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霸占了我的房子。
嫂子说她住三年了，房子就是她的了。
可笑，房产证写着的是我名字。
嫂子还要把我妈赶出门去，接她父母来住。
我怒骂嫂子，「黎雪，我妈有严重的风湿病，你还是人吗？要我妈睡大街上去？」
嫂子说，「你男朋友不是租有房子嘛，让你母亲到那里去住吧。」
1.
邻居把我妈坐在垃圾桶旁边哭天喊地的视频发到业主群上。
邻居们议论纷纷。
「真不是东西，这么虐待老人。」
「天下哪里有这么做媳妇的？」
「婆婆都站不起来，他们一家子还在楼上看电视呢。」
我赶到小区，正见我妈坐在污水横流的地上，旁边是她心爱的落地古董钟。
她哭得喊着天杀的没良心的，老泪把头发都糊在脸上。
邻居说出目睹过程。
嫂子为了赶走我妈，要搬走我妈的落地古董钟。
她叫来几个工人，商量价钱，得知要一百块搬运费，嫂子不干了，退掉工人，要自己动手。
无奈她力气太小，索性把古董钟从楼上推滚下去，摔了个烂。
这钟是外婆留给她的遗物，我妈当宝贝一样珍藏着。
我气冲冲跑到楼上去。
她和爹妈若无其事地吃着零食看电视。
「你们全部滚出我的房子。」
那俩老东西装作没听见，把电视声开到最大。
「黎雪，真是低估了你的脸皮，厚得跟砧板似的。」
「宋月，现在房子住着四个人，房子太拥挤了，你妈有风湿病，行动不便，不适合和我们住。」
「你想让她睡大街去？」
「你男朋友不是租着房吗？让她上他那儿住去吧。」
我给我哥打电话，「宋知安，你老婆要把咱妈给赶出门去！」
「老妹呀，这事，」他软得像面条，说话都跟断气似的，「就委屈你和妈了，听你嫂子的吧。」
2.
当初我哥要娶黎雪，我就很不情愿。
第一次见面吃饭，她嫌我家穷，煮的菜又太清淡，嘲讽盐现在涨价了吗？
还问我家娶媳妇，会给多少彩礼。
我爸妈辛苦做了一辈子职工，积蓄都供我哥读书了。
我哥也不争气，好玩不学，成绩拉跨到太平洋，最后拼死了也只是考到个民办大学，学费贵得直接掏空了父母的棺材本。
本来我的成绩也不错，考上了个正经本科，我爸却说女孩子读那么书干啥呢？最后还不是要嫁人带孩子，家里又没钱，只能供你哥一个人上大学。
我高中毕业后就出来打工，做过收银员，派过传单，卖过衣服，最后进了一家大型房产中介，靠着卖房，赚了点钱。
我爸去世后办丧事的费用，都是我出的。
看着他躺在棺材里，想起他这一辈子对待儿女的差别，我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为了让我哥能娶上媳妇，我妈东借西借，凑够了八万。
黎雪和父母看着这彩礼，心里还不高兴了。
她妈脸绿得跟泡了核废水似的，「就这点，在我老家，给亲戚派红包都不够。」
我妈也不好意思，「亲家，咱家的环境您也是知道的，最主要还是儿女开开心心成家不是？」
黎雪耍起性子，「我闺蜜嫁人了哪个不是二十万彩礼的，我是那么掉价吗？说出去不怕人笑话吗？」
她爸说，「亲家，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二十万是最低的了。」
我不忍我妈难堪，「亲家公，您这面子小妹儿给了，十二万，我添上。」
我妈急了，「宋月，怎么能用你的钱呢？你辛辛苦苦也没挣多少，以后你结婚还得用钱呢。」
黎雪她爸来劲了，「哎哟，人不可貌相，亲家，都是一家人，妹妹帮个忙很正常。」
我「妈，没事，十二万，我总是有的。」
黎雪：「还有首饰什么的，可不能少，我不能光着脖子出嫁。」
我：「抱歉，这就爱莫能助了。」
3.
