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凤英,今年55岁,来自一个小县城。年轻时,家境普通,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后来在县城的一家纺织厂做工,靠着勤劳和节俭,日子虽不富裕,但也算安稳。
只是,命运给我安排的婚姻,却让我吃尽了苦头。
我21岁那年,经人介绍,嫁给了前夫张建国。他比我大五岁,家里是做木工的,手艺不错,但脾气暴躁,重男轻女。
婚后没多久,我就发现,他不仅大男子主义,还爱喝酒,喝完酒就喜欢骂人,甚至动手。可那时候,女人讲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忍了下来。
婚后第二年,我生下了儿子张明,他一出生,张建国高兴得不得了,逢人就吹嘘自己“有后了”,对我也难得温柔了几天。
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他又恢复了老样子,稍有不顺心就对我发火。甚至,我生下女儿张婷后,他连正眼都没看过她,觉得养女儿是“赔钱货”。
家里的钱,他大手大脚地花在应酬上,而我和孩子们的生活开销,却常常捉襟见肘。
熬了二十多年,终于在女儿考上大学的那年,我下定决心,和张建国离了婚。
那时候,儿子已经参加工作,女儿也懂事了,没人再劝我“为了孩子忍一忍”。离婚后,我独自生活,靠在超市做收银员过日子,虽然清贫,但总算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可谁能想到,多年后,那个曾让我备受折磨的男人,竟然又被送回了我的生活里……
那天,儿子张明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有事要和我商量。我听出他声音里带着些为难的意味,心里顿时有些不安。等他推着轮椅上的张建国出现在我家门口时,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妈,爸现在这样,没人照顾不行。”张明有些愧疚地看着我,“你能不能……先接他住一段时间?”
我看着轮椅上的张建国,头发花白,脸色憔悴,双腿瘫软无力,整个人瘦得不成人样。曾经那个脾气暴躁、冲我大吼大叫的男人,如今只能依靠别人推着才能行动。我心里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多年积攒的怨气和愤怒。
“我照顾他?”我冷笑了一声,“张明,你忘了当年你爸是怎么对我的吗?我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骂?你爸对我来说,早就是个陌生人了。”
张明低下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张建国却突然开口了,声音嘶哑:“周凤英,看在我们二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上,帮我这一次……”
我嗤笑:“夫妻情分?你什么时候拿我当过妻子?你喝醉了打我的时候,记得有夫妻情分吗?你把家里的钱拿去请客吃喝,让我和孩子们省吃俭用的时候,记得有夫妻情分吗?”
张建国的脸色涨红,张明连忙劝道:“妈,爸现在这样,也算是报应了,你就当是行善,帮一帮他吧。”
“行善?”我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一阵发凉,“你是站在谁的立场上替他说话?你忘了当年他是怎么打你的妹妹的吗?”
张明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说话。那一刻,我心里彻底凉了。我知道,儿子心软,他终究还是希望父母之间能有一丝情分,可是,他不知道,一个女人被折磨了二十多年,早就没有情分可言了。
我转身回屋,拿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拉开门就往外走。张明惊讶地看着我:“妈,你去哪?”
“海南。”我头也不回,“我要去享受我的晚年,不管你爸的死活。”
我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张明和瘫坐在轮椅上的张建国。
在海南的日子,我每天去海边散步,晒太阳,和同龄的朋友们聊天、跳舞,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手机关了机,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扰。过去几十年,我为家庭操劳,为孩子付出,如今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一次了。
一个月后,我回到家,刚打开门,就看到张明坐在客厅里,脸色疲惫不堪。我皱起眉:“你怎么在这?”
张明苦笑了一下:“妈,你赢了。”
我愣了一下:“什么?”
张明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爸……他现在妻离子散了。”
我坐下来,听着张明缓缓讲述过去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
原来,我走后,张明没办法,只能暂时把张建国接回他家。
可是,张建国的病情需要人全天候照顾,吃饭、上厕所、换衣服、擦身子……这些事,张明的妻子李慧根本应付不过来。
她本来就对张建国没什么感情,之前只是碍于面子,勉强答应张明让他暂时住进来,可当她真正面对一个行动不能自理的老人时,才发现这是个无底洞。
“我忙着上班,慧慧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家里天天吵。”张明叹了口气,“后来,她实在受不了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说要我在她和我爸之间选一个。”
张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可是,张建国还在家里,他不能不管。李慧的父母得知后,直接打电话过来骂他不顾小家,只知道孝顺自己的爹。最后,李慧忍无可忍,提出了离婚。
“慧慧带着孩子走了,说是不想再过这种日子。”张明苦笑着,“妈,你说,我到底错在哪?”
我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有些复杂。张明并不是坏人,他只是太过优柔寡断,总想着两边都不得罪,可现实是,人生很多时候,根本无法两全。
“你没错。”我叹了口气,“只是,做人不能太心软。”
张建国的结局,早已注定。他年轻时作恶太多,一辈子只想着自己,等到老了,才发现自己竟然成了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孤寡老人。
我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去看张建国一眼。我知道,他的余生,只能在悔恨和孤独中度过。而我,终于可以真正开始属于自己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