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新纳的妾室,是我弟的未婚妻

每读故事 2024-09-27 08:31:01

踏入语溪水阁,我一眼便看到了低垂的纱帘后,影影绰绰的一双人影。

忘了这是第几次撞上独孤绛寻欢作乐,我心底已无半分波澜,只加重了脚步。

被打扰的独孤绛大怒,一把掀开纱帘,厉声呵斥:“放肆!滚……”

四目相对,独孤绛的怒容冻结在脸上,片刻后,化为一丝无所谓的笑意。

他坐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袍,散着衣襟歪头问我:“是皇后啊,你来避暑行宫作甚?”

我只觉他赤裸的胸膛苍白得刺目,便垂眸道:“陛下,禹州三月不雨,恐有大旱……”

“哦,朕知道,”他居然还在笑,心不在焉道,“那就劳烦齐相赈灾了。”

我掐了把手心,压下心头的怒意,“齐相已去往灾区安抚民心,他临走前命钦天监虔诚祈雨,可数月不曾奏效,朝野上下群龙无首,人心浮动。”

我顿了顿,跪下行了个大礼:“陛下,您乃真龙天子,臣妾此番前来,就是请您回宫主持大局,罪己求雨,以安人心。”

长久的沉默。

独孤绛一声嗤笑:“齐相把持朝政多年,临了了却要朕下罪己诏。朕,何罪之有啊?”

我霍然抬头,对上一双讥诮的眼。

心头的怒火已难压抑,我站起来,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气得发抖:“独孤绛,要不是你贪图享乐,长年避居行宫不理朝政,延维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僭越干政。”

他一把拂开我的手,脸也阴沉下来:“延维,叫得真是亲热。”

我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我们是姐弟。”

“哈,又不是亲姐弟。”他莫名冷笑。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眸光一闪,避开了我的视线:“皇后还是请回吧,别打扰朕与美人的好事。”

见我还是不走,他面露不耐,侧过身,勾起身后美人的下巴,旁若无人地吻了上去。

不多时,那美人便嘤咛一声,柔弱无骨地倒在了他怀中,衣衫散乱,春色撩人。

独孤绛抬眸看我,嗤笑:“皇后不走,是想旁观?”

一阵刺痛,我这才发现,原是自己握得太紧,尖利的指甲已划破掌心嫩肉。

我定定看着他:“我爱过的独孤绛,原来真是死了。”

他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挑衅的表情化为乌有。

我转身摔门而出。

方一踏出避暑行宫的婆娑树荫,便是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我抬起头,只见烈日悬空,天色澄澈明净,无一丝云翳。

可我心底,却是大雨倾盆。

凤驾停在不远处,灼热日光直射下来,炎气蒸腾,地面恍若在微微颤抖。

我稳了稳心神,抬脚朝凤驾走去,却觉脚下虚浮,似在摇晃。

不对,不是地面在晃,而是我。

下一刻,我就在侍女风荷的惊呼中失去了意识。

独孤绛从前不是这样的。

他是先帝的老来子,又是独子,周岁上就成了太子,自小备受宠爱,文武双全。

犹记初见,他一身红衣策马驰骋于如茵绿草之上,英姿勃勃,潇洒恣意,明亮耀眼得近乎炫目。

十三岁遇见他,十五岁爱上他,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而及笄礼后收到的先皇后玉簪,让我也明了了他的心意。

自此,尺素传书,情谊渐笃。

两年后,独孤绛带着数百抬聘礼登门,向我爹求娶我。

齐府的正堂之上,他举起右手,朗声承诺:“孤今日起誓,若得绯玉,一人足矣,绝无异生之子,望太傅成全。”

那时我正躲在屏风后,揪着帕子冲我爹使眼色。

阿爹受不得爱徒和长女的联合施压,点头允了。

可后来他似乎有些后悔,私下同我说:“太子此生过于顺遂,心性不够坚毅,为父怕他日后受不了挫折,经不住诱惑。”

我不以为意,拉着阿爹的袖子道:“上有陛下爱护,下有阿爹和舅父一文一武为他保驾护航,哪有宵小之辈敢给他使绊子,您就别瞎操心了。”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实在过于天真。

十八岁那年,我十里红妆嫁入东宫,成为独孤绛的太子妃。

新婚夜,他一身喜服,在明晃晃烛光的照耀下,更显丰神俊逸,可拿着喜秤的手却微微发颤,三次才挑落我的盖头。

屏退闲人后,我一改人前的端庄,不客气地嘲笑他:“独孤绛你怎么抖成这样,难不成害怕?”