这话能让她恨一辈子。
她老是说我家吝啬，言下之意就是骂我。
她父母拿了彩礼，那嘴仍然没有省着点，说什么我妈煮的菜不好吃。
我哥求着我妈，要不带他们去酒店吃好点的吧，不要亏待亲家，不要让他丢脸。
我心想你得了吧，你兜里就那两三千死工资，吃啥酒店呢。
到头来还不是要我买单。
我妈脸上一直挂不住，为了她老人家，我也忍了。
那两个老傻帽在星级酒店吃香喝辣心里那乐个。
「咱闺女出嫁，还得是这桌好东西有面子。」
太好笑了，你有什么面子可言？
其实黎雪也不是什么富贵家庭。
她爸就是在混迹在各个菜市场卖壮阳药的，俗称江湖佬。
听说有人吃了他那药，拉肚子拉脱肛了，让他赔了不少钱。
都是寻常老百姓家，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说婚礼还要摆八十桌。
最后摆出那四十桌酒席，他竟然不肯给我舅舅敬酒了，气得舅舅当场翻脸走人，还跟我妈说，「老姐，宋知安娶这媳妇，您老就等着受罪吧。」
我舅舅说得没错，黎雪嫁进来，动不动就骂我妈。
骂到她这种老实人都挂不住了。
我妈有时反怼她两句，她居然跑到楼下，跟邻居哭诉我妈虐待她。
黎雪生了儿子后，更加变本加厉。
在她看来，母凭子贵！
我哥见得了儿子，早忘了老母亲遭的罪，凡事都向着媳妇。
我妈的风湿病日益严重，拖地时不小心碰翻了桌上那孙子的奶瓶。
砰的一声，奶瓶碎了一地。
黎雪开口就骂，「你知道这奶瓶多贵吗？腿不行，眼睛也瞎了吗？」
我妈吓得不敢说话。
为此宋知安抱怨，老人始终不适合跟年轻人一起住。
「黎雪有产后抑郁症，这样下去，我怕妈迟早气坏她身子。」
好极了，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没关系，我新买了一套房，让妈过去住，反正我现在住单位，空着也是空着。」
宋知安惊掉下巴，语气里藏不住嫉妒，「你啥时候买的房？」
我心里蔑视他一百遍。
他以为我像他这么废？
熬了这么久，只买辆配破二手车，连媳妇生孩子的医院费用都是靠母亲那点退休金贴的。
我让母亲搬进新房子时，黎雪还故作可怜，说舍不得我妈呢。
没两天，又说孙子想奶奶了，又说还是我妈煮的饭更香。
可笑不，饭都是用电饭煲煮的，谁比谁煮的香？
我妈自个儿住得也是孤独，没个人说话，电视台换了一个又一个。
见到黎雪抱着胖乎乎的孙子来探望时，她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大半。
黎雪说，「妈，要不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吧。」
4.
没得到我允许，黎雪就搬进来。
起初我妈很不同意，说这是宋月的房子。
哥嫂却说一家人要整整齐齐才好。
看着老母亲满脸愁容，我没有办法。
我平时很忙，周末才有空回来。
一打开门就见到黎雪请一堆朋友吃饭打麻将，把屋子搞得乌烟瘴气。
我妈却在收拾桌子洗碗。
我正要发作，被母亲劝住。
「月月，有事以后再说，闹大了不好看。」
我爸临走时，把老房子过继给宋知安，我作为女儿，是一个子儿也得不到。
宋知安招呼也不打，偷偷把老房子卖了，把家具都搬进了我的房子里。
我嘲讽说，「看样子你们一家子是吃定我了。」
一句话激怒了一贯软弱的宋知安。
「大不了给你房租。」
黎雪向我妈撒娇埋怨，「妈，你看，一家人要计较这几个钱吗？」
瞧她那做作的样儿，难道她忘了之前怎么对我妈的了吗？
这脸真属孙猴子的，说变就变。
其实我倒无所谓，他说按市场价的一半来给。
宋知安起初还按时转款，没两个月就说什么手头紧，工资发不出来啦。
微信上一口一个「亲爱的老妹。」
我一个字都不想回复他。
宋知安卖了老房子，把全部钱都买了一辆新车。
亲戚都说他混得可好了。
他一脸自豪。
他还请岳父母来我家作客。
那江湖佬哪里见过新房子，以前对宋知安要不就是直呼其名，要不就是说你小子，兔崽子，现在改口贤婿了。
但房主是谁，他们闭口不谈。
5.
