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中男友方之远为了保护后座上的助理夏瑜，紧急调转车头。
我奋力将他护在怀里，飞来的玻璃碎片令我双目失明。
在我失明住院，最需要男友陪伴的时候。
他却因为助理的一句话，抛下我一个人，急匆匆地离开了。
“夏瑜刚刚做噩梦，梦到了车祸的场景，我要去陪陪她。”
“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你只是瞎眼了而已，自己在医院好好待着。”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声嘶力竭地挽留方之远。
可现在，我真的觉得累了。
1
靠着导盲犬，踉踉跄跄地走了回家。
夜深人静的时候，方之远打开大门，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了家。
“小清，给我倒杯水。”
我坐在卧室里无动于衷。
不一会，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卧室，拍了拍我的桌子，
“给我倒杯水你没听见吗？”
我有些生气，他根本就不关心我的眼睛，
“听见了，倒不了。你少说两句话自己动手，早就喝上水了。”
他这时才想起我根本看不见，在一旁嘟嘟囔囔地说，
“要是夏瑜，早就给我倒好热茶了。”
接着我就听见他在卧室里频繁踱步，
“啧，这里怎么有条狗，不是说过家里不能养狗吗？”
知道他不喜欢狗，可这条导盲犬是我自由活动的唯一途径。
我摸了摸身旁的小乖，耐心地给他解释道：
“这是导盲犬，不是普通的狗。我会尽力不让他打扰你的。”
“真是麻烦，你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啊，好了之后立马送走！”
我替狗狗感到委屈，无奈地答应了他。
正准备上床睡觉，没想到他忽然抱了过来，
“清清，你身上好香啊。”
他乱动的手按压到了我身上的伤口。
还未恢复的伤口让我疼得一颤，我立马将他推开。
他似乎也发现了什么，慢慢拉开了我的袖子，
“你身上也有伤？怎么你不和我说。”
接着他心疼地搂着我，温柔地向我道歉，
“对不起，小清。我以为你只有眼睛受伤了，反正你在医院也没什么事，所以我没有去陪你。夏瑜她在那场车祸中留下了心理阴影，我担心她在路上会出事，所以那天我……”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这都是有原因的。”
他有点着急，拉着我的手想让我听话，
“小清，你就不能多给我一点耐心吗？我给你好好解释，你不要生气嘛。”
我犹豫了一瞬，挣脱了他的手，转身躺好。
“那你说吧，我听着。”
他抱着我，用着低沉的嗓音慢慢解释。
我的回忆也被拉回了我们相识相遇的那段时间。
他在我被孩子家长无理取闹的时候出手相助。
温柔、细心、绅士，他在我眼里是那样的闪闪发光。
我本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
可自从他招了夏瑜当助理后，一切都变了。
2
两天后，夏瑜居然上门探望我。
“清清姐，好久不见，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看不见。现在只能靠导盲犬。”
方之远做好饭菜，我和夏瑜往饭厅走去。
有小乖带着我，而且这条路线我早已无比熟悉。
可没想到，原本我记忆中没有障碍的地方，居然会有东西将我绊倒。
“扑通”一声，我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那瞬间，我似乎摸到了夏瑜的脚。
夏瑜在我旁边大吃一惊，
“清清姐，你没事吧，哎呀都怪我没有伸手扶住你。”
我拒绝了她的搀扶，自己慢慢地站了起来。
可是小乖似乎不太肯放过她，对着她疯狂地低吼。
夏瑜慌张地连退三步，
“啊！老板，这只狗要咬人，好可怕。”
她的话音刚落，方之远立刻走来，挡在了夏瑜身前。
他狠狠地朝着我的导盲犬一脚踹了下去。
小乖顿时委屈地靠着我的腿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心疼地抚摸着它，
“方之远，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是我的狗，你凭什么踢它。”
方之远立刻反驳，
“凭什么？就凭它要咬人，咬人的狗不能留！”
夏瑜看到有人护着她，更是委屈地扑进方之远的怀里，
“吓死我了，差点就被咬了。还好老板来得及时，老板你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无奈地安抚着狗狗，满心委屈。
两年前，我和方之远去乡下散心，走到半路，忽然窜出来一条大黑狗。
我们两人惊慌失措，他丢下我拔腿就跑。
还好那条大黑狗不咬人，只是想找我们两个要吃的。
我在原地等了十分钟，才看到他折返回来。
条件反射地逃跑，我能理解。
但是十分钟后才回来看我，我是真的很难过。
我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只是太害怕狗了，人之常情。
可今天他却第一时间冲出来护住夏瑜。
我知道，当初只是因为不够爱罢了。
方之远给夏瑜轻拍背后，慢慢安抚。
安抚好了之后居然还想上来拉走我的狗。
“会咬人的狗不能留，我要把他打死丢出去。”
我惊慌失措地将狗护在怀里，
“不是的，它不咬人，它只不过是想保护我，刚刚夏瑜害我摔倒了。”
夏瑜委屈巴巴地说：
“清清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这只狗就突然冲过来要咬我，你怎么可以倒打一耙。”
