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立佳
编辑 | 向南
昔日风光无限的“女版乔布斯”，终被定罪成为阶下囚。
当地时间1月3日，美国陪审团裁定Theranos创始人伊丽莎白·霍尔姆斯欺诈投资者的罪名成立，在11项指控中的4项罪名成立，分别是一项共谋欺诈投资者罪和三项电信欺诈罪。
初次意外，还确认霍尔姆斯在其“滴血检测疾病”的技术上，存在虚假宣传和欺诈行为。
而霍尔姆斯被指控诈骗的另外三项罪名，以及一项相关的共谋指控，陪审团宣判她无罪。陪审团无法就与个人投资者有关的三项指控作出决定。
宣读完判决书后，身穿灰色西装外套的霍尔姆斯显得很平静，这次的定罪仅仅只是个开始，因为她的判刑日期并没有立即确定。
但可以预见到的是，尽管面临最高20年的监禁，在漫长的听证和博弈之后她具体能坐几年牢还很难说。毕竟只要豁得出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这场诉讼的开端，是在2018年6月，美国联邦陪审团起诉伊丽莎白·霍尔姆斯和她创业时的男友——巴尔瓦尼，罪名涉及到九项电信欺诈和两项共谋电信欺诈。
但霍尔姆斯和巴尔瓦尼都拒不认罪，在审判过程中花样百出，将诉讼时间不断延长。保释出狱期间，霍尔姆斯还生了个孩子，然后以怀孕和分娩以及哺乳为由，再次拖长了开庭时间，直到了2022年开年。
当然了霍尔姆斯毕竟不是普通人，她成功为她的公司Theranos忽悠到了45亿美元，而且公司的投资者阵容非常豪华，像甲骨文的创始人埃里森、媒体大亨默多克也都栽在这女人手里。
伊丽莎白·霍尔姆斯创办的超级独角兽Theranos，号称可以通过采集指尖的数滴血来快速检测一个人是否患有癌症、糖尿病等上百种疾病，被认为“掀起了一场疾病诊断的革命”。
她的这次“颠覆性”创业有一众VC大佬背书，政商两界也都有人站台，Theranos被认为是乔布斯和苹果之后，硅谷最闪耀的创业公司。她除了“女版乔布斯”，还获得了“血液女神”的称号。
但，吹牛总有吹爆的一天，谎言总有揭穿的一天，所谓的“滴血查癌”根本不存在，这只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有人说这是继2001年“安然破产案”（因财务造假而破产的最大能源公司）之后，硅谷最大的创业骗局。
而有意思的是，霍尔姆斯的父亲曾经担任过安然公司的副总裁。这两起惊天大骗局就这样有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当然，这两件事并没有必然的关系，但她在美国国际开发署工作的父亲和曾担任美国国会国防与外交政策副官的母亲让她的起点和圈子比常人要高出了不知多少个层级。
时间回溯到2003年，19岁的伊丽莎白·霍尔姆斯从斯坦福大学辍学并创立了Theranos。
那一年，SARS在全球肆虐，还是大二学生的霍尔姆斯在新加坡基因组研究所实验室实习，她觉得当时对血液里 SARS 病毒的检测手段太落后了，应该尝试用更简单的办法（例如鼻拭子）来检测。
此后，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霍尔姆斯进行了实践，加入了芯片传感等功能，并获得了自己的第一个专利：一个可以检测用户血液并无线传输提示医生调节药物剂量的可穿戴设备。
霍尔姆斯由此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路。公司名称的Theranos，是英语中“治疗”（therapy）和诊断（diagnosis）的合成词。
公司发明的创新机器——爱迪生（Edison）号称只需要一个针眼和一滴血，以及廉价的检查费，就能检查出上百种疾病。
这一创新简直颠覆了整个医疗行业。传统方式下，扎针抽血的化验方式，基本是根据检测徐亚抽血，常常不止一管，而且还需要花费昂贵的费用来进行单一化。
据霍尔姆斯称，不管是癌症、胆固醇还是糖尿病，只需要几滴血和半个小时就能拿到结果。
她说，Theranos希望提供更便宜、更方便、更好的用户体验，帮助用户通过便捷的血液检测方式及早发现病症，而用户需要付出的成本只是其以往费用的一半甚至更低。
