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恋七年，我和楚依云并肩走过最艰难的时光。

朋友都羡慕我与她的爱情。

只有我知道，我向她求婚五次都无疾而终。

后来她终于松了口，是因为她弟弟需要换肾。

她捧着我的脸亲吻，说：“南青，你给他换肾好吗？只要弟弟病好了，我们就结婚。”

01.

楚依云对我说这句话时，我正单膝下跪在她面前。

这是我第六次向她求婚。

我原以为能得到她喜悦的点头，或是像从前一样沉默告终。

却没想到等来一个这样的结果。

我跪在原地不愿去看她。

她似乎是看出我的犹豫。

她跪在我面前，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南青，建英他才刚二十岁，我们结婚之后，他也是你弟弟，你忍心看他的人生因为一个肾就结束了吗？”

可是我也害怕。

她知道我身体不好，连换季的感冒都能要了我半条命。

何况是一个肾。

直到她带着我去看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楚建英。

面色发黄，身材饥瘦。

眼睛鼓起来，见到楚依云时才有光亮。

楚依云刚一进门，就冲在他身边，低声哭泣。

我还是心软了。

我爱了她七年。

从她一无所有，到如今的家缠万贯。

我从来没见她这么伤心过。

只要她开心，我什么都能做。

楚依云太了解我了，她知道我为了她，就算是这条命也可以给她。

所以我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好，我会给建英换肾。等到手术成功，我们就去领证。”

楚依云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

楚建英则在床上，对我展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

下意识地，我说了一句。

“只是建英，病好了之后也不小了，该考虑离开的事情了。”

楚建英的微笑定格，模样狰狞。

当楚依云投去目光时，又变得温柔起来。

“当然了，不会给姐姐添麻烦。”

02.

再次睁眼，腰部已经多了一道伤口。

楚依云不在。

听医生说，她在楚建英的病房中陪护。

医生说这话时，眼底是数不尽的羡慕。

“那女孩对她男朋友挺好的，一直在她病床边上伺候。”

从前，这样的话，是形容我和她的。

我闭上眼，感受扎进我手臂里冰冷液体。

很快，我睁不开眼。

好冷。

就像在冰窖里。

除了冷，没有其余任何的感受。

直到楚依云的声音传来。

“南青，你快醒醒，怎么感染了？医生，医生！”

我听出她语气里的慌乱。

想睁开眼，抱住她，让她安心。

无奈没有这个力气。

我沉睡了过去。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离开。

在术前，楚依云告诉我，医院是她找好了的，不会让我有危险。

她让我安心。

于是我信了。

她说什么我都相信的。

她说等我醒来，就和我结婚。

所以我强撑着，从昏睡中醒来。

可我醒来之后，并没有看见她。

又和上次一般，她在楚建英那里。

尽管，楚建英的状况，比我好得多。

他已经能下地了。

所以他来了，和楚依云一起来见我。

两个人有说有笑，看不出丝毫对我的关心。

仿佛，我就应该一直这么昏睡下去。

进了病房，楚依云才将视线放在我身上。

她轻巧的声音传来，断断续续地飘进我的耳朵。

“南青，你终于醒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又健康地聚在一起了。”

楚建英的眼神，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停留。

他犹豫着开口：“姐姐，可是南青哥说让我病好了就离开。”

03.

手上顿时一松，楚依云快步上前，扶稳楚建英。

“你南青哥哥是说病好了让你出去闯荡，你现在还病着呢，别想这么多。”

我身体僵硬，看着他两那副样子。

活像是我插足。

楚建英不是楚依云的亲弟弟，我知道。

他对他的姐姐，抱有不纯的心思。

我轻声咳嗽一声，虚弱地开口。

“建英，你答应过你姐姐的。”

楚建英深吸一口气，眼里噙满了泪水。

只是一眨眼，豆大的眼泪就掉了出来。

“好，我会离开！”

说完这句话，甩开楚依云的手，就踉跄着出了门。

楚依云快步跟上去，面色担忧。

但很快又折返回来，对着我叹了口气。

“南青，我们晚点再说这些事情好吗？建英他精神状态不太好，医生说，很可能是抑郁症。”

她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留恋。

腹部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我情不自禁将身体蜷缩起来。

心底的痒再也压制不住，变成喉中的咳嗽。

可她还是没有回头。

在她用我们的婚姻当做我换肾的筹码那一刻。

我和楚建英在她的心里早就有了选择。

……

楚建英很快就出院了。

反倒是我，在医院里多躺了一个多月。

出院那天，楚依云来接我。

干练的扎了个马尾，在和电话对面的人说着什么，声音温柔。

“你别自己动手，厨房的东西都很危险，乖乖在家待着就行。”

