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的男友是强奸犯，可她满不在乎。
借着搬家维修的由头，她日日让男友进出我们的出租屋。
「我都不懂不会这些哎，我好笨的，你好厉害呀！」
听着室友的夸赞声，男人咧嘴大笑。
可目光却越过室友，牢牢锁定在我身上。
那一刻我就知道。
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1.
「万老师，你好厉害啊！」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室友吴颖的娇嗔。
「哈哈哈都是小问题，我一会儿就能弄好。」
男人压着嗓子低笑，声音沉闷。
吵死了。
我从床上翻了个身，不耐烦地捂上耳朵。
临近毕业，我和大学室友吴颖决定合租。
六十平的两居室。
对于两个不养宠物的小姑娘来说，刚刚好。
但再塞进来一个人的话，就立马显得拥堵起来。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出租屋的墙已经无法遮挡住两人的打情骂俏。
我一把扯开被子，尚未清醒的大脑被怒气填满。
「你们干嘛呢？」
拉开门，我的声音让两人嬉闹的动作戛然而止。
吴颖笑意盈盈地冲我转过身：
「你醒了呀，我朋友来帮我修一下灯和空调，还有花洒，顺便看看屋里还有什么要修的地方，他什么都会！」
站在吴颖对面的男人瘦高，眉骨上方一条深短的肉色疤痕惊人地醒目。
男人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
片刻后，目光毫不避讳地黏在我穿着短裤的大腿上。
那目光，如同饿久了的野狼，让人浑身发毛。
我侧了侧身，避开他黏糊糊的目光。
「看房的时候我们试了好几遍，没什么需要修的吧？」
我语气平静，却直接戳破她的谎言。
她没想到我会直接质疑她的借口，摸了摸鼻子，换了个说法。
「我朋友来帮我清洁一下空调，顺便再换个花洒，这些都太高了，而且要弄那些螺丝啊扳手啊什么的好难啊，我们两个女孩子不行的。」
「我那屋的灯也不够漂亮，我朋友从家里拿了新的氛围灯替我换上。」
「佳佳你别凶我，我跟你道歉，我朋友也是为了我好你别怪他。」
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吴颖175的个子，踩上椅子就能碰到空调。
这也需要人专门跑一趟？
「别哭别哭，不是你的错，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男人终于将眼神挪回了吴颖身上，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安慰。
吴颖被男人环抱着，突然大声抽泣起来，抬起自己的手：
「呜呜……昨天我收拾东西都没有人帮我，划破了手好痛的，我哭了好久，你都不关心我呜呜呜……」
细白的手上有一条几不可见的血痕，如果不是她将手抬起来，根本没人会注意到这道“惨烈”的伤口。
我偏过头翻了个白眼，避开了两人。
没人帮忙。
那我算什么？
算他们play的一环吗？
厕所的手持花洒确实换成了新的。
但我记得，原本的花洒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思索间，吴颖已经停止了哭泣，拉着她的朋友站在了我身后。
「我朋友从家里拿的，这个会更好用一点哦！」
我瞥了一眼他们：
「既然换了花洒，那就把马桶也换了吧，这马桶有些漏水得换个法兰盘呢，既然万老师什么都会干，那就辛苦他了。」
厕所的马桶有问题。
可房东在签了合同之后就出差了，一时半会儿指望不上房东。
既然有免费劳动力，那不用白不用。
但是。
吴颖和这个男人的关系为什么还这么密切？
不像她口中所谓的朋友。
更像是……
一对腻歪的情侣？
可我分明记得：
这个男人，强奸了她。
2.
