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吴又称梁溪,其北接运河,南入太湖,相传东汉时期,有文人梁鸿偕其妻孟光曾隐居于此,故而得名。
时值隆冬季节,外面大雪纷飞,新吴的梁溪河面都冻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年轻道士武毅看着河对面说道:“下这么大的雪,河面结冰,我们要如何过去?”
“这好办,看我的。”杨朔双手一张,脚尖轻点冰面,轻飘飘的就飞过去了。
“好一个轻功冰上漂!”诸葛流云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叹道。
“我们过去,他们怎么办?”蓝玉杰指着被绳子绑着的几人问道。
武毅看着几人一时也陷入两难境地,昨夜他们路过新吴地界,在一家客栈住宿,结果店掌柜在房间里放迷香,伙同一些人杀害他们,所幸被杨朔察觉,关键时刻救了他们性命。
经过一番询问,武毅等人已经查出他们是朝廷西厂派来的人,据说西厂厂公曹银川曾是疲门弟子,后来挥刀自宫修炼童子功,得到朝廷赏识,慢慢当上了西厂厂公,与东厂厂公刘玺针锋相对。
“放了我们,否则厂公不会饶了你们的!”店掌柜威胁道。
“废什么话,都想害我们性命了,还怕他一个太监。”诸葛流云冷笑一声,显然没有将所谓的西厂放在眼里。
就在几人争执的时候,前面有过一面之缘乞讨阿婆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走到自己的女婿面前,冷哼一声道:“菩萨畏因,众生畏果。你有今日,命该如此。”
“老不死的,你说什么,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一定是你告的密。”店掌柜咬牙切齿地骂道。
阿婆没有理会,转身对武毅说道:“孩子,下着大雪,你们不能往前去了,前面有条大黑蛇。”
“大黑蛇?”武毅等人大吃一惊,前面究竟有什么样的黑蛇,竟然令他们谈之色变。
阿婆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别看老身手无缚鸡之力,当年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后来中了蛇毒,才导致功力尽失,我那苦命的丈夫也是死在大黑蛇的口中。”
“这黑蛇竟有如此厉害?”蓝玉杰有些吃惊,他转向被他们抓住的西厂几人道:“干脆把他们送给大黑蛇好了,省得他们今后再害人。”
“扑通!”几人听了这句话赶紧跪下来求饶道:“不要,求求放过我们吧,再也不敢了。”
这时,阿婆走到武毅面前,刚要开口却被武毅打断道:“你是想让我放了他们?”
阿婆点了点头说道:“我女儿已经死了,我知道他恨我,可是我当年犯下的错,不能让报应都找了他们。他们也是一时被人蒙蔽,所以才被利用,还请各位放过他们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武毅有些不解地看着阿婆,难道女婿将她赶出家门是另有隐情?
几人说话时,杨朔再次从河对岸飞了回来,阿婆看见这一幕,眼前一亮道:“女娃好俊的功夫。”
“多谢阿婆夸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就是黑蛇娘子。”杨朔看着对方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阿婆有些吃惊,她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甚至连她的女婿也不知道,对方又如何得知。
杨朔边走边说道:“二十多年前,任意门叱咤江湖,门下弟子无数,后来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不过任意门门主麾下有四大魔君,八大鬼王,三十六洞主,这些高手可不会消失。前辈刚刚说到黑蛇,我便猜到您丈夫应该就是金蛇郎君。”
“呵呵呵……真是好伶俐的丫头,你说得没错,我家那死鬼正是金蛇郎君,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们。”阿婆突然放声大笑道,就连她的女婿也是一脸错愕的表情。
“原来你……你都是装的?”店掌柜看着阿婆说道。
“扑哧!”店掌柜话音刚落,胸口就被阿婆的一根拐杖穿胸而过,这一幕发生太快,武毅等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其他西厂人见状一哄而散,可是黑蛇娘子并没有放过他们,蛇头拐杖在地上一挥,几颗石子就飞了出去,那些人都被一击致命。
“属下见过少主!”武毅等人刚要防备,却见黑蛇娘子突然单膝跪在武毅面前恭敬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前辈快快请起。”武毅见阿婆对自己没有恶意,赶紧伸手去扶道。
“少主从龙虎山下来之前,主母已经飞信告知我们,因此我等已经在路上恭候。”阿婆语气恭敬地说道。
原来任意门门主正是武毅的父亲董山所创,难怪董山当年可以一人对抗朝廷和江湖八大门,有如此强大的任意门,哪方势力不忌惮呢?