她脸上擒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直到走到了我身边，才挂断电话。

她轻柔地将我扶起。

“辛苦你了南青，瘦了。”

我去牵她的手，却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

她神色有些慌乱。

我低下头去，发现她的无名指上带着一个素戒。

无名指，戒指。

而我的手上，空空如也。

不是我的戒指。

那是谁的。

察觉到我僵硬的动作和探究的目光，楚依云才开口。

“南青，这是右手。

“建英说了，右手无名指戴戒指兴业旺夫，我才戴的，这不也是希望你好吗？”

我攥紧她的手，那个戒指如刀一般刺进我的手。

好半晌，我才开口。

“小云，我们会结婚吗？”

她收回了手。

心一点点沉下去。

最终她钻进我的怀里。

“会的。”

只要能和她结婚，她的无名指最终还是我的。

04.

回到住处。

还没开门，男孩爽朗的笑声就从里面传来。

楚依云听见，嘴角多了一抹笑意。

推开门，楚建英坐在餐桌前，双腿盘起，盯着手机笑个不停。

见了我们，鞋也没来得及穿，就蹦蹦跳跳过来了。

“姐姐，南青哥，你们回来了！饭我做好啦，快来吃。”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让楚依云露出微笑的电话那头，是楚建英。

楚依云下意识地伸出手揉楚建英的头发。

楚建英也配合着她，稍微蹲下。

我怔在原地，融入不了他们。

楚建英看见我，手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这才看见，他无名指上，带着和楚依云一模一样的戒指。

分明是个素戒，但却扎眼得紧。

是我即将要和楚依云结婚，为什么她先和别人带起了对戒。

还是在无名指？

我深吸一口气，牵起楚依云的手，绕过楚建英走上了餐桌。

坐下来的一瞬，我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

她怔住了，没有阻止我。

“南青，这我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吗？”

我手里把玩着这个戒指，心里却很平静。

等到楚建英坐下来后，我将戒指推了过去。

“建英，这个戒指你收回去吧，心意我和你姐姐都收到了，礼物不合适。”

话音刚落，楚建英突然泄了气。

他喃喃地开口，语气里尽是委屈。

“南青哥，我只是……只是想你和姐姐好好的……”

“我们很好。”

“建英……你听我说……”

楚依云见不得楚建英委屈，噌地站起来，跑到他身边坐下。

我实在受不了这幅场面，扫了一眼就上了楼。

楚依云跟在我身后，语速着急，拉着我，搭怂着眼。

“南青，你体谅一下建英。你住院这段时间，他的抑郁症才刚好点。医生说了，不要受太大刺激。”

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

我按上那条疤，转过身直直地看向她眼底。

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和我们初见时没有差别。

“小云，我们之间好像因为他变了很多。”

楚依云的心瞬间提起，她拉住我的手，很用力。

“没有变，南青，我们没有变。”

我没说话，转身朝上面走去。

她在我身边，小心又焦急。

“南青，你别生我气啦。我心里谁最重要你还不知道吗？我们都是要结婚的人诶。”

像极了从前她哄我时的样子。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有些恍惚。

或许，我们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没有变。

“小云……”

我正想开口说话。

突然间，从楼下传来楚建英的叫喊声。

“姐！”

楚依云突然定住了身子，高声回应，快速下了楼。

一阵寒意从脚底而来。

我打了个冷颤。

05.

我站在原地，良久。

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原来是楚建英开了燃气，却怎么也关不上。

情急之下，手还被火烧着了。

楚依云拉着他的手，冲水。

两个人贴得很紧，从我的角度看下去，楚建英几乎将楚依云圈在怀里。

是占有的姿态。

“都说了厨房很危险了，你干嘛开火？”

楚建英倒吸一口气，似乎是疼得厉害。

“南青哥不高兴，我想着把戒指烧了，不给你们碍眼。”

楚依云叹了口气，摇头。

“傻小子，你南青哥只是说气话，戒指姐姐很喜欢的。”

楚建英听见这话，神色又高兴起来，声音都提高不少。

“真的吗？我就知道姐姐会喜欢的，那可以戴着吗？”

楚依云没说话。

楚建英小心翼翼地看她的神色，“南青哥不在的时候戴行不行？”

楚依云找了点烫伤膏，动作轻柔地碰一下就离开。

就这样，楚建英依然挂着眼泪，声音里带着哭腔。

“姐姐，好不好嘛。”

楚依云抬头就看见那人要掉不掉的眼泪，倔强地看着她。

她松了口。

“好，再买对新的吧，那都烧黑了。”

楚建英将头靠在她身上，蹭了蹭。

“姐姐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当然了。”

楚建英抬眼，对着我笑了笑。

满是挑衅。

我没再继续看下去，只是转身进了房间。

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