他一愣,难得红了脸,下一瞬又恼羞成怒,伸手在我腰间软肉上一掐:“齐绯玉,你没心没肺。”

我受不住痒,左躲右闪。

他促狭心起,紧追不舍。

打闹间,一个天旋地转,我被他压倒在床上,鼻尖对着鼻尖。

他温热急促的呼吸喷在我面颊上,像是一团火。

脑中倏忽闪过出嫁前阿娘让我看的避火图,那些活色生香的无脸小人慢慢化作我和独孤绛。

咚咚咚,咚咚咚。

一时间,心若擂鼓,手足无措。

独孤绛看出我的羞赧,转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故意慢慢压下来。

我心下紧张,抬手一挡。

他的吻,便落在我的手背,像一片轻柔的羽毛。

手背处传来温软的触感,我情不自禁呢喃:“独孤绛。”

话音一落,肌肤上轻微的触感忽而消失无踪。

下一刻,轰隆隆一声巨响,打碎混乱的梦境。

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躺在床上,室内仅点了一盏铜鹤油灯,光线暗淡,灯影摇曳。

飘摇床帷后,似乎守着一个人。

就在我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时,又一声响彻天地的雷鸣。

我清醒过来,真是病糊涂了,十二年了,独孤绛早已面目全非,而我,居然还时常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中,心存幻想。

我闭了闭眼睛,支起身子唤人:“风荷。”

声音出口,竟嘶哑到微不可闻。

噼里啪啦的暴雨声中,那人居然第一时间回应了我的召唤,拂开床帷探身进来。

一只手贴上我的额头。

手掌很大,掌心温热,有薄茧,不是风荷。

不等我厉声质问,忽然一道闪电“咔啦”一声撕裂夜空,照得天地一片雪亮。

闪电映照出来人的脸,棱角分明,眉眼沉凝,竟是本该在禹州赈灾的延维。

我脱口惊呼:“延维,你回来了?”

闪电一闪即没,黑暗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嗯”。

延维将灯一盏盏点起,周围渐渐明亮起来,我这才认出来,自己已回到了凤阳宫。

太医低着头匆匆小跑进来,为我诊脉后,拱手道:“回禀相爷,皇后娘娘已无大碍,微臣再开些进补的方子巩固疗效即可。”

延维肃然的脸色好转了些,挥手让太医下去开方。

我赶紧问起禹州旱灾事宜。

延维皱眉:“阿姊就是为禹州旱灾劳心过甚,以至于体虚昏厥,如今还未大好,又要劳心过问?”

我对他笑笑:“你若不说,我日夜牵挂,也是一桩心事。”

他眉头不展,无奈道:“天佑大梁,禹州灾情已缓解,阿姊宽心养病才是。”

我提了月余的心终于放下。

病愈后,我才从风荷口中得知赈灾详情。

延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是他差点死在禹州。

他到禹州后,直接去了灾民聚集之地,当众起誓,与禹州百姓共存亡,才算安抚住了暴动的迹象。

第二日凌晨四鼓,他便身着白衣,脚蹬草鞋,在众目睽睽之下,徒步到禹州山川坛,于烈日下长跪不起,不饮不食。

竭诚求雨三日之后,天空云气四合,天降大雨,旱情解除。

我听完只觉心惊肉跳,眼眶湿热:“延维,你真是胆大包天,若天公不作美,你就不怕死在山川坛?”

他沉默一瞬,摇摇头:“不会的,阿姊还在京城等待,臣弟怎敢死在外面。天公见此诚意,定然作美。”

难不成只凭了一腔孤勇,我皱眉追问:“那你可留了什么后手?”

顿了顿,他笑开:“不瞒阿姊,舅父派了五千武威军为我保驾,便是真有暴动,也能及时镇压。”

暴动能镇压,入局之人的安全呢,我又好气又心疼,却也不忍说重话,只道:“以后不许以命相搏了。”

延维密而长的睫毛一颤,微微笑起来:“臣弟省得。”

“你还未成家呢,要爱惜自身。”提及此事,我忍不住多问一句,“延维,你……你如今,可有心仪的女子?”

他眼中闪过一丝悸动,看着我脱口而出:“自是有的。”

我心头一喜,说起来他也二十七岁了,却从来不近女色,每每问起,总沉默以对,如今总算是遇上有缘人了。

我忙追问:“谁家姑娘?”