“前辈,我父亲人呢?”武毅找到父亲当年的手下,急忙问道。
黑蛇娘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主人和东方神一战后不知所踪,他临走前告诉我们,倘若他回不来,任意门便自此解散。后来主人失踪后,任意门弟子都不肯散去,于是我们一商量,将整个任意门化整为零,等待主人和少主归来。”
武毅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父亲还留下了这些江湖高手,可是他又该如何处之呢?难道真的要接手任意门,今后与朝廷和江湖八大门继续对抗吗?
“前辈,他们现在都在哪里?”武毅问道。
“只要少主召唤,他们会在最快时间内赶到。”黑蛇娘子说道。
“前辈,你不用叫我少主,我还没想好……”武毅这些话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打断道:“少主,主人一生鸿鹄大志,任意门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你又如何能坐视不管。”
“可是父亲至今下落不明,我现在一心只想找到他,哪有时间接管任意门。”武毅说道。
“少主年少,可能不知这江湖险恶,以少主的身份,就算找到主人,你又能如何?如今主母还困在龙虎山,难道少主就不想接她下山吗?”黑蛇娘子继续说道。
“此事以后再议,可是你刚刚下手太重,他可是你的女婿。”武毅指着躺在地上的店掌柜,有些不忍道。
黑蛇娘子冷笑一声道:“当年我与金蛇郎君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手底下不知杀了多少恶人。他父母就是风门败类,后来丧命郎君之手,他因而记恨,故意接近小女。俘获小女芳心之后,又挥刀自宫做了西厂走狗,小女便是被他所害,他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其实我都看在眼里,只是念他心中有恨,便饶了他一命,没想到他联合西厂,想加害少主,因此死不足惜!”
“无量天尊,冤冤相报何时了!”武毅双手合十念叨了一句。
“少主有所不知,世人皆道我任意门为邪教,以江湖八大门为名门正派,却不知我任意门个个行事光明磊落,反倒是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江湖八大门弟子,为了一己私利颠倒黑白。”黑蛇娘子痛恨道。
“是非善恶,世间自有公道。”武毅说道,他身为要门弟子,自然不相信黑蛇娘子所说的话,至于任意门究竟如何,还要看以后如何处世。
“少主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等以后见了其他任意门长老,切不可说出这等话来。”黑蛇娘子有些生气道,她似乎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少主并没有什么野心。
“武兄,没想到你还有这等身份,果真厉害呀!”蓝玉杰在一旁羡慕道。
“我不过是玉皇山下来的一个小道士而已,哪里有什么身份。”武毅白了对方一眼,谦虚道。
“我可听说当年的任意门高手,个个脾气怪异,武兄今后可得小心!”诸葛流云在一旁说道。
“少主,过了这条河,前面不远就是苏州了,相公已经在那里等候少主。”黑蛇娘子指着冰河说道。
“可是这河要如何才能过去呢?”武毅愁眉不展,眼前这条河有数十丈宽,河面冰层不知其厚,他们几人中,恐怕只有杨朔才有这样的轻功。
“少主,这事好办!”黑蛇娘子轻笑一声,随即从袖中拿出一个埙对嘴一吹。
“哧啦!”一声巨响,冰面突然破开,一条黑色巨蟒从河底破冰而出,巨大的脑袋望着河岸上的阿婆。
“这,这是什么怪物!”蓝玉杰吃惊道。
众人看见这一幕,皆是吃了一惊,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杨朔也看呆了,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黑蛇,而且还是生活在河底的。
“诸位莫怕,它很温驯的,只是习惯生活在水里,有它在,你们渡河易如反掌。”阿婆说道。
“有劳前辈了。”武毅道了一声谢,不管怎么说,对方已经帮自己很多了。
“黑娘子,你送少主过河,若有半点损伤,我拿你是问!”阿婆对着黑色巨蛇说道,言辞虽然犀利,可是眼中的疼爱却显而易见。
只见黑蛇点了点头,随即钻进河底冰面下极速游动,眨眼间便到了河对岸。这时候冰面突然裂开,清水顷刻浮现。
就在众人感到诧异时,黑蛇又到了他们面前,这时候阿婆笑道:“少主,请上吧,黑娘子会把你们送到河对岸的。”
武毅等人有些迟疑,可是杨朔觉得十分有趣,脚步一点便落在蛇身上,众人见十分平稳,便都登了上去。
武毅见阿婆没有动作,便问道:“前辈,你不随我们一起吗?”
阿婆笑了笑说:“少主,你们先行一步,我还有其他事情,等办完了再与大家汇合。”
“吁……”一道幽深悲切的埙声响起,黑蛇开始背着武毅等人踏河而行。
武毅看着对面的阿婆,耳边听到有些哀婉而绵绵不绝的声音,心中惆怅不已。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肩上有一种沉重的负担,自他下山起,虽然遇见无数凶险,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武毅此刻心里在想,等到了苏州,见了父亲当年那些手下,他又该如何处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