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酒店旋转门前拖出两道交叠的影子——拄拐杖的老人和扶着公文包的女子。拐杖每叩一步，红毯就晕开一朵水痕。二十年前这对夫妻的手刚牵上那会儿，全网键盘都在敲问号，谁能想到如今满屏都在刷玫瑰？
视频里杨振宁转身想给妻子让伞时腿脚晃了晃，翁帆眼疾手快扶住他手肘的瞬间，让人想起卢浮宫那个被暴雨冲刷的下午。那年他俩在巴黎街头也是这样握着手，只不过年轻姑娘手里还攥着翻烂的《规范场论》笔记。如今她护着的依然是那双手，只不过早把诺贝尔奖杯打磨成了老人杯的温度。
有人说爱情就得像法国总统府的蔷薇，马克龙夫妇相差25岁照样上杂志封面。可杨先生家门口的君子兰默默长了廿年，今年春天突然开了双色花。要说打脸最快的不是八卦周刊，是时间这个最公正的裁判员。
追悼会上的白百合开得刺眼。李政道教授的遗像在挽联里微笑，却始终缺了老搭档的身影。何祚庥院士拧开保温杯盖，茶雾升起时轻叹："翁帆姑娘守在医院守着活历史呢，谁敢让103岁的心脏挨刀子？"你看过北京胡同里那些给古树缠防寒布的人吗？翁帆现在裹着的可是现代物理学的活化石。
记者曾举着话筒问翁帆：要是杨老提前给您发"未来通行证"怎么办？镜头扫过她骤然收紧的指节，转瞬又化作释然浅笑。这让我想起敦煌壁画里的供养人，捧着莲花的手上总沾着千年沙砾。倒是杨老逗趣说过："到时别忘了给我同步云端"，谁说物理学家不懂浪漫？
深夜病房监护仪的绿光里，翁帆正给睡着的丈夫掖被角。窗台上摆着两件老物件：杨振宁的放大镜和李政道去年寄来的生日贺卡。当年他们用方程解密宇宙弦，如今这三位数年纪的方程式，答案都藏在晨昏准点的药盒里。
护士说有天听见翁帆哼苏州评弹，杨老突然在躺椅上打起节拍——就像二十年前他在讲座时突然停下板书，只为扶正妻子被风吹歪的蝴蝶结。爱情最美的相变时刻，从来不在世人舌根下，而在这些被岁月打磨得温润的褶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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