不久前，我谈了个男朋友，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他叫谢川哲，是另外一家公司的经理，比我大三岁，长得斯文得体。
我妈直夸我有眼光。
黎雪十分不安，「从照片上看就不像好人，你小姑娘没见过世面，小心被骗了。」
「下个星期我带谢川哲回来吃饭。」
黎雪说，「不好吧，家里那么挤，小孩又闹。」
我可不管她，直接把谢川哲往家里领。
我哥嫂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谢川哲给宋知安递烟，他也不接，说从来不抽烟。
天呐！谁不知道我哥是大烟鬼，读书时就染上抽烟习惯，给我爸好打一顿。
谢川哲还给我妈带了保健品，我妈欢喜得不得了。
黎雪却讽刺起来，「这些东西都是骗老人家的，寿星公吃了也短命。」
谢川哲尴尬得不行。
「对了，你买房了吗？」
谢川哲：「还没呢，现在是租房住。」
宋知安：「那你得好好努力，男人没房娶什么老婆？」
我：「你娶老婆时，自个儿有房了吗？还不是赖在家里？」
黎雪：「你怎么跟你哥哥说话呢？」
谢川哲见状告辞，他失望地说，「看来你家人不是很喜欢我。」
6.
我知道，我哥就是怕谢川哲没房，结婚了得住这里，他们就没有容身之处了。
爱情的打击让我心灰意冷，索性搬到单位去住。
反正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他们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当黎雪把我妈赶出门，接她爸妈来住时，我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嫩了。
那古董钟被摔烂了玻璃，我妈被气得手发抖，一抖就停不了。
我带她去医院，医生说她患上帕金森症。
「妈妈对不住你，都是我的错，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们搬进来。」
她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我下了班就去照顾。
医生看不下去了，「儿子和媳妇呢？怎么只有女儿来照顾？」
我妈老泪纵横。
我给黎雪喊话，明天母亲就要出院了。
如果她不来接，我就把他们全部赶出去。
可出院那天，我盼得脖子都长了，也没见她身影。
打电话过去，黎雪说没空，她正在打麻将，输了很多钱，不赢回本誓不罢休。
7.
自从黎雪的父母从老家搬来后，住得可欢了，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她妈整天跳舞，她爸喜欢唱歌，搞得上下楼不得安宁。
物业整天打电话投诉，我说你直接报警，上门抓人。
他们嫌我妈做菜不好吃，竟要求分灶。
他们做他们的，我妈做我妈的。
我妈出院后，我上门要赶走他们，黎雪说房子她住下了，就是她的了。
她父母拼命地闹。
她妈怒目圆睁，口吐莲花，说娶老婆就要有房子啊，本来就属于她闺女的。
质问我为什么要来抢？
她妈推着我，把我赶出门。
说有种就找律师来告他们。
8.
