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缅北，做采生折割……」
男人低沉的嗓音，略带骄傲地回了句。
我冷静地看着屏幕中，一双阴毒的带笑凸出金鱼眼。
幽幽的黑气萦绕在他短窄的印堂。
他是我的客人，今天的祛祟的主角。
1
「听说过吗？」
「做我们这行，都不干净。」
「最近，我一直都睡不好，噩梦一个接一个的。」
……
男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张狡黠阴毒的肿凸的金鱼眼，他不停地诉说他痛苦的诡异的遭遇。
一边说，一边给我狂刷礼物。
我的心却揪了起来。
采生折割。
所谓的采生折割，也叫造畜。
人贩子，将孩子骗走后，割破皮肤，再将活剥下的狗皮贴在孩子的伤口上，等到长大后，狗皮就会长在身上，撕也撕不掉。
等到长成人不人狗不狗的模样后，就能卖出好价钱。
或去马戏团，或去沿街乞讨……
男人那双既谨慎又凌厉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期待我的答复。
我尽量保持冷静，点点头，回道。
「听说过……我看你印堂发黑，眼眶凹陷，眼白也青紫，应该被缠的时日不短了。」
「对不起，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那端男人低沉一笑，「哦？是吗？那你看这个……」
一团黑气中，一只可爱的猫咪挂饰凸显出来。
这只猫，是我线勾的，送给妹妹的生日礼物。
他怎么会有妹妹的东西。
或许，妹妹的挂饰恰巧丢了，被他捡到了……
「你再看看这个？」或许他看出我的迟疑，声音一转，又捏着一个东西给我看。
我仔细一看，不由得心头一紧。
男人粗大的手指缝里，捏着的是一枚美甲片，妹妹自己手绘的美甲片。
一次可以说巧合，两次……
「哦，我还有其他九个……」他语调轻松，低头就在抽屉里搜刮着。
我盯着屏幕，弹幕也在不停地飞刷。
【主播，这人神经病，让他死去！】
【换人！报警！举报他！】
【敢给他除祟，我就除了你！】
【网上学了个名词就拿来用，采生折割……】
……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突然一道白光闪过，我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我答应给你除祟，明日，你准备好这些东西，明日老时间，找我！」
「桃木剑，金漆，红绳，还有黑狗血。」
男人嘿嘿一笑，给我刷了个十个嘉年华就退了。
2
第二天，我刚上线，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
【这种黑心钱你也收！等着下地狱吧！】
我冷笑一声，把手机号拉黑了。
不到一分钟，直播间里涌入了三万多人。
【恰烂钱！举报！封禁！】
【无良主播！滚啊！】
【挣这钱，等着给你自己买棺材吧！】
……
屏幕飞快地刷着，我一脸淡然地接通了男人的视频连线。
男人戴着口罩，可眉眼中的倦怠到了极限，声音也变得薄弱了。
他焦急地蹙着几乎只有几根眉毛的眉头，揉搓了下额头，大声咒骂道，
「妈的……我一夜没睡！快，怎么驱祟啊！」
我安抚他，「放心，有我在，一会你就舒服了。」
「想睡多久睡多久……」
男人急迫地拿着手机对准桌子上的那些东西。
我审视过去，没有缺漏，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
「脱光衣服。」
男人低声咒骂一声，就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
他倒是很听话。
「把这些用桃木剑蘸着金漆和黑狗血写在身上。」我将一张写满字的纸条对准镜头。
男人写了有十几分钟，就写完了。
「好了……」他似乎有些体力不支了，声音虚弱得狠。
【我知道，这是驱邪咒！主播，真不是人！】
【你帮他，你也是刽子手！】
【举报啊！同志们！封杀这个女的！】
……
男人却看得很高兴，迫不及待催促我，「下一步，快！我受不了了！」
我静静地看着，缓缓开口，「将红绳顺时针绕脖子三圈。绕好了给我看下。」
半分钟后，男人出现在镜头里。
他估计很怕死，红绳选得有小拇指粗细了。
「可以了吧？」
我看了眼时间，快临近十二点了。
「好，跟我念咒。」