“阿姊。”他莫名叫了我一声。

“阿姊听着呢,你只管说,我给你二人赐婚。”我不由眉眼弯弯。

他却陡然怔住,脸色慢慢沉下来。

“又怎么了?”我不明所以。

他面露懊丧,握了握拳才道:“她,身份卑微,门第不显。”

“无妨,两情相悦乃是幸事,阿姊给她身份,予她门庭,必不让你们的结合遭人议论。”

他定定看着我,茶色的瞳孔里波澜不惊。

数息之后,像是确认了什么,他慢慢勾起唇角,轻声道:“臣弟想娶的人,叫慕紫。”

我想了一圈,不知是哪家姑娘,不由发问:“谁?”

“臣弟从西南带回的姑娘,如今,是我的贴身侍女。”他轻吸口气,缓缓道。

我一怔,延维曾经奉命平定西南内乱,又在那里主政数年,七年前才奉诏回京,原来,他那时便遇上了心仪的姑娘,却因身份上的云泥之别,守口如瓶这些年。

这会是一桩惹人非议的婚事,不过无妨,我想成全他们。

我笑着:“放心,交给阿姊。”

延维和慕紫的结合,搁在从前,那是天方夜谭,可如今倒不是什么难事。

我是后宫之主,他已位极人臣,慕紫的奴籍说销便销了,又将她记在一户慕姓官宦人家名下。

如此这般,便门当户对了。

远在避暑行宫的独孤绛得知了婚事,竟提前摆驾回了宫。

他亲自来了凤阳宫,双手支在案前,表情有些奇异:“皇后,你……竟肯给齐延维赐婚?”

鼻端是隔夜的酒气,令人厌恶,我不动声色往椅背上一靠:“臣妾为何不肯?”

他定定看着我,眼中有闪烁的水光。

我皱眉,警惕发问:“陛下有异议?”

“不,”他回过神,晃晃手指,咧嘴笑起来,“这可是一桩大喜事,朕要亲自用印,亲自主婚。”

我呆呆看着兴奋的独孤绛,不明白他为何这样激动。

说起来,他很久不曾这样关心过延维了。

以前,他们明明是很相得的君臣。

就如我和独孤绛,曾经是那样相爱的夫妻。

有些感慨,我展开赐婚圣旨递过去,难得柔声道:“那就辛苦陛下了。”

他点点头,从书案左上角拿起玉玺,看起了圣旨。

“齐延维挑中的妻子叫慕紫?”他看完,语调奇怪地问了一句。

“正是。”

“慕紫,阿紫,呵,果然如此。”他喃喃,眼中的那点柔光散去了,冷冰冰的。

我有些担心他突然发疯,让延维婚事有变,站起身想接过玉玺。

他轻轻一个抬手,避开了。

我脸色沉下来:“陛下!”

他哼了一声,将玉玺稳稳盖在左下角,勾唇笑起来:“朕真是……迫不及待为他们主婚了。”

不知为何,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然而,我的预感似乎不太准。

自五年前独孤绛沉迷炼丹和美色以来,他许久不曾对任何事上过心。

可这次延维的婚事,他却一反常态,事事过问,还赐下许多稀罕的珍宝作为新婚贺礼。

有一次,我甚至在高楼上远远看到,独孤绛拦住了宫道上的延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似乎是恭喜,也似乎是勉励。

延维一如既往地躬身谢恩,举止恭敬而谦和。

那一瞬,我几乎以为他们和好了,而我的独孤绛,也回来了。

可下一刻,独孤绛面色骤变,狠狠推开了延维,阴沉着脸大步离去。

等我匆匆下楼赶到时,延维已经站了起来,从容扶好了歪掉的官帽,掸去了衣摆上的尘土,默默注视着独孤绛离开的方向。

我扯过他上下打量:“延维你没事吧?”

他神色平静地摇摇头。

“陛下他又难为你了?”我捏紧了拳,到底气不过,低声骂了句“混蛋”。

他茶色的眸子突然温柔下来,嘴角隐隐有了笑意:“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只要陛下高兴,臣弟都愿意受着。”

见他这副忍气吞声的模样,我只觉胸中一股憋闷。

自成婚以来,我和齐家始终追随独孤绛,先帝驾崩皇叔作乱时,是延维以身入局,剿灭乱党,力保独孤绛登基。

西南内乱时,也是延维身先士卒,平定风波。

他励精图治的时候,延维为他冲锋陷阵。

他声色犬马的时候,延维替他稳定朝局。

我实在想不明白,懈怠朝政堕落享乐的是他,憎恨延维干政弄权的也是他。

独孤绛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婚事在礼部和钦天监的操持下有条不紊地推进,直到那一天。