大二那年寒假，吴颖和另一个室友一起兼职。
老板是一男一女的朋友。
开学后的某天晚上，吴颖突然在宿舍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不哭不哭有话好好说呀，再哭就不漂亮了。」
我站在吴颖桌边，和另一个室友一起手忙脚乱地安慰吴颖。
她红肿着眼泡。
整个人哭得皮肤发红，上气不接下气。在她的抽泣声中，我们知道了事情的全貌：
吴颖被那家店的男老板强奸了！
另一个室友林斐，就是和她一起兼职的女生。
林斐义愤填膺，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可吴颖拦下了她，泪眼婆娑地发问：
「可是我第一次都给了他，报了警，我怎么办？」
林斐和女店主关系很好。
可是为了吴颖，林斐和两个店长闹掰了。
没想到，换来的竟是吴颖的背刺。
吴颖转头沉溺在了万永鹏为她编织的温柔乡中，竟然和强奸自己的男人混在了一起。
手机弹来消息，是林斐：
「没错，就是这个男的，这个声音我不会认错，没想到他们真的这么恶心。」
果然是他。
打开房门前。
我掏出手机，录下了他们调笑的音频，发给了林斐。
看见万永鹏的第一眼，我就犯起了恶心。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我讨厌这个人。
但只要是吴颖不将男人带回家留宿，一切都好说。
突然，一股呛人的味道弥散了出来，伴随着吴颖几乎穿透墙板的咳嗽声，迅速占领了整个房子。
我心中无名火四起，胸腔中的憋闷被我吼了出来：
「吴颖！你干什么呢？」
我三步并两步冲进了厨房，厨房的上空已被烟雾铺满，辣椒味和糊锅味直冲脑门。
吴颖在做饭。
「咳咳——今天的辣椒好辣——咳咳——」
旁边的油烟机崭新无比，插销孤零零悬空在油烟机身旁。
「你做饭不开油烟机？」
「我不会用嘛——我没有用过——咳咳——」
她边咳嗽边冲着我说话，唾沫星几乎飞到我的脸上。
半天之后，厨房的油烟总算散去。
「你是文盲？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字——‘开关’，你不认识？这几个字哪个你看不懂？插座就在它旁边你看不到？」
我将油烟机的键位挨个按了个遍，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不自觉拔高。
「哪看不懂？就这几个按键，你告诉我，哪里不懂？」
「对不起是我太笨了，别生气了佳佳。」
她像是被我吓到了一样，身体突然一抖，眼眶一红，又要哭出来。
我心下厌烦。
她喜欢装蠢，给自己立笨蛋美女的人设。
不是一次两次了。
林斐说，从前他们一起兼职，住在兼职的宿舍。
一群人经常一起玩，男生居多。
吴颖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
「我好笨的，这些我都不太懂，你们在说什么呀……」
高挑漂亮的女孩，娇滴滴地撒娇说自己什么也不懂，任谁的心都会软下来。
可次数多了，就像是狼来了。
没有人会再愿意听的。
我甩开她拉着我胳膊的手，却没想到，她的手撞在了柜台上，发出一声痛呼：
「哎呦——」
下一秒。
我就被摁在了地上。
熟悉的窒息感。
熟悉的无力感。
我奋力挣扎，手上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嵌入万永鹏的手臂。
我本以为，万永鹏已经走了。
没想到，他就躺在吴颖床上。
万永鹏喘着粗气，眼眶里的血丝缠绕着昏黄的眼珠，像是一滩生出水藻的死水，让人心生厌恶。
他两只手死死卡着我的脖子，双腿分开，跪在两侧。
脑中逐渐浑噩起来，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曲起腿弯，拼尽了全力向上撞去。
他以前，是这么强奸别人的吗
「啊——」
「啊——」
万永鹏痛呼一声，蜷缩着倒在了我身旁。
吴颖尖叫一声，将万永鹏从我身边拉起。
这个时候，又有力气了？
我仰面躺在地上，呼吸，剧烈。
半晌，胸腔中那股让人难受的窒息感才渐渐消失。
「佳佳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他都是太担心我了，情急之下才会这样。」
我坐起身，背靠着墙，怒极反笑：
「太担心你了——我刚刚是能杀了你吗？哦不，不对，是你朋友差点杀了我。」
「他是你对象？你们关系不错啊。」
吴颖眼睛一亮，突然娇羞起来，边替万永鹏整理着衣服，边回答：
「是男朋友哦，我们在一起快两年啦！」
她语气轻快，自动忽略我第一句话，浑然不在意现在的局面。
装傻充愣，这种时候也要装傻充愣。
万永鹏垂着眼皮，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吴颖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耳语几句。
他忽然咧开嘴，眯着眼睛冲我露出个咬牙切齿的笑：
「抱歉沈佳，我以为我女朋友出了什么事才会这样，不是故意的，下次请你吃饭，给你赔罪。」
可刚刚，他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将我掐晕过去。
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可是你男朋友差点杀了我。」
我重复了一遍，没有理会他们的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朝他们走去。
万永鹏虽然受了伤，但仍一把将沈佳护在身后，可面对我的两只眼睛却满是浑浊的欲望。
吴颖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佳佳，我们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都是朋友给我个面子嘛，我男朋友都被你那样了，再说了，你也没受伤。」
她理所当然的态度几乎让我有一瞬错愕：错的是我？
我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往前走。
「我是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借过。」
我将“好”字咬得格外重。
她却像是没听懂我的意思，甚至语气欢快地道谢：
「谢谢你原谅我们！没事的，你以后一定也能找到这么爱你的男朋友！」
3.