我妈已经没办法待下去，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那个家。
一天，我妈带孙子到楼下散散步，这小屁孩生性顽劣，打了别的小孩。
人家长上门投诉。
那俩老东西说不关他们的事。
黎雪一边指责我妈，一边低声下气跟别人道歉。
别人拿着监控，发到业主群，要求赔偿。
黎雪当缩头乌龟了，说小孩打架很平常。
她一个子也不肯掏。
我妈只能说由她赔。
我：「妈，你哪里还有钱？你那点退休金全部用来做这一家子的伙食费了。」
黎雪没有收入，整天打麻将，宋知安一发工资就被她输掉。
那俩老东西一辈子不做正经生意，兜里连两个铜板都没有。
对方家长吵得很凶，最后我只能咬牙赔付。
「我妈有帕金森症，你让她带什么小孩？你爸妈白吃白喝，带带孩子要他们老命了？」
我怒骂黎雪。
「我爸妈辛苦一辈子，享受一下怎么了？」
「你爸妈辛苦，我妈就不辛苦？」
「宋月，孙子是姓宋的，不是姓黎的，本来就是你们家的责任啊。」
「你跟我讲有屁用，我又不是他爹。」
他们见我不好对付，就怪罪到宋知安身上，晚上回来不给他留饭。
宋知安：「妈，你也不管管宋月，黎雪怎么说也是她嫂子。」
9.
宋知安对母亲被赶出门无动于衷，但被老婆骂两句就受不了了。
他气急败坏地跑到我公司来闹。
我也不客气，反呛他死皮赖脸地赖在我的房子不肯走。
他情绪失控，抬起手来就要给我一巴掌。
那只手正好被谢川哲抓住，「大哥，冷静点。」
「是你，你想干嘛？」
「想保护我的女朋友。」
自从上次吃饭不欢而散，我跟谢川哲就没怎么联系。
他出现得那么突然，着实让我又惊又喜。
谢川哲挡在我面前，他的身影如此高大。
宋知安见状不妙，哼了一声就走了。
下班后，谢川哲请我吃饭，原来他不联系我，是以为我家人不喜欢他，刻意刁难。
以为是自己还做得不够好，想来跟我和好，再努力争取我家人的好感，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
我把多年的委屈一吐而尽，说着流下泪来。
他温柔地拍着我的后背，说：「以后有我呢，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10.
我带着母亲离开了那个家。
谢川哲开车接我们去他家暂住。
一进小区，豪华程度让我惊掉下巴。
「你租这个小区，一个月得不少钱吧。」
「不是租的，刚买的。」
「啊！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常说贫穷能看穿人心，我常想，如果没有房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谢川哲住的是两百多平米的大平层。
他把我妈的东西搬进主人房，约了钟表师傅来维修古董钟。
他说羡慕我，还有母亲可侍奉，他的父母在他读大学前就去世了。
晚饭后，他谈起了身世。
其实他也是贫穷家孩子，父母本在农村务农，为了唯一的孩子，来到大城市，做着卑微的工作。
繁重的生活压倒他们，母亲在谢川哲高中时就患病去世了。
父亲一人独力抚养。
正当谢川哲考上大学，父亲为孩子骄傲不已时，可怜的老人被醉驾司机撞倒了。
谢川哲还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大学是谢川哲贷款读完的，他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他说我妈很像他母亲，他想好好侍奉她，以此弥补缺失的亲情。
我初次见到谢川哲，是在一次宴会上，他跟我握手，成熟中带着点害羞。
再见到他，是一桩买卖上。
我负责帮客户出售一套大房子，和买家什么条件都谈妥了，却被告知房子已托付另外的公司出售。
这公司的老板我也认识，那时我很需要钱，母亲的年迈和哥哥的无能让我不能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我跑到那公司，质问老板为啥要撬我墙角。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正是谢川哲。
别看他年纪轻轻，却早已是经理。
正是他撬走了我的客户。
他声声抱歉，说不知道是宋月小姐的客户，然后给客户打去电话，退掉了那个单子。
我们就这样熟悉起来，很快就在一起了，他的真诚打动了我。
我好奇为何他会知道我的名字？
谢川哲却说，要不是那次宴会喝醉了，他早就拿到我联系方式了。
他说我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
可怜的谢川哲读书时因为没钱，不敢谈恋爱，工作了又没时间。
他说我正好符合他心中完美女友的形象。
我问你是不是特意设局来认识我的？
他说爱情会令他盲目，不会让他变蠢。
当初退掉的单子，他已经是签好合同了，因为让给了我，赔了十几万违约金，相当于几个月的工资。
他为此还节衣缩食，给车子加油都不敢加满。
师傅修好了古董钟，母亲重新焕发精神，她懊悔当初这么亏待我。
母亲从小就疼我，可惜这家从来就不是她做主。
我爸一直对她百般打压。
当初我妈还想着不如辛苦点，多打两份工，好歹也让我读大学。
我爸坚决不同意。
我妈被赶出门后，宋知安也没打个电话来问问。
在他看来，那个家终于少了一个身弱多病的「累赘」。
老丈人对宋知安又恢复了好脸色。
他发朋友圈炫耀，「回家又能吃到老婆的饭，香喷喷。」
我评论道，「那是折寿饭，多吃点。」
谢川哲认识很有名的律师，能帮我拿回房子。
律师看了材料，表示官司有胜算，但费用太高，诉期太长，不合算，最优方案还是走调解。
于是我拿着房产证，领着居委会的人，上门调解，黎雪一家子一哭二闹三上吊，指责居委会要让他们无家可归。
她扬言要抱着孩子跳楼，让宋家绝后，让我成为杀人犯。
11.