方之远也站在夏瑜这边，信誓旦旦地说：
“明明就是你自己瞎，又笨手笨脚摔倒了。别老是把问题甩在别人身上。”
“快放手，我把这只狗拖出去打死。”
我拼了命把小乖护在怀里，跪下来向两人求情，
“它真的不会咬人的，我保证！求求你了，别伤害它。它是我唯一能自由活动的依靠了。”
我拼命压下我的哭腔，
“是，是我瞎，是我笨。我会看好我的狗的。”
似乎是看够了我的笑话，夏瑜撒着娇说：
“好啦老板，你怎么能让清清姐哭成这个样子啊，一点也不心疼人家。”
方之远听了她的话，这才把小乖放开，
“行吧，下不为例。”
我狼狈地抱着小乖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听着他们两人在餐桌上欢声笑语。
这个家，根本就容不下我。
3
电闪雷鸣的夜晚，我刚昨晚最后一项复查，来到医院楼下。
我已经打了好几趟车了。
要不就是听说导盲犬要上车，不肯搭载，叫我取消订单。
要不就是看到我牵着一只狗，连车门都不愿意打开。
毕竟，哪个司机愿意让一条湿漉漉的狗上车呢。
被逼无奈，我最后还是拨通了方之远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内心还有点小欣喜。
“来医院接你是吧，你等等吧，我很快过去。”
我牵着狗狗来到一个角落，安安静静地等着方之远来接我回家。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原本喧闹的医院大门，渐渐变得安静无声。
方之远还是没有来。
我再次拨打了他的电话，接通之后，又是夏瑜的声音，
“不好意思，老板可能去不了了，他还要开好几个小时的会议呢。”
雨声很大，可是我还是能从电话里听见两人急促又忍耐的呼吸声。
我咬牙切齿地把电话给挂了，“小乖，我们走回去吧。”
我撑着伞，但还是挡不住这瓢泼大雨。
哪怕有小乖的带领，湿滑的路还是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我在雨中艰难地走着，路上经过的车激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全身。
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我终于回到了家。
我立马给自己换了套衣服，拿出吹风机给狗狗吹干。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怀里的小乖开始呼吸急促，毫无精神。
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立刻叫Siri给我拨通方之远的电话。
预料之内的，他没有接。
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平时方之远会限制着我的交友，我手机中储存的电话号码少之又少。
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都在别的城市。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我给方之远打过去的十几个电话一点水花也没有。
再三纠结之下，我拨打了林文熙的电话，
“帮帮我，小乖生病了，我没办法带它去医院。”
本以为他会拒绝，可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
“好，我现在就来。”
他动作很快，可是小乖身上的温度逐渐变冷。
我强撑着想哭的冲动将它送到了宠物医院。
抢救了半个小时后，医生无奈地走了出来。
他摇了摇头，“身上有一处外伤造成的内脏出血，再加上发烧引起的肺炎，你们送得太晚了。”
林文熙将呆滞的我送回了家，
“它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小乖死了，我该怎么出行，怎么活动？
都怪我，没有好好保护它。
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光芒，就这样消失了。
我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直到下午，方之远才回到家里。
“不好意思，昨晚的会议很重要，我实在走不开。”
我笑了一下，“是啊，毕竟春宵一夜值千金。”
他急忙反驳，
“夏瑜是我的助理，我在开会，她帮我接一下电话很正常。你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想和你好好沟通一下都这么难。”
我的委屈瞬间喷涌而出，
“小乖昨晚死了知道吗？都是因为你！你踢了它一脚，它又淋了大雨，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
可是他毫不在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不就是一只狗吗？再买一只就行了。你这样无理取闹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这样吧，那天确是是我不对，我过几天带你去看电影行了吧。就我们两个人，二人世界。”
看电影？
听到他毫无诚意的补偿，我差点气笑了，
“不用了，谢谢。”
可他却不依不饶，第二天的下午直接将我带了出去。
4
没有导盲犬的我根本不敢乱动，只能由着他将我带走。
我一路踉踉跄跄，有些许惶恐。
最后，他将我按照椅子上，我问道：
“你是要干什么？”
“带你来看电影啊，上次我没有接你的补偿。”
我无奈地问他，“你还记得我现在是失明了吗？”
“我记得，出来听听声音也可以啊，不然你还想干什么？”