慕夫人带着待嫁的慕紫进宫谢恩,我在凤阳宫召见了她们。

我应该见过慕紫,却从未多加关注,毕竟她原只是我弟弟院中伺候的下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是延维的心上人,很快就会成为他的妻子,我的弟媳。

在她折身行礼时,我很快叫了“免礼”,又拉着她的手在罗汉床上相对而坐。

我细细打量她,眼前的女子正值花信年华‌,杏眼桃腮,身段纤秾合度。

原来延维喜欢这样的人。

他喜欢的,我自然要给足面子,便放下了国母的架子,如长姐般待她,说了许多体己话,又赏了成箱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给她添妆。

慕紫起初有些拘谨,到后来便放松多了。

我见她谈吐落落大方,言之有物,心中也喜欢起来,便吩咐风荷将我妆奁上惯用的那支点翠飞凤含珠步摇取来。

我将步摇拿在手里,笑着:“来,本宫给你戴上试试。”

她一怔,摆手婉拒:“皇后娘娘,此物太过贵重,臣女愧不敢当。”

我摇摇头,嗔怪:“下月大婚后,你便是本宫弟媳,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敢当的。”

我探过身,不由分说将步摇插在她如云的秀发间。

慕紫的身子一颤,步摇的流苏将夕照的光芒打在她秀致的面庞上,像一行金色的泪。

我这才意识到时候不早了,宫门快下钥了,便让人送她们出宫。

闷热的天气被突如其来的闪电撕碎,轰鸣雷声中,狂风裹挟着暴雨,雷霆万钧地砸在屋檐上,地面上,腾起水雾,世界瞬乎一片迷蒙。

我有些不放心,让风荷给她二人送伞,赐轿,免得淋雨受寒。

风荷领命追出去,再回来时浑身都湿透了。

等她匆匆收拾好自己,来书房复命,已是辰正时分。

我放下书卷,阖眼揉了揉眉心,问她:“事情办妥了?”

风荷笑笑:“一路追出去都没见着她们人,问了守门的小太监,说是御驾恰好路过,见到檐下躲雨的一行人,陛下体恤,亲自赐了轿。”

“哦。”我点头,拿起书卷。

窗外疾风骤雨一如刚才,我却突然没了平静的心绪。

又一道炸雷响起之时,我突然抓住了脑中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手一颤,书卷“啪嗒”落地。

不等风荷蹲下去捡,我抓住她的双臂:“陛下今日召幸了谁?”

风荷一愣,有些奇怪道:“奴婢去查下彤史,娘娘稍候。”

“不,”我摆摆手,“我亲自去看。”

风荷瞪大了眼,结结巴巴道:“奴婢去传轿辇。”

自五年前那场近乎决裂的争吵过后,我再不关心独孤绛宠幸谁,时隔多年突然过问,自然让她疑惑。

可我没空为她解惑了,此刻我正五内俱焚,没了半点等待的耐心,直接撑了伞去龙翔殿。

暴雨如注,我赶到时,裙摆已然湿透。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目瞪口呆,连行礼都忘了。

在我硬闯时他们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阻拦:“陛下吩咐了不见客,奴婢们这就进去禀告,还请皇后娘娘稍候。”

“里面是谁?”我沉着脸。

为首的太监脸色变了。

我心漏跳一拍,再也忍不住,厉呵一声,推开众人就闯了进去。

龙翔殿内门窗紧闭,烛火幽暗,燃着馥郁到近乎糜烂的熏香,垂挂着重重珠帘和薄纱。

殿宇深处那张龙床暗影幢幢,像是只巨兽,咀嚼着的身影却看不真切。

侧耳一听,可疑的动静让我的心一点点揪紧。

这一幕太熟悉了,简直像是五年前那件事的重演。

我只觉头痛欲裂,快步走上前,忽而脚下一硌,好像踩到了什么。

移开脚,地上躺着一支熟悉的点翠飞凤含珠步摇。

此刻,点翠脏污,飞凤折翼。

我的心悠悠沉下去,随手抓过花架上的花瓶,走到了龙床边。

我看清了。

男子自是独孤绛,而女子如瀑青丝散开,露出一张泪痕斑驳的脸,赫然是慕紫。

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我陡然间心痛如绞,比五年前更甚,至少那一次,床上纠缠的一双男女是你情我愿的。