男人低声嗯了一声。
「吾辈本非善，财生非有道。非善亦无德，阳寿今可尽！」
我说一句，男人跟一句。
直到，他说完最后一句，男人似乎才反应过来话中的意思。
「你——」他手指着我，眼神中的怒火就要烧穿屏幕。
他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脖子上的红绳泛着黑紫色的光晕，慢慢地开始收紧，越来越紧。
勒到男人青筋暴突，他双手拼命去阻挠红绳的缠绕，手指却被红绳卷了进去，顷刻之间就断了。
直到，男人头颅断掉，手机被一颗眼球暴突，舌头外掉的头颅撞掉。
整整半分钟的时间，整个直播间停止了刷屏。
所有人都只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我冷冷地一笑，对着镜头说着，「生而为人，神若不罚，我代天行罚！」
说完，等不及看那些弹幕，我就下播了。
随后关机睡觉，明日应该挺费精神的。
3
第二天。
「当当当！」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了一跳。
连手机都差点掉了，我正有滋有味地看着新闻推送。
新闻头条起得很有噱头。
【深夜男子被割断头颅！竟然是因为一场直播！】
【夺命直播，代天行罚！】
敲门声再次响起，更加急促了。
我开了门，两名年轻的警官一脸刚正不阿，立在门口。
「你好，金女士，有起命案，需要请您去警局配合调查。」
我微笑点头，配合地跟着警察下楼了。
楼下围观的群众很多。
【King！你就是正道的光！我们永远支持你！】
人群中，有人大声高喝一声。
我微笑着对他们比着ok的手势，坐上了警车。
坐在审讯室里，对面老气横秋的警官一脸凝重地核对我的身份信息。
「你知道今天找你什么事吗？」
我点点头，「嗯，一起命案，方才的警官说了。」
老警官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我，「昨天，你直播做了什么？」
我想起早上看的新闻。
里面将整个直播过程公之于众，并且还夸大了我如何发着金光，隔着屏幕将那男人断首的……
我不由得笑了，反问老警官，「怎么？您也信隔着屏幕能杀人？何况，他还在缅北？」
老警官没有回答我，他知道，这是个陷阱。
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若是相信怪力乱神可以杀人，那么他们的工作谈什么证据呢？
「好！我换个问题，金亚楠是你妹妹对吧？」老警官拿着一张妹妹的照片。
照片中的妹妹，笑容明媚灿烂，像春日里的花朵一般。
我又笑了，「这不用问吧？我们俩长得一模一样。您不是说命案吗？跟我妹妹什么关系？」
老警官又拿出一张照片，是一个男人。
国字脸，一双独特的肿凸金鱼眼，眉骨很高，没有眉毛，嘴唇薄而长。
「他，你认识吗？」老警察眼睛抓着我，上下打量我的一举一动。
我蹙眉仔细想了想，「没有，没见过……」
老警察沉声哼了一声，将照片拍在桌子上，「眼睛往右边看！你在撒谎！」
「这个人，就是你妹妹的男朋友！也是昨日凶杀案的受害者马良！」
「哦——死的是他啊！」我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
老警官冷笑一声，「金若楠，你妹妹的事还没有调查清楚，你若是……」
「我妹妹，什么事？」我反问他，我听懂他的意思。
老警官神色微变，旋即咳嗽说道，「那件案子不归我管，我现在问你，昨晚马良死亡时间就在跟你视频直播期间，你怎么解释？」
我摇摇头，摊开手，「警官，您不会也信我们这些糊弄人的江湖术士的话吧？」
「昨晚……那不过是障眼法，Ai视频弄的！假的！你知道的，现在为了博眼球嘛！」
我漫不经心地胡乱说着，却看着他桌案上妹妹的照片。
「何况……他不是在缅北吗？」
老警察盯着我，缓缓开口，「马良，半年前从缅北回国，就住在君悦小区。今早八点十分，他被保洁阿姨发现死在家中。死状与你昨晚直播时如出一辙，死亡时间也是一样，你如何解释？」
「哦——巧了。」我风轻云淡地回了一句，却明显看到老警察眉心紧皱了一下。
我就立刻追问，「那现场有发现什么物证，证明是我杀的吗？您字字句句不就是想说是我杀的？」
「不，没有证据。」老警官如实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