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月,轻叩春门,忽悠一下,时光就来到了三月,随着风、随着香,随着春水涌动,山色渐阔,乍暖还寒的季节在阳光里就铺开了崭新的姿态,叩响四季轮回里的又一个春天。


三月是清冷的,风还时常冽冽着,背阴处还有未融的雪或是在屋檐下透着亮的冰;三江岸边有几只偷懒的水鸟还未北归,轻巧地嬉戏在暖风里,俊美地滑翔在河岸上,留恋着春色;院里的梧桐还任性地裸露着枝桠,安静地等待着破衣而出的惊喜;花坛里的冬青也蒙了些时光的尘,苍老了旧绿,或许会在一场微雨后长出新枝。三月却也是热闹的,在还未暖的天气里悄悄地,玉兰就开了,白有白的娇,粉有粉的雅,不示张扬地撒了一路淡香;柳枝也发了芽嫩嫩的黄着,黄河水此时也渐消了冻,水和着冰慢慢地向东走着,一切都在这将暖的冷里,默默地成长着、变化着,那花儿的色彩,那绿柳的摇曳,那风的声音,那水的颜色,或许都是在温暖这个季节的初醒吧。


远处雄浑的锣鼓声近了,鞭炮声近了,围观人群的杂沓声也近了,晚上乡村的篝火,浓浓地一团光映红了大伙儿的笑脸,渲染着当下的热闹与团圆!我忽然地就想到,每年的这个时候,这样的日子是否是在为含苞欲放的春揭开万象更新得盖头呢?想不起是谁说过了:人生需要有仪式感!我想季节也需要如此隆重的仪式来辞旧迎新吧。

我站在高处,看更高的地方飞着的那些风筝,一会儿飞来一只凤凰,一会儿飞来一只彩蝶,那缤纷的色彩在正午的橙黄里绽放出耀眼的光来,细看会有银色的线荡在空中牵着妈妈们一会儿快跑一会儿慢走的身影,不经意的,一个抬头看到一行正在北行的大雁,召示着新一轮的归程与繁衍。风此时来了,荡起孩子们欢快的笑声,这时的风是轻软的,托着风筝,托着飘来又荡去的三月,合着歌声和希望,伴着喧闹与飞扬。

然而,如此往复的季节交替,我是极不情愿的,无痕中我又长了一岁,眼角的鱼尾纹也似乎更深了一些,长了一些;满头的青丝,也又新添了几缕白发,除了生命的延长之外,血液里流淌的激情,好似已然对这春无动于衷了,然而眼睛却是忠实的观众,看到新红和嫩绿的生长直播时,不由自主地欢快起来,在春的懵懂与莽撞里,我还是感觉到季节的年轮在春来时浅扫了娥眉,薄施可粉黛,轻点了朱唇,在二胡或是古筝的悠扬声中,为冬送上一曲梅香悠长雪意笼葱的离歌,当然在梅香落尽时曲调也就渐弱了,娓娓袅袅、悠远深长。



三月,一定是春的少女期,婉约中带着不羁,雅里些许叛逆,娇俏中透着淘气,时而春暖,时而微寒。每到三月,我都会想起故乡那悠长悠长的小巷,小巷里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一袭旗袍,长辫妖娆,杨柳纤腰,当她抬手轻叩一扇门时,那门里一定有辰光中所有的美好。(王仕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