我妈愁得头发白了不少。
谢川哲提出外出旅游散心。
我们三人便到了一处海港度假。
辽阔的大海，清爽的海风瞬间让人暂时忘了烦恼。
谢川哲陪着我妈闲聊，我在海水里捡贝壳，那贝壳闪闪发亮，令人爱不释手。
正当我举起贝壳向谢川哲炫耀时，一个浪朝我打来，我摔到水里。
一股力量将我往大海里扯。
我不会游泳，大声尖叫。
谢川哲疯了一样飞奔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将我拉了上来。
我差点命丧大海，吓得抱着他不放。
这二十几年来受到的委屈，只有谢川哲能给我踏实的安全感。
晚上，谢川哲为了给我缓解惊吓，选了一家当地的海鲜餐厅。
他知道我喜欢吃海鲜。
琳琅满目的海鲜，我狼吞虎咽，这味道好得简直让人飞起。
谢川哲笑我吃饭像小孩，他剥掉虾皮，放到我妈的碗里。
我妈对他赞不绝口，又夸他人好，又夸他细心。
她转头想起媳妇，不禁眼眶湿润。
「宋月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妈，您说什么呢？」我脸红不止。
「我那老伴从小对她不好，这孩子从小没少吃苦头。」
「阿姨，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宋月。」
结账时，我发现比预算多了一千块，一条石斑鱼比标价贵了两倍，这是遇上黑店宰客了。
我把老板叫来，老板一脸阴笑，说「在这里，你最好乖乖结账。」
谢川哲一声不吭把账结了，拉着我就往外走。
他说知道这店宰客。
以前他来吃过。
我傻了，「知道你还带我来吃？」
他笑着说，「那你觉得好吃吗？」
我有点说不出话，「味道是不错，但他宰客。」
「有时黑不黑，跟好不好吃，是两码事，只要你喜欢，让他宰一千块又怎么样？」
顿时手机响了，「您好，请问是宋月吗？这里是派出所，你哥把你嫂给打了，麻烦您过来一趟。」
12.
我和母亲到了派出所，宋知安一见面就哭着认错。
「黎雪她偷人！我对她这么好，什么都给她了，她居然和别人在麻将馆里....」
黎雪对麻将很痴迷，每次买菜逛街，都要去打几圈。
那天宋知安下班回来，不见黎雪，她爸说黎雪出去了。
他便去麻将馆找她，推开包间的门，就看见黎雪趴在麻将桌上，一个油腻猥琐男在她背后...