电影开始了，我不再说话。
这似乎是一场爱情轻喜剧电影，随着剧情的进展，周围的观众们时不时地开怀大笑。
失明的我安安静静地坐着，仿佛和整个电影院格格不入。
以前也是这样，他做的任何事情，任何决定，从来都不会在乎我的意见。
而且我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会带一个失明的人出来看电影。
不过我很快就懂了。
因为，我听到了夏瑜的笑声。
夹杂在嘈杂的电影院里她的笑声，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们以为我看不见，在一旁肆意妄为，可是失明的人听力更为灵敏。
强迫着让自己深呼吸，我想让我的注意力集中在电影上。
可是旁边传来的黏腻的接吻声和急促的呼吸声，让我的胃里一阵翻涌。
真是恶心极了。
我死死地攥住电影院座椅的把手，忍住即将留下的眼泪。
是我过去眼瞎了才看上你。
是我笨到花了好几年才看清你的为人。
我为什么还要对他抱有期待！
真是讽刺至极。
失明之后，我才真正地看清了他的为人。
电影散场之后，我依旧被方之远拉着走。
我还能听到夏瑜很是不开心地抱怨着，
“怎么还带上她啊，烦死了。一个瞎子看什么电影，浪费钱。”
方之远小声地解释道：
“没办法，我不陪她她又要生气。你说话小声点，别被她发现了。”
我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安安静静地任由方之远带领。
“电影怎么样，不错吧？”
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真是一场……好戏。”
他还以为我是在夸他电影选得好，一路上得意洋洋地哼着歌。
电影散场后，他将我送回家，“好好在家待着，别整什么幺蛾子了。”
整间屋子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安静得我只能听见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我一个人静静地抱着被子躺在床上，泪水渐渐打湿了枕头。
绝望一点点从我的心里冒出，难道我这辈子就要一直这样，被别人拉着走？
接下来的日子，我该怎么办？
但幸好人不会一直倒霉。
傍晚，我就接到了林文熙打来的电话。
5
“恭喜你，可以安排眼角膜手术了，但是这个手术有一定的风险，你确定要做吗？”
我很开心，但听到手术有风险，我又有点犹豫，“医生，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考虑吗？”
“当然可以。”
我擦干了眼角的泪水，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了床边的盲文书籍。
我的手在书上细细摸索，费力地跟着手机录音开始学习。
哪怕我的眼睛一直无法恢复，也可以更独立自主一些。
学习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方之远回来了。
我刚想和他分享和手术有关的好消息，他却用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哟，还挺上进的嘛，以后瞎子去给瞎子当老师，哈哈哈。”
我心中的欢喜瞬间就被一盆冷水浇透。
我在遇到方之远前，是名高中老师。
平时上班很累，但是我甘之如饴。
方之远却很嫌弃，说我平时上班太忙了，回家后还要给学生批改作业、备课，根本就没有陪伴他的时间。
我和他吵闹了无数次，最后我妥协了。
辞去了高中老师的工作，我在家的附近的辅导机构当老师。
车祸那天，我们本来约好了去公园露营。
可方之远说公司的事情很多，得带上他的助理以防万一。
我已经不想和他再吵了，他要带便带吧。
可是在生死关头，他居然第一个选择保护的是夏瑜。
我笑了，我为了他牺牲自己的前途，放弃了自己最爱的事业，得来的确是这样的结果。
本来想和他分享的话，堵在了我的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很是生气，失明之后，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关心过我，甚至是对我落井下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对我失明的不满还是对我的嘲讽？你这段时间，有真正地关心过我吗？”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没有关心过你？这段时间你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要我陪你我也陪了。哪一个不是花的我的钱，你还想怎么样？”
“你一个孤儿，现在瞎了什么都干不了，我没有把你扫地出门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认命地点点头，笑着说：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我懂了。”
“那我们分手吧，不用麻烦你把我扫地出门，我自己走。”
方之远楞了楞，还想上来牵我的手，他问道：
“又拿分手来威胁我了是吧，你能不能别这么不懂事。别闹了，差不多就行了。”
我嫌弃地躲开了他牵上来的手，站了起来。
摸索着走出了房门，打通了林文熙的电话，
“医生，我决定好了，风险我自己承担，给我安排手术吧。”
这一晚，我拿着我的被子床铺去了客房睡，我一刻也不想呆在他的身边了。
三更半夜的时候，我听到了隔壁房间外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