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外的沙洲古城。

儒雅的身姿立于大漠中，风尘吹过他苍绿衣裳，他宛若茫茫中的一棵树。

一杯酒洒在地上，他看向旁边的黑衣主上，“我还记得在此遇见十四公子的场景。”

“顾先生你对沈拾肆倒是上心，千里迢迢而来祭拜他。”

顾先生顾宸收起酒囊，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我成了他，背负他的故事，对他些许上心有何不可？”

主上看了顾宸一眼，真不适应他变成君子的模样，“那沈拾肆倒是可惜，担得上一句公子如玉。可执念太深，为了实现愿望，居然真的愿意去死。”

顾宸把玩着折扇，“若是没这些执念，蒋先生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蒋子云笑了，“顾先生懂我。”

“沈府脱离如意台的管束，银子和消息都断了，蒋先生接下来如何应付？”

“要么再发展个‘沈府’；要么找别的门路，我寻摸着丐帮挺好；要么咱如意台自己干也成。李先生可是经商奇才，当初若非他点化，沈府算什么？”

顾宸迎风而立，“其实，锦衣卫在两京十三府的消息网相当不错。”

“顾先生是要我动锦衣卫？你是觉得我嫌命长吗？四万缇骑，忠勇无比，我该用什么法子才能将锦衣卫降住？”

“蒋先生不是一直都嫌命长吗？”顾宸淡淡一笑，蒋子云就是疯子，总是在刀尖上跳舞，“蒋先生从来都是大谋略，却折在陆绎手中两次，难道就不想弄死他？”

“如意台做交易，又不是桩桩都能成，十有八九成我就开心了。”蒋子云并不执着，他见多了执念人付出惨重的代价，“至于那陆绎，若是他不阻我，我平白无故去找他烦恼作甚？”

顾宸明白蒋子云的规矩，若是没有人许愿，他不会去动陆绎的：“可陆绎盯上如意台，咱们难以脱身的。”

蒋子云不以为意，天地万物都不在眼中，“世间这么大，想要杀我的人都被我杀了，他陆绎有本事就来试一试。”

顾宸颇有兴致一笑，被陆绎盯上的人惨，但被蒋子云盯上的人更惨。

曾经的主上，花了五六年，就是为了搞一个楚狂，至今那白衣侠士都还被蒋子云蒙在鼓里。

“蒋先生接下来要去哪儿？”

“去草原。”

“草原与大明冲突越烈，蒋先生可是要掺和一份？”

“那要看看有没有人能付出代价了。”

“我送送你。”

两人策马前进，穿过沙漠，去往草原。

顾宸忽然开口，“听说，沈师依与皇家合作，彻底稳住沈府了。沈拾肆的商权归了皇家，皇家给沈府特权行事。”

蒋子云啧了声，“对沈拾肆来说，应当是不错的结局，最疼的妹妹当上家主了。”

“若是哥哥真疼妹妹，可舍不得妹妹这般辛苦。”顾宸成了沈拾肆，更能体会他的心境。

“那你是说，沈拾肆就不该与我们交易咯？”

顾宸俨然看破，“不与我们交易，便是被你强行杀死，何必呢？”

蒋子云摇摇头，“沈拾肆到底不够坏，他没有吞吐天地的雄心壮志，他母亲为他拼得的商权，他也不知好好利用。”

他看向顾宸，“若非他不中用，你便不会在脸上动刀子。”

一人一马，草原将近。

蒋子云策马前行，十分潇洒，“走了，有事再叫你。”

顾宸留在原地，抚着自己的脸，这是一张好脸，接下来……他该怎么替沈拾肆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