宋知安抓起麻将就砸过去。
那猥琐男不敢还手，大叫着：「哥，冷静点，我还上你家吃过饭呢。」
黎雪吓到躲到桌子底下。
所谓哈巴狗急了也会咬人。
她从没见过我哥炸毛得像要杀人的样子。
猥琐男被打得夺门而出后。
失去理智的宋知安抓起黎雪的头就往桌子上敲。
还用麻将砸她脸。
她发出杀猪般的喊声。
老板报警后，我哥被带走。
黎雪告到法院去，声称要离婚，以故意伤害人身罪起诉宋知安。
宋知安冷静下来就后悔了，让母亲去跟黎雪说情。
她不肯见我妈。
我妈寝食难安，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她虽恨宋知安不孝，但也不想看他坐牢。
为了母亲，我唯有联系黎雪。
「开个条件吧。」
她是个市侩之徒，无非想以起诉宋知安为要挟，向我们讨个高价罢了。
然而她要的价，出乎我意料。
「把房子改成我的名字，费用你出。」
13.
宋知安无家可归，只能住在朋友家。
黎雪给孩子吹耳边风，说宋知安是个家暴狂。
这孩子在电话里发疯似的诅咒他爸爸去死。
「老妹，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他声泪俱下。
「老妹，万一我坐牢了，我这辈子就废了，你也不忍心看着妈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用血汗钱买的房子来赎你吗？」
「你配吗？」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谢川哲失联了。
他手机打不通，信息也不回。
我到他公司去时，同事说他出差了。
我惊呆在原地，他居然一点风声也不透露。
「他和哪个同事出差了？有那同事的联系方式吗？」
「是和他的秘书去的。」
「秘书？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同事笑了，「当然是女的，她是谢经理的女朋友，长得可漂亮了。」
14.
我搬出谢川哲的家，我妈很不解，「月月，发生什么事了？」
「妈，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我提出赔偿二十万给黎雪，底儿掉了也就这么多了。
黎雪笑了，讽刺声无比巨大，「你当我是傻子吗？二十万连个厕所都买不到。」
「宋月，你能凭自己努力买房，其实我很佩服你，可惜，你不够聪明。」
「哼，你聪明，那么丑的猥琐男也下得了嘴，还想讹我房子，真是人至贱无敌。」
「当初我嫁进来，你连条首饰都不肯买，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有，要你一套房子而已，你不会介意吧？」
「宋月，要怪就怪你哥，太蠢，太冲动。」
「离婚后，孩子归你们，我可不想拖着这累赘再嫁人。」
15.
我在外面租了一间简陋的房子，孙子被送到这里后，又哭又闹。
他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不要他。
「我不要跟你们住在一起，我要妈妈，我要外公外婆。」
他不肯吃饭，拿起饭碗就饭菜打翻。
我妈劝他听话点，他居然打奶奶一巴掌。
我怒得抓起他手，塞进房间里，好好饿他一下。
没想到这兔崽子朝窗外喊，有人虐待小孩，惊得邻居报警。
警察了解事情原委后，把宋知安叫来，他儿子居然当面把他直呼「家暴狂」。
宋知安疯了，抓起他就揍，警察也劝不住。
「小王八蛋，你母亲是个烂人知道吗？她烂赌，她偷人，现在不要你了，当你是垃圾，清楚没有？」
这小子哇哇哭个不停。
宋知安被打击得不轻。
宋知安被上司说了两句，他突然砸了人家办公室，脱下裤子，当众尿尿。
他精神失常了，被送到医院，医生说他有可能患上精神分裂症。
我被折磨得精神憔悴。
发信息给黎雪，「房子给你吧。」
16.