半夜。
男人的低喘和女人细碎的哭声此起彼伏。
万永鹏留宿了。
……
难为他白天被我踢中，现在还能坚持和吴颖上床。
有被励志到，谢谢。
不知是不是故意，女生原本刻意压低的声音渐渐变大，有细细密密的交谈声掺杂着喘息。
或许是房子隔音不好，或许是他们故意为之。
那边的动静，我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了，手机也一清二楚。
我点开房东的聊天框，发送了音频。
我：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室友好像带着男朋友回来过夜了。」
房东：
「不是说你们两个都没有男朋友吗？她怎么会带着男人回来过夜！」
「我说过我最讨厌情侣入住了，所以才租给你们两个啊！」
我：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有个交往了两年的男朋友呢。」
「可能是下午收拾东西太累了吧，所以才在这留宿。」
「姐你当时说不能情侣合租，这房子又不太隔音，他们动静有点大了，我也是犹豫了半天才想着跟你说说的。」
「毕竟她是我朋友，背后议论总是有点不好的。」
「姐别生气，我明天就替你说他们！」
房东：
「哼！我看她就没有把你当朋友！」
「你一个小姑娘的，她带个男的回来太不安全了！你锁好门别管他们。」
「这事你也别管了，我去说，你们熟，不好开口的。」
我：
「谢谢姐，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两分钟，隔壁的声音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房东严厉地呵斥。
嗯，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我反锁了门，靠在窗边，伸手去摸坏掉的那块栏杆。
栏杆和玻璃松松晃动，似乎也在回应着我。
当时选房间的时候，我并不在场。
吴颖选了设施更加完善，面积更大的一间，给我留了一间落地窗有些问题的房间。
美其名曰：
「给你留的采光更好哦。」
采光确实好，正对着西面。
每到下午，房间火烤似的闷热。
松动的栏杆和玻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似乎下一刻就要离开原本的位置飞下楼去。
房东签完合同就出差去了，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或许。
它们会在合适的时机，发挥合适的作用。
4.
那天之后。
吴颖居然没有同我翻脸。
但再也没有带着万永鹏回过出租屋。
她也没有再对着我装傻扮娇弱。
甚至能自己迅速学会家中每一个家具的用法。
笨蛋美人变聪明了呢。
我照常过着图书馆出租屋两点一线的生活。
可今天，门口却出现了一个快递。
私密发货。
是吴颖的。
我拿起轻飘飘的盒子晃了晃，里面似乎是个小瓶子。
随着我晃动的动作，盒子发出空洞的声音。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还需要私密发货？
我没有拆别人快递的习惯，随手就将快递扔在了茶几上。
就在我刚刚上完厕所的时候。
我听到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吴颖拿着小小的快递盒，面色古怪：
「你帮我拿进来的？」
她嘴角绷直，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伸出手摸了摸鼻子。
似乎是兴奋极了，却又要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不让那点兴奋泄露分毫。
像只，披着人皮的鬼怪。
我点点头，擦干了手上的水，就要回房间。
「等等——」
她叫住了我。
「让男生留宿确实是我不对，房东跟我说了之后我特别羞愧，上次他弄伤你说请你吃饭，还没兑现呢。」
她放下快递，又亲亲热热地挽上了我的胳膊。
「明天我亲自下厨请你吃饭呀！到时候我让他诚心诚意地给你赔礼道歉！」
「放心，我现在会用油烟机啦，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了哦！」
「这次我肯定不会让他留宿，佳佳你放一百个心，房东姐姐那天狠狠骂了我一顿，我知道轻重的！」
房东是个干脆爽快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但绝对没有骂她。
吴颖一贯喜欢将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
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有表演型人格。
