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腾马丽合体，开心麻花能开心吗？

德云社的团综《德云斗笑社》拍到第三季，终于成功实现了“史诗级蜕变”，变得更难看了。所有人都在假笑，所有人都在硬撑，连郭德纲标志性的“你死不死啊”都透着一股子力不从心的疲惫。

就当观众纷纷表示德云社把团综拍成了企业团建时，近日某视频平台高调官宣，《麻花特开心2》即将录制，而宣传中打出来的牌仍然是：“当看到沈腾、马丽在一起，我就开始笑了。”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麻花特开心》第一季的时候就让观众尬到抠脚，很难想象，这些曾在喜剧舞台上把即兴玩出花来的“疯子”们，到综艺里的样子就像是被上了发条的鸭子。

团综们的集体翻车，根源是市场对“熟人局”的误解，从而陷入的幻觉。

团综不是“熟人局”

从《蘑菇屋》到《五哈》再到近日播出的《一路繁花》，综艺节目的制作团队越来越依赖“熟人局”。

“熟人局”综艺优点不言自明，熟人之间轻松自然的相处状态，以及可以相互开玩笑的亲密度，可以让观众感受到舒适，并且契合当下人们对于“搭子文化”的追求。

正因“熟人局”综艺在嘉宾方面的优势过于明显，制作方忽略了节目制作中的难度，认为只要把熟人们拢在一起，他们自己就能“综艺”起来。

事实上，“熟人局”成败关键恰恰在于需要非常精密设置与熟人们调性相符的内容。唯有根据艺人特点、彼此关系的不同之处，差异性、有针对性地设计内容，才能让观众看到原生关系的魅力之处，让熟人局的温暖底色触发共鸣。

德云社打造的《德云斗笑社》、辽宁民间艺术团创作的《象牙山爱逗团》、开心麻花推出的《麻花特开心》等综艺节目都曾以“熟人局”为卖点，但究其内核，绝非“熟人局”综艺，更像是单位派遣的一次劳务项目。

同事关系在观众看来，团综中的艺人自然是“熟人”，但因为等级森严的上下级关系和咖位所限，艺人们很难展现普通“熟人”局综艺中的舒展感。甚至在部分综艺节目中，一度呈现出“大型舔狗现场”的表演场景，舒适味一点没有，“班味儿”倒是呈现得淋漓尽致。

一位曾参与某喜剧厂牌团综的编导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喜剧厂牌打造的综艺节目对于制作方来说很有吸引力，首先就是其厂牌自带的受众将带来相当大的稳定观众群体，而平台和厂牌也可以通过部分资源置换的方式达成合同，更重要的则是由于都是来自同样公司的艺人，协调时间变得非常容易，让综艺拍摄的成本进一步压缩，在成本非常低的情况下，回报率略低也能接受。

“此前一部综艺作品，因为需要协调嘉宾的时间，从立项到拍摄或许需要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而喜剧团综可以压缩到一个月甚至半个月完成，人工和场景的成本都被极致压缩了。”该编导表示。

目标不明确

几乎所有的团综，都会将《蘑菇屋》带火的“再就业男团”作为目标，几位因参加《快乐男声》而结缘的小伙子，多年以后成为不温不火的“糊咖”，借助综艺节目成功翻红。

但很少有人仔细思考“再就业男团”的清晰目标或许才是他们最终成功的真正原因。人到中年、半红不紫、想翻身、想寻求机会，这些目标真切地写在了几个朋友的脸上，在这样的目标驱使下，他们呈现出令人感动的向心力，最终协力再次上桌。

反观《德云斗笑社》和《麻花特开心》的艺人身上，就很难看到《蘑菇屋》清晰的目标和使命感。公司团综，观众的期许无非两方面：回忆杀，追忆往昔似水流年；熟人局，看这群人的松弛感和活人感，但目前两方面都没有。

《德云斗笑社》的做法简单粗暴，直接将综艺节目一分为二，综艺做游戏占一半，相声表演占一半，看上去是为了让相声拥有更广阔的舞台。但从结果来看，尴尬的综艺消耗了观众本就不多的相声热情，而糟糕的相声作品则进一步影响观众观看综艺的兴趣，1+1不仅没大于2，甚至还约等于0。

《德云斗笑社3》相声环节。图/腾讯视频斗笑社官方微博

《麻花特开心》则几乎是照搬了所有成熟综艺中的游戏项目，让一个单位的同事在一起“尬游”，除了沈马组合为节目贡献出一些笑点和包袱外，其他几位嘉宾的综艺感并不够，在综艺套路中开心麻花“抖包袱”的喜剧特性得不到挖掘，留给观众的只有满屏幕的尬。

《德云斗笑社》中的相声就像是孩子过年时应付亲戚的表演，敷衍而平庸；而麻花则更绝，直接把剧场小品砍成短视频塞进综艺，美其名曰“经典重现”，比把隔夜饺子煎了三次还能将就。

对此，前述受访团综编导表示，与其他综艺节目中，艺人嘉宾出于自身发展的需求会深度参与综艺创排不同，喜剧厂牌团综中的部分演员，仅仅承担出演工作，并不会全身心投入综艺节目设置以及拍摄的全方面工作中，“跑通告，走调度”更像是团综的常态。

“这一方面令拍摄和制作变得容易，一方面也失去了碰撞之后产生的可能性。”喜剧厂牌中的艺人们因为没有明确的个体目标，所以更像是集体完成单位安排的一项工作，这就让他们在综艺中完全没有自由度和“打破边界”的可能，当一切变数都成为定数时，乏味自然形成了。

人不够是硬伤

无论是德云社还是象牙山抑或是开心麻花，喜剧厂牌做综艺难以跨越一个核心问题：除了少数几个艺人以外，其他人对于观众而言，毫无吸引力。

观众们能接受郭德纲和于谦二老打哈哈，但容不下张九龄和张九南摆臭脸；观众喜爱沈腾、马丽同台，但不意味能接受黄才伦和李海银。这才是喜剧厂牌团综的最大尴尬，最终往往需要租借“飞行嘉宾”来挽救，但常驻嘉宾的不适配，显然无法通过某些具有观众缘的艺人“短期飞行”解决。

这在《象牙山爱逗团》体现得更加明显，即便是拥有宋小宝、宋晓峰、文松、田娃等常驻嘉宾，也无法吸引更多观众的兴趣，弹幕上常有观众问：“广坤在哪？刘能在哪？小沈阳呢？”

德云社和开心麻花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无论综艺节目如何变化，“郭于”“沈马”都会压阵，而这样的设置在无形中压缩了同单位年轻人的空间。造成观众进一步加深了只有“郭于”“沈马”才好笑，剩下的都是“边角料”的印象。

沈腾、马丽在综艺总“复刻”经典场面。图/《麻花特开心》官方微博

更重要的是，舞台艺术和综艺节目的观众看似重叠，但差异却很大。一些在相声或话剧舞台上游刃有余的年轻人，并不见得能在综艺上获得成功，这就造成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近日，开心麻花团综《麻花特开心2》录制的消息一经发布，不少观众仍然表达了对这档“含沈马量”极高作品的期待，尚不清楚第一季时暴露出来的问题能否在第二季中得到修正。

那些德云社做过的错题，麻花会不会再错一次？

作者：丁文元

运营编辑：肖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