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香子·秋与》
苏轼〔宋代〕
昨夜霜风,先入梧桐。
浑无处、回避衰容。
问公何事,不语书空。
但一回醉,一回病,一回慵。
朝来庭下,光阴如箭,似无言、有意伤侬。
都将万事,付与千钟。
任酒花白,眼花乱,烛花红。
“昨夜霜风,先入梧桐”,以景开篇,勾勒出了一个严寒凄清的霜晨:昨日晚间,凛冽的霜风毫无征兆地侵入了梧桐林中,清晨起来,院子里梧桐树上片片黄叶凋落一地。
“霜风”意思是“刺骨寒风”,例如,柳永也有“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之句。
寒风起,秋叶落,这是季节更迭的必然现象,同时也是一年将尽、人已老残的象征。苏轼起笔不写自己的病,却先从夜来霜风写起,形象地描绘了梧叶飘落、萧瑟凄凉的景象,这为后文做了很好的铺垫,可以达到情景交融的效果,语言更加具有诗意。
“浑无处、回避衰容”,紧承前两句,对于病痛缠身的词人来说,已没有能力去寻觅躲避这衰败景象的地方,生之痛苦、老之无奈、病之烦恼一股脑儿地袭上心头。
“问公何事,不语书空”,词人因病魔缠身而痛苦万分,但他却不愿向人倾诉自己的不幸和痛苦,只是默默地将痛苦埋藏在心底。
“书空”指的是“用手指在空中虚划字形”,这说明词人的心事其实很重,但是他又不愿意对人倾吐,也许是缺少知音吧。
“但一回醉,一回病,一回慵”,这里的“醉”、“病”、“慵”,是苏轼在用自嘲的语气道出自己的惨况:病魔时时袭来折磨着他,他又时常借酒消愁,用酒麻醉自己,在慵懒逃避中寻找短暂的解脱。
“朝来庭下,光阴如箭,似无言、有意伤侬”,清晨起来,词人来到院子里,看着眼前凄凉的秋景,不禁感叹光阴似箭、人生如梦,回想起自己一生的坎坷遭遇,如今拖着病体,感觉这凄凉的秋景衬得自己的处境更加凄惨了。
“都将万事,付与千钟”,既然对世事人生已心如死灰,词人便采取了及时行乐的态度,都将万事付与千钟美酒。这两句写出了词人的不羁和无奈。
而“任酒花白,眼花乱,烛花红”三句,则将词人纵情饮酒的放旷之态刻画得淋漓尽致。
这首词是词人晚年谪居惠州时所作。词中反映出作者对现实的不满和壮志难酬的苦闷。但作者并未直接表露自己苦闷的心情,而是通过描述自己病中的生活感受和及时行乐的态度来抒发情感。全词语言明白如话、意境深沉委婉;章法上层层递进、环环相扣,前后呼应;形象刻画,细腻入微。苏轼的文学造诣确属高超。
离离原上 草
癸卯年冬月初七夜》 半轮月孤零, 残雪不消融。 自向东园去, 来听北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