2013年，霍尔姆斯宣布与美国最大的零售药店沃尔格林(Walgreen)进行销售合作，豪言“全美每5英里或城市里每1英里就有一个Theranos中心”。
此后，Theranos估值进一步走高，达到了巅峰的90亿美元。2014年，霍尔姆斯被福布斯评为美国最富有女性之一，彼时她拥有50%的公司股份，身家一下涨到45亿美元。
伊丽莎白·霍尔姆斯不但进入福布斯美国女性财富榜，还被称为“全球最年轻的白手起家女富豪”，入选《时代》杂志影响全球的百大人物，成为福布斯杂志年度封面人物。
之所以大家对霍尔姆斯深信不疑，主要还是Theranos公司豪华的董事阵容：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里根政府的国务卿乔治·舒尔茨、前国防部长比尔·佩里，甲骨文CEO拉里·埃里森等等重量级人物。
于是在没有让投资人看任何财务报表和产品数据的情况下，霍尔姆斯仅靠她的口才和勾画的商业蓝图就让投资者给她投资了数亿美元……
当时还是美国副总统的拜登还曾前往Theranos参观站台，就连老谋深算的传媒大亨默多克，都禁不住忽悠，花了1.25亿美元买了Theranos公司的股份。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就在人们期待Theranos成为下一个苹果或者谷歌时，霍尔姆斯用10年时间营造出来的完美骗局被揭穿了。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打破霍尔姆斯神话光环的正是默多克自家的《华尔街日报》。
2015年10月，《华尔街日报》发表重磅调查报道，内容直指Theranos公司夸大了其血液检验技术，曝出Theranos推出的旗舰验血仪器“爱迪生”所宣称的高准确度其实是由造假数据而来，这家估值一度高达90亿美元的独角兽初创公司瞬间崩溃。
起初，Theranos还硬撑着死不承认，表示《华尔街日报》报道完全是在诬蔑，是捏造的指控。但后来随着越来越多投诉，美国药监局开始介入调查，调查发现了更多的问题。
2016年6月，福布斯将她的资产评估从2015年的45亿美元降低至0。随后伊丽莎白·霍尔姆斯面临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指控，她涉嫌“一场精心策划、长达数年的欺诈”。
最终，双方达成和解，霍尔姆斯同意支付50万美元的罚款，并交出对该公司的控制权，但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些指控。
2018年6月，和巴尔瓦尼被美国联邦陪审团起诉，指控他们策划了一个“数百万美元”的骗局，欺骗病人和投资者。
在不择手段的拖延下，起诉在时隔两年半之后才开庭审理，控辩双方已确认此案潜在证人逾140名，包括投资者以及Theranos前员工。
在2022年1月3日的庭审中，霍尔姆斯及其辩方律师的发言极其值得玩味：
霍尔姆斯在庭审中为自己辩护时说，她从未想过要欺骗任何人，而且Theranos的实验室主任负责测试质量。
辩方律师凯文·多尼称：“她为令血液检测更便宜、更便捷，拼命工作了15年，最后，她的公司失败了。她什么都得不到。但失败并不是罪，尽了力但未能成功并不是罪，在审判完结时，你们将看到这个被政府形容为坏人的人，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每天都尽力工作，而且她是无辜的。”
在结案陈词中，辩护律师说，证据并没有显示霍尔姆斯在Theranos公司的动机是现金紧缺，而是认为她在“打造一项将改变世界的技术”。“当那艘船沉没时，她也跟着沉没了。”
庭审结束后，当判决被宣读时，去年刚生下第一个孩子的霍尔姆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在离开法庭前，她拥抱了她的丈夫比利·埃文斯、她的父母和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