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地有一户人家,家主姓韩,叫韩武登。韩家在当地是个大家族,韩武登家也非常有钱,他娶了年轻漂亮的老婆,叫牛氏,牛氏比韩武登小了八岁。不到两年,牛氏生了个儿子,取名韩文吉。
十几年后,韩武登得了病,一开始请医生来治,但没有效果。后面又不断请名医,但是效果都不好。韩武登明白,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活不了多久了。一位医生也悄悄说过,得了这样的病,活不过半年。于是韩武登不再花钱看病,开始考虑交待后事。
此时,儿子还小,妻子又不能管事,于是家里生意等事情,韩武登只好交给一个仆人管理。仆人叫陈如明,比韩武登小几岁,从小就是韩家养大。
很快,陈如明能主管生意等事,也能替韩武登独当一面,俨然一家之主了。看着儿子快要长大,管家陈如明管理有方,韩武登觉得很欣慰。没了执念,也就没了动力和信心,几天后韩武登就去世了。
起初,妻子牛氏还能守节,带着儿子韩文吉,陈如明也能精心管理韩家生意,主持内外。但是,很快就不一样了。
一方面,牛氏漂亮还年轻,才三十出头,她守不住寂寞,又不想改嫁,怕名声不好听,也怕嫁到穷人家吃苦。而陈如明长得也不错,不到三十岁,没有娶妻,他也想有个家。由于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跟主母牛氏汇报生意情况,时间久了,两人便熟悉了。
韩文吉在外面上学,陈如明慢慢就跟主母牛氏勾搭到一起了。
陈如明霸占了主母之后,又想着霸占韩家的财产,韩式宗族的人都察觉到了,但没有陈如明犯罪的证据,想赶走陈如明也没有借口,所以干着急没有用。
日复一日,陈如明急了,他急于霸占牛氏和主子家产,可自己终究是个仆人,怎么才能人财兼得呢?想了很久,他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把韩文吉赶走。可是,家是韩文吉的家,自己才是外人,怎么才能把韩文吉弄走呢?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牛氏告韩文吉忤逆之罪。因为忤逆在古代是大罪,父母可以把孩子赶走,甚至打死都可以。而且,给韩文吉扣个“忤逆”的帽子,即便他知道自己被冤枉,也不会好意思说母亲的丑事。
这个计策,真可谓是歹毒至极。
牛氏没有主见,又觉得即便儿子被赶走,自己也可以偷偷给他钱,照顾他,于是就答应了。在陈如明的主张下,她让陈如明以自己的名义,状告儿子忤逆,大不孝。
县令姓常,爱民如子,擅长断案。
常县令接到陈如明的状子后,没有急于下结论,他派了心腹,暗暗调查了韩家的情况,以及韩文吉的为人。
心腹明察暗访后,发现韩文吉并没有忤逆,平时上学在外,很少回家,即便回到家中,他对母亲也很孝顺。心腹再去韩家附近打听,发现牛氏和陈如明关系不简单,周围人都知道,只是没有确切的把柄。
了解这些后,常县令让陈如明、韩文吉到公堂上,同时他把韩文吉的舅舅、叔叔等人也都带到公堂。本来叔叔、舅舅可以不用上公堂,常县令主要是想借他们,来惩治陈如明。
常县令问陈如明:韩文吉的舅舅和叔叔都没有控告他忤逆,为什么要替主母告少主不孝?
陈如明毫不客气,说:小人蒙主人家恩情,从小被养到大,后面替主人管理家业,也希望小主人能早点成家立业。没想到,小主人自甘下流,主母批评他,他反而更加放肆。本来主母要跟他舅舅和叔叔说,但主母说和这两家亲戚关系不好,所以我只好冒着嫌疑,替主母来告少主忤逆。
常县令心中冷笑,表面假意说:你如此忠心为主,又不辞辛劳,还如此关心少主,真可以说是忠义仆人了。陈如明得意,磕了头说:小人一直都这么好心,附近的人都知道。常县令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此时,韩文吉上公堂,常县令一看,只见他才十四五岁,脸上还带着稚嫩,但看得出来很文雅。常县令问他为何忤逆,韩文吉只是哭,不说话,说了的话母亲名声不好听,陈如明也是拿准了他这点。
常县令假装很生气,说:忤逆不孝,属于大罪,律法有明文规定,既然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法律不能饶恕你。说完,扔了飞签(官府派差役捕人、打人的凭证),就要严惩韩文吉。
韩文吉的叔叔和舅舅看到后,很不忍心,脸色紧张,纷纷出来求县令宽恕。而陈如明看到后,一脸的开心,他以为自己的计划要得逞了。
忽然,常县令转头看着陈如明,笑着说:你的少主年纪还小,估计打两棍就会打死了,你说怎么惩罚他呢?陈如明愣住了,他没想到县令会这么问,正在错愕,又听县令说:你说你一直都很好心,又是韩家仆人,受过韩家很大恩德,既然如此,你就代替少主挨这几棍吧!
陈如明完全愣住了,县令的话他没法反驳,只好苦笑着说了个“好”。
县令招呼一下衙役,说:让他代替不孝顺的少主,受四十大棍子。衙役把陈如明按在凳子上,然后重重打了四十下,陈如明屁股大腿被打得血肉横飞,有苦说不出。
本以为结束了,此时常县令又对韩文吉叔叔说:你跟韩文吉父亲是亲兄弟,也是其从父,韩文吉不孝顺,你也有责任,该打二十大板。韩文吉叔叔赶紧磕头,常县令却说:一客不烦二主,这里有好人在,你不要怕,让他代替你受刑吧。
于是,常县令也不管陈如明同意不同意,让两边的衙役,又狠狠打了他二十大板。
这些可以结束了吧?还没呢!常县令又把韩文吉舅舅喊上前,说:母子之恩,乃是天性,就算你妹妹要告儿子,你也不能袖手旁观啊,这事传出去多不好听!何况韩文吉有问题,你作为舅舅也该管教。你做舅舅不到位,应该受罚。现在韩文吉母亲不在,见舅如见娘,你就代妹妹受罚吧。
韩文吉舅舅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正要诉苦,常县令又说:不过,我看你老态龙钟,身体很差,受不了大棍,该怎么办呢?他看了一眼陈如明。
陈如明痛得死去活来,一看县令又盯着自己,又准备打自己,吓得在凳子上磕头,求县令放过自己,说自己再禁不起棍棒了。
常县令笑着说:你用主母的名义来告少主,那自然也得代主母之兄,稍微效劳一下。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好心嘛,我这是成全你好人的名声呀!
陈如明不断磕头,常县令不管,让衙役再打二十重棍。
陈如明小命没了一半,常县令又说:棍棒已经挨过了,枷锁你也一并领了吧,谁让你是好心人呢?什么时候韩文吉改过自新了,再放你回去。他又吩咐一声,两个人抬着一百斤的重枷来到公堂,然后锁在了陈如明的脖子上,同时手和脚也用铁链锁着了。
常县令拿过笔和封条,在封条上写着“枷号好人一名,俟忤逆儿改过日释放”。然后,让陈如明跪在县衙大门口。
陈如明被打个半死,受了伤没法看,又跪在县衙门口,一天三餐也吃不饱,几天后就死了。恶奴被如此惩治,当地人听说后,没有不拍手称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