原来如此,这就是独孤绛想要的。

他根本不是真心为延维成家高兴,他对婚事这般热衷,只是想找到最合适的时机,狠狠羞辱和报复齐家。

他做到了,真真是奇耻大辱。

手比脑子更快,我一个箭步上去,猛地将花瓶砸下去。

“嘭”一声响,满地碎瓷。

独孤绛的动作停了,他转过头,那张曾经俊逸明朗的脸上流下道道粘稠的血痕,狰狞如恶鬼。

“齐绯玉!”他眼里冒着火,咬牙切齿。

我面无表情,猛地一脚将他踹下床。

“齐!绯!玉!”他恼了,七手八脚穿好了衣服,在我身后大喝。

我没理会,只颤抖着手捧起了女子的脸。

她满眼是泪,窘迫地蜷缩起来,试图将一身红痕藏在薄毯下:“皇后娘娘,别看了……”

我如遭雷击,又惊又怒。

而这时,身后有人扣住我的肩头:“皇后,你闹够了没!”

我只觉被他触碰的地方像是有烈火灼过,瞬间烧到了心里,我回身,闪电般一掌打得他偏过头去。

独孤绛僵了僵,摸着脸瞪我:“你疯了?”

我二话不说又是一掌,却被他在半空接下。

我奋力挣扎却甩不脱,只能用脚踹他,破口大骂:“独孤绛,你这个昏君,疯子,魔鬼……”

他不为所动,反而冷嘲热讽:“皇后向来大度,怎么今日想起来做妒妇了?”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延维为你在朝堂鞠躬尽瘁,而你却强占他的未婚妻子,你这个该死的畜生!”

他眸中闪过一丝惊异,恼怒地瞪了慕紫一眼:“朕不知她……”

秋雨寒凉,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有丝丝缕缕的寒冷侵入四肢百骸,如坠冰窖。

胸口郁结,呼吸不畅,眼前的场景开始模糊,我偏头呕出一团温热的液体,在两声惊呼中昏死过去。

真是软弱啊,在独孤绛违背诺言宠幸她人的时候,我伤心过,却还心存幻想。

在独孤绛背弃志向骄奢淫逸的时候,我难过过,却还保有期待。

我给了他无数次悔改的机会,却纵容他滑下深渊,将黑手伸向一个无辜的女子。

我终于醒悟,他已然烂透了,没救了。

连绵不断的梦境里,前半段是美梦,每一幕都是独孤绛的赤诚,后半段是噩梦,每一刻都是独孤绛的荒唐。

梦境再一次循环之时,我主动走出了梦境,睁开了眼睛。

床畔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延维。

四目相对,他茶色的瞳仁剧烈震颤了一下,涌起一些湿润,近乎哽咽道:“阿姊,你终于醒了。”

原来,那天我因急火攻心,呕血昏迷,后来又发起了高热,说起了胡话。

这场大病来势汹汹,病情反复了一个多月,终于有了起色。

居然病了那么久,怪不得我浑身无力,精力不济。

延维将我扶起来,一口口喂我汤药。

我喝完了药,哑声问:“那天的事,如何了?”

他手一抖,瓷勺重重磕在碗沿:“臣弟办妥了。”

我心底浮起不好的预感,撑起身子,抓住他官袍的衣袖:“你怎么办的!?”

他捧着药碗的手一分分收紧,却勉力勾了勾唇角,告诉我后续。

就在昨日,慕府的新嫁娘急病暴亡,而宫中,即将多一位珍妃娘娘。

我瞪大了眼睛:“你就这么……把她拱手让人了?”

延维深深凝视着我:“她在府里寻短见,被救下后发现有了身孕。阿姊,我没有办法。”

他每说一句,我的心就揪紧一分。

话音落下,殿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看着他憔悴苍白的面色,悔恨交加,咬唇问道:“延维,你不恨吗?”

他定定看着我。

“独孤绛他抢走了你的未婚妻子,你就不恨吗?”

他的眼底翻涌出一些黑暗的情绪,很快,又一点点压下来,开口还是这样温柔:“阿姊,我不会恨你要保护的人。”

我的眼泪霎时夺眶而出。

他明显慌了,放下药碗,抬起手想为我拭泪,又顾忌着什么似的放下。

我抹去眼角的泪,开口:“他不配,延维,我们都不要再忍了。”

他浑身一震,神色慢慢变了:“阿姊,你想好了吗,真的不要他了?”

我握紧了拳:“我只恨自己放手太晚。”

延维的眼睛亮了亮,再开口,他的声音冷如寒冰:“阿姊,我等你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我将手按上他的手背,一字一句:“那延维,放手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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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9-29 07:41

    小说叫啥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