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七十一岁了，退休金五千八，本来想着这辈子就算辛苦了一辈子，晚年怎么也该轻松点了，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儿子结婚十年了，家里一直过得紧巴巴的。他和儿媳妇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不到一万，要供房贷，还要养两个孙子。大孙子今年上初二，小孙子刚上小学，光是学费、补习班、日常开销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每次听他们愁眉苦脸地算账，我这当妈的，哪能坐视不管？于是，每个月退休金一到手，我就先拿出三千块给他们。“妈，我们压力太大了，您帮衬点，我们真的很感激。”儿子每次都这么说，语气里带着无奈和期待。可我哪有选择呢？我是他妈，哪能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过得那么苦呢？剩下的两千八，我要交水电、买菜，还得留点自己看病吃药的。结果，每次到月底，我的卡里几乎就见底了。那天，我走过街角的小吃铺，闻到一股炸酥肉的香味，馋得不得了。我小时候家里穷，年轻时省吃俭用，等到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怎么能吃油腻的东西了，但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特别想吃一口。我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咬牙花了二十五块买了一小盒。回到家，刚打开盒子，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儿媳妇就进来了。她一看到桌上的酥肉，眉头就皱了起来：“妈，您买这个干嘛？咱家现在这么紧张，您就不能省点？”我愣了一下，心里一下子堵得慌，半天没说话。“要不，您也知道，我们家真的是能省就省，连孩子想吃点零食我们都得掂量着……”她叹了口气，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低头看看那盒酥肉，觉得自己好像真是做错了什么。“我就……就想吃一口。”我的声音有些发抖。儿媳妇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走了，背影里透着不满。我看着那盒酥肉，忽然就觉得没什么味道了。那天晚上，儿子回来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句：“妈，家里有点紧，能不能下个月多给我们一点？”我抿了抿嘴唇，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妈，不是我们不孝顺，您也知道，现在养孩子压力太大了，哪像您们那个年代……”我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怕眼泪掉下来。“行，妈知道了。”我小声地说。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这辈子，我省吃俭用，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盼着他有个好日子。可到头来，我的老年生活，还是在为他省、为他想、为他付出。五千八的退休金，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我几乎没给自己花过什么，衣服穿的还是几年前买的，鞋子破了，补补还能穿。连买一盒酥肉都要被指责。难道我真的那么自私吗？我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天色渐渐变暗，心里忽然有点害怕。我的晚年，难道就要这样过下去吗？我开始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不动了，生病了，谁能照顾我？我能指望他们吗？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第二天早上，我去菜市场买菜，遇到了以前的一个老同事张姐。她看起来精神很好，头发烫得蓬松，穿着一件崭新的外套，脸上带着笑。“张姐，你最近过得不错啊。”我忍不住羡慕地说。她笑着摆摆手：“还行，反正退休了，该享受就享受点。”我忍不住问：“你不给孩子们贴补吗？”“贴补？他们有手有脚的，我这点退休金，当然是自己花。我又不是不给他们帮忙，但得有个度，自己不照顾自己，难道等着他们养我？”我愣住了。是啊，凭什么我的钱，就得都给他们？我辛辛苦苦了一辈子，难道就不配过点好日子吗？那天回家后，我做了一个决定。这个月，我只给他们两千块，不是因为我不爱他们，而是因为我也得爱自己。果然，儿子皱着眉头问：“妈，这个月怎么少了？”我看着他，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妈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开销。以后，妈不能再这么贴补了。”儿子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最后没说什么。晚上，我自己煮了一碗面，放了点肉丝和青菜，还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黄酒。我坐在桌前，慢慢地吃着。味道真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