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也对着她笑了起来：
「哎呦，那都多久的事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还是不叫你男朋友好了，我也不是很想见他，咱俩吃饭就好啦。」
「不过我很期待你做的饭哦！」
从前吴颖和林斐合租，林斐做饭的时候，她都会在旁边看着。
怎么可能连个油烟机都不会用呢？甚至要说自己不会用热水器。
这难道是什么很小众的东西吗？
她两年没有回过自己家，每到假期就租房住。
独居这么久的人，难道会连这种常识都没有吗？
她只是习惯性地装傻，习惯性地将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可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
这顿饭，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
第二天。
吴颖忙活了一下午。
明明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饭，可吴颖却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
她笑吟吟地给我夹菜，给我不停地劝酒。
可这满桌的菜，却没有一个合我的口味。
我爱吃辣，她今天却做了一桌子清淡到极点的菜。
这究竟，是谁爱吃？
酒过三巡。
「颖颖、我面前怎么会、有两个你啊？」
我举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笑嘻嘻地指着吴颖，一个不小心，酒杯中的酒全泼在了吴颖身上。
她皱起眉头，面露不快，嫌弃地抽出纸巾擦了擦。
但在我看过去的瞬间，又换上了笑脸。
「沈佳，你喝醉了哦。」
她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声音轻柔：
「这是几呀？」
「什么？你怎么把脚举起来了，你好恶心哦……」
我一巴掌把她的手拍了下去。
「你好厉害啊，居然和强奸犯在一起，你都不、不恶心的吗，他长得那——么丑，像个猴子哎！」
「你也吃得下去啊？你饿了吗？这有很多菜哦，你们也用奶酪味的套吗？」
我伸出手指，捏了个兰花指，在她脸前指指点点。
吴颖的脸黑了红，红了白，花花绿绿，十分精彩。
「哦我知道了——你有斯、德、哥、尔、摩！」
「嘻嘻，没关系，放心好了，没有人会跟你抢一个强奸犯猴子的，我和林斐都会祝福你的哦～」
她死死咬着下嘴唇，目光凶狠。
片刻后，却又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苹果肌耸起，牵带着嘴角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沈、佳、你、喝、醉、了、需、要、休、息。」
「你笑得好难看哦，果然和丑东西待久了，会变得丑陋。」
不止是脸，连心也变得丑陋起来了。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我要睡觉！」
5.
房间里昏昏暗暗。
只有床头的小灯散发着朦胧昏黄的光。
我睁着双眼，心脏砰砰的上下直跳，攥在手里的被角早已被手汗浸润。
还没来。
怎么还没来。
吴颖以为我已经睡死过去，开始不加掩饰，咒骂声摩擦着衣服，窸窸窣窣。
我听到她咒骂。
我听到她换衣服。
我听到她抱怨。
我听到她打电话。
「讨厌，她骂你是猴子！」
「她还骂我，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受这个委屈呢！」
「辛苦我的宝贝了，我们是要给她一个教训嘛，谁让她这么对你的！」
「哼！你知道就好！睡她是给她面子，要不是我怀孕了，我才不会让你睡她呢！我男朋友这么帅她真是占便宜了。」
「不过说好，你只爱我一个人的！就算是她，也不能越过我去！我永远是你的正牌女友！」
「好好好，老婆说了算。那我现在就上楼！」
「人家还不是你老婆呢，净占我便宜，讨厌你！」
……
两人边打电话边腻歪。
正如我预料的一般。
她请我吃饭，没安什么好心。
那天在厕所的垃圾桶里，我看到了验孕棒上的两条杠。
不出我所料，她怀孕了。
而我恰好撞在她的枪口上，所以她决定，用我来满足万永鹏肮脏的欲望。
她以为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会甘愿被威胁，会沉溺在罪犯的哄骗中，会被男人睡服？
「叮咚——」
万永鹏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