黎雪的性格是有仇必报。
当初我带着居委会上门调解时，她没少被围观被群嘲。
人人都说她是老赖。
现在她要求同样在居委会面前，跟我签下过户协议书，好好地打一下那些笑她的人的脸。
我们坐在办公室桌前。
黎雪一家子鸣鸣得意，她爸还特意穿上西装，提前庆贺这次胜利。
正当我准备签下名字时，谢川哲出现了，「宋月，别签。」
一同出现的还有监督管理局的人员。
黎雪她爸很有经验，一看这态势立马撒腿就跑。
他被管理人员死死摁在台上。
他们拿出文件，宣读内容。
当地群众举报他卖的是假药，有人吃了肝脏受损，有人引发心脏病。
管理局找了他很久。
原来黎雪的父母搬过来，是因为要躲避管理局的追查。
她父母被带走后，谢川哲拿出一段监控视频，画面是黎雪和那猥琐男在麻将桌上做着苟且之事。
众人看了惊呼，纷纷指责她不要脸。
黎雪顿时炸毛，要抢谢川哲的手机，他一把推开她。
「大嫂，我知道你欠了这个人很多麻将钱，你不过是以身还债罢了。」
「可是啊，你老公现在因为你变成神经.病了。」
谢川哲再拿出一段视频，画面是黎雪在麻将馆里彻夜赌博，钞票来来往往。
「你拿了老公的工资，瞒着他没日没夜地赌，这赌资足够让你蹲号子了。」
「我手里可是铁证，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黎雪笑了。
笑声很凄厉。
「宋月，你真狠，真是小看你了。」
她拿起桌上一把割纸用的小刀，猛地向我捅来。
17.
原来谢川哲不是出差，是去了黎雪的老家，去搜集她爸卖假药的证据。
那地方偏僻，没有信号，一直联系不上他。
我承认失联的这些天确实很想他。
但想到他脚踏两只船，心里就发恨。
宋知安听说黎雪因为持刀伤人被抓了起来，一下就正常了，变得沉默寡言。
「老妹儿，多谢你救了我。」
「我没有救你，我只是为了咱妈。」
「和黎雪结婚用的钱，我会慢慢还你的。」
他精神还不是很好，孩子不能跟他住，被安排寄宿幼儿园。
小混蛋平时在家里当皇帝惯了，在宿舍别人可不宠着他。
被人三番五次教育，他也老实了，见了我妈也会主动叫奶奶。
这是我妈最大的安慰，她对所发生的一切表现得很淡然。
她知道这是我爸种下的恶果。
谢川哲躺在病床上，胸口的伤口还没拆线。
医生说他命大，刀伤里他心脏只有两厘米，轮番抢救终于捡回一条命。
我哭着骂他太傻，为什么要替我挡下这一刀。
他说黎雪拿刀向我捅来时，他出于本能就挡在我面前。
他抓住我的手说，「不知道，出于本能吧，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一个陌生的女子来探望谢川哲，护士不允许太多人来打扰病人休息，那女子说，「我是他秘书。」
18.
那同事说得没错，这秘书长得漂亮，很有知性美。
她看了看谢川哲，对我说，「真羡慕你，如果有人肯这么为我奋不顾身，少活二十年我也愿意。」
她拿出辞职信，「我继续留在公司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说，「您没必要这样，我知道你们一直在一起，我不是贪心的人，不想把感情搞那么复杂，我退出。」
谢川哲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秘书哈哈一笑，「我也很想和谢经理在一起，可惜没这福分。」
我愣住，「你们同事说，你是川哲的女朋友，上次你们一起出差...」
她打断，「咳！同事之间爱开玩笑而已，都怪我追谢川哲太狂热，热脸贴人冷屁股上了。」
「再说，上次我主动申请和他出差，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她向谢川哲摇摇手指，「你个没良心的，拒绝我，也不用把我丢在加油站吧。」
谢川哲：「我又不是真的出差，我是去搜集证据的，再说了，把你丢在加油站，你方便打车回去嘛，丢在高速上就不好了。」
「宋月，他心里，一直只有你，」她离开病房，略带神伤，「珍惜吧，世上能为你挡刀的人，不会再有第二个。」
19.
黎雪因故意伤害人身罪和赌博罪被判了三年。
谢川哲不接受调解，他说过，欺负我的人，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黎雪的爸妈因无证贩卖假药被抓了起来。
我看着这被黎雪折腾了三年的房子，如今空荡荡，一时感慨。
谢川哲出院后，说：「要不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我是你的谁？说搬就搬？」
「你是我的老婆。」
？？？
他拿出一枚大钻戒，半跪在地上，「宋月，你愿意嫁给我好吗？」
「我想一辈子保护你，不让你再受欺负。」
我热泪盈眶，向他深深吻去。
「我愿意！」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