红军,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红军战士。
这年6月,徐向前在党的派遣下来到大别山。在这里,徐向前看到了田野里、村庄里,村头地边,红旗招展;男女老少,喜气洋洋的一派繁忙景象,心里十分陶醉。
那时候,这里的群众都会把诸如“杀尽土豪劣绅”、“实行土地革命”、“打倒欺骗穷人帮助富人的国民党”等党的一些口号,牢牢地记在心里,并衷心拥护党的政策和活动。对此,徐向前在后来回忆说:
“不论男女老少,都知道共产党是领着穷人打天下的。唯‘苏维埃’一词,很多人闹不清楚,甚至认为这是共产党里一位首脑人物的名字。所以,他们又称共产党为‘苏先生’。”
在来到鄂豫皖苏区后,徐向前担任了中国工农红军第31师副师长。
徐向前虽然名义上是副师长,在却被告知“你到31师,名义上是副师长、副司令,要担负起全师的军事领导工作”。所谓的31师,实际上却是一支只有200多人的弱小部队。
然而,这支部队在徐向前的带领下,先后粉碎了敌人的“罗李会剿”、“鄂豫会剿”、“徐夏会剿”,不仅得到了锻炼,也逐渐成长壮大了起来。后来,回忆起这段革命岁月时,徐向前说:
“我那时能够站得住脚,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能带着部队打仗。我在黄埔军校,学了些军事知识,在海陆丰作战,积累了一些游击战的经验,有用处。带着大家打游击,不断取得胜利,没吃过大亏。另一条,脚踏实地,埋头苦干,不指手划脚,评头品足。”
由于带着部队打了许多胜仗,徐向前得到了人们的信任,和战友戴克敏等人之间所谈的话题也多了起来。
在不忙的时候,想到徐向前曾经说过的“去考黄埔之前,在家结了婚,不到二年妻子死了,从那儿他再没找女人,已经六年多了,缝缝补补全学会了,只是还没学会生孩子”,戴克敏对徐向前说:“师长,给你找个老婆吧。”
听了戴克敏的话,徐向前没有当真,而是把这句话当成了一个玩笑,便笑着说:“好啊!”
片刻之后,徐向前叹了一口气,又说:“我们这些人,天天枪子下爬,谁肯跟你当寡妇哟!”
徐向前虽然把那句话当成了玩笑,但战友们却把给师长找老婆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不久后,在曹学楷和倪志亮的介绍下,徐向前与为人正派、工作积极、对党忠诚的,年仅18岁的黄安女红军战士程训宣结了婚。
婚后,得知徐向前自己缝补旧衣服,程训宣说:“你是指挥打仗的,哪能自己做妇女的活呀!”
之后,程训宣便将徐向前缝补旧衣服的事情,全部接了过来,认真地为丈夫补好每一个改补的地方。对此,徐向前感到十分温暖。
后来,由于徐向前长期驻守前线作战,程训宣则留在后方,继续从事妇女解放运动和后勤保障工作,因此夫妻二人过着聚少离多的生活。
1932年,在徐向前像平时一样,将自己的一些破旧衣服让警卫员带给妻子程训宣缝补时,却被警卫员告知程训宣被当做反革命抓走了!
那时候,徐向前觉得程训宣可能是因为“性情活泼,说话‘嘴边没个站岗’的,又乱说话,被人诬告了”,便问:“为什么事?”
听了徐向前的话,警卫员回答说:“说她是反革命……”
想到妻子程训宣的家庭和过往,徐向前忐忑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选择了相信党组织,便继续开始了工作。
到了晚上,警卫员担心程训宣,便悄悄地对徐向前说:“她会不会有事,还是找保卫局说说去。”徐向前说:“不必了。”
然而,警卫员却一反常态地又说了一遍:“还是该去问问。”徐向前说:“不必了。你做你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呀!”
这年秋天,程训宣在王锡九村附近的黑洼被杀害。直到建国后,程训宣才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对于妻子程训宣牺牲,徐向前十分难过,对程训宣的母亲汪秀芝却做到了终生尽孝,一直到汪秀芝96岁病逝。
那时候,徐向前不忍将爱妻的死讯告诉汪秀芝,便经常对她说:“训宣的工作又调动了,所以不能见您。”
在病逝前,汪秀芝看着徐向前元帅为他剥开的橘子,微笑着流下了眼泪,拉着女婿的手说:“向前,你是个好心人。训宣跟着你,我死也放心了!”
那一刻,徐向前元帅强行忍住了随时可能滑落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