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广东一位83岁的母亲自首,她用70片安眠药毒死了46岁的儿子,被捕后痛哭流涕:“我实在是养不动他了,你们判我吧。”法官最终只判处了四年有期徒刑,缓刑三年。
她叫王宛兰,在37岁高龄时生下第二个儿子李建恩,白白胖胖,非常可爱。夫妇俩精心照顾李建恩,但发现直到三岁,孩子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走路了。
王宛兰以为孩子发育晚,也没当回事,又过了一年多,李建恩仍没有学会走路,妈妈都不会叫。王宛兰着急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吧。当拿到诊断结果后,王宛兰夫妻俩的天塌了,孩子患上了“唐氏综合征”,典型症状就是行动迟缓,语言能力低下,智力发育停止。
如果有现在的医疗条件,孕期检查都会进行“唐筛”,一旦有问题,医生会给出很多建议,但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也没有这个条件和意识,就出现了许多唐氏儿,给患者本人和家庭带来巨大的折磨。当年遇到这种情况,孩子几乎被宣判了“死刑”,王宛兰心如刀绞,怔怔地不知道怎么办。亲戚朋友劝她,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吧,养在自己身边会拖死你们的,对孩子也是条出路。
可王宛兰摇摇头,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当妈的不管,谁还会好好管呢?再难再苦,也要把他留在身边,把他养大成人,兴许发生奇迹呢?
孩子吃药和找护工都是不小的开支,她和丈夫都是普通工人,只能榨干自己,白天打好几份工,维持着。
到了七岁,李建恩终于可以叫出“爸爸,妈妈”,这可把夫妻俩高兴坏了,感觉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他们照顾的更加精心,孩子不断流口水,就要不停的擦,吃饭弄得桌上、地上都是饭菜,收拾好几次才行,累得晕头转向,但想到儿子的前途,互相打气,继续撑下去。后来,王宛兰辞掉工作,在家专心照料李建恩,直到20岁。此时,王宛兰夫妇快60岁了,照顾起来越来越吃力,想着给儿子找个媳妇,其实就是找个24小时的保姆。即便允诺丰厚的彩礼,但这种状况,哪个父母舍得女儿嫁过来呢?
王宛兰知道,娶媳妇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自己的儿子只能自己养。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数着过,但到了李建恩35岁那年,老伴去世了,照顾儿子的重担落在了王宛兰一个人的身上。两个人照顾尚且不堪重负,一个70多岁的老太太怎么办?
她想到了去敬老院,带上儿子一起,敬老院有护工,自己能省一些力气,可没住上几个月,儿子的病情突然恶化,无法下床,瘫在那里,智力退化成三四岁的婴儿一般,不能自理。护工手足无措,又把重担交给了王宛兰。
王宛兰每天给儿子翻身十几次,每次都累得满头大汗,擦拭身体,防止长褥疮。更难的是吃饭,儿子不会嚼,她只能自己嚼碎了,然后一勺一勺地喂。望着儿子吃饭时变形的五官,她有意扭过头去不看,但嘴里鼓励儿子:“儿子,你真棒,吃的真好……”
这么多年,眼泪早就哭干了,只是心里的血泡,一次次地被扎破。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走路颤颤巍巍的,但她只能撑着,不敢想,等自己死了之后,谁来照顾儿子……
有一天,护工叮嘱一个失眠老人,安眠药不能多吃,否则永远醒不过来了。王宛兰听到了记在心里,那几天,她慢慢想通了一个计划,要让儿子永远结束这个痛苦,走在自己前面。
她对护工说,自己也需要安眠药片助眠,每次护工给她两片。2017年5月,王宛兰把积攒多日的70片安眠药,磨成粉末,放到水中给儿子喝,儿子嫌苦闹着不喝,王宛兰劝他喝完有糖吃,一勺一勺地喂下,抱着儿子的头,慢慢地放下,睡着了,就像小时候每次喂完奶那样,睡得很平静,不同的是,儿子这次永远醒不过来了。
第二天,83岁的王宛兰步履蹒跚地来到派出所自首,告诉警察,自己亲手杀了儿子,哭着说:“我实在养不动他了,你们惩罚我吧……”
她穿着囚衣坐在法庭上,声泪俱下地陈述着过去几十年照顾儿子的经历,数度哽咽,坐在旁听席的敬老院护工、街坊邻居,都对她报以深深的同情。他们请求法庭能从轻发落,虽然虎毒不食子,但遇到这样的难处,一个母亲亲手杀了儿子,可以理解。
最终,法庭认定王宛兰故意杀人罪成立,考虑到多种现实因素,判决王宛兰有期徒刑四年,缓刑三年。谁也无法感同身受,当一位母亲将孩子带到人间,又亲手剥夺了他的生命,这是怎样的痛。她被冷酷的现实逼到了墙角,无计可施,也许她能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他闭上眼睛,永远忘却痛苦,如果有来世,再做一个健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