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桂花 素材/刘小华

1982年，我高中毕业，高考成绩揭晓，没想到我竟然与以10分之差，名落孙山了。

寒窗苦读十多年，我一心想着通过高考改变命运，走出大山，脱离农门，再也不用像母亲和父亲一羊，一辈子待在大山里，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高中三年，我拼尽全力的去学习，平时我不来家，在学校学习，寒假暑假放假我才回来。一心想考上大学的我，却被现实无情的打败了。

知道自己落榜后，我特别难过，每天情绪低落，很怕遇到熟人。每天吃饱了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浑浑噩噩的过着，沉浸在高考的失败中不能自拔。

我妈看我这样下去，担心我会毁了自己。一天早上，她从村里的水井挑水回来，挑满那口大缸，我还没有起床，她就隔着窗子对我说：“小华啊！人生有很多道坎要走，高考只是改变你命运的一次机遇，既然你尽力了考不上，那咱就认命吧。人生的路也不止这一条路。起床吧，跟妈妈去地里干活。”

被我妈这样一说，我想再这样下去我自己就废了，我一骨碌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拿着撅头跟着妈妈出门到地里去劳作。

田野里清新的空气，让我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我一面翻着地，一面想起自己高考失利的原因。英语科是我的弱项，如果我在英语上加一把劲，复读就 就有机会考上。

我把这个问题想明白后，每天我就跟着父母到地里去劳作，回家就利用空余时间看书。我突然发现我的时间过得挺充实的。

那年暑假，我早早就把家里的农活干完了。一天我妈起来就对我说：“小华呀，咱家的农活干完了，你小舅平时对你那么好，去小舅家看看，他家的农活干完了没有，没干完的话，我们帮他干几天吧。”

小舅在镇上的中心小学做老师，他和大舅已经分家了，各过各的生活，小舅妈刚生了小表弟，舅舅不常耕田地，做农活他还没有小舅妈做得利索的呢。

“小华，把咱家的那只大公鸡送过去给你外婆吧，我大半年没回娘家了，总不能空手回娘家呀。”我妈对我说。

我找了一个大笼子，到鸡舍里逮了最大的那只鸡塞进笼子里，再把一个用稻草编织好的垫子塞进笼子里，鸡拉屎了就可以拉在稻草垫子上面，搭班车的时候就不会弄脏班车的过道了。

我把鸡装好，我妈又到外面摘了一些梨子回来，装进一个布袋里，就和我一同乘最早的那班车去小舅家。

我家和小舅家隔了一个镇，有15公里远，9点不到，我和妈妈就到了小舅家，看到我们到来，小舅喜出望外地说：“姐，我就知道你们要来，昨天我的眼皮一直跳，我就知道有好事发生。你们来了，刚好帮我干两天农活，我家的秧田还没有插完，有你们帮干两天就应该干完了。”

“我跟小华商量了，说你家的秧田肯定没插完，他在家闲也是闲着，我就邀他一起来帮你干活了，跟姐还客气个啥呢，你也经常帮我呀，钱没钱用了，总是叫你借。”

我妈和小舅说完，看外婆不在小舅家，又问小舅：“咱妈呢，是不是又在大哥那边了。我找她去。”不等我小舅回答，我妈就朝着大舅家走去，大舅和小舅家就离几十米远，她去了20多分钟，我就见我妈和外婆一前一后朝小舅家走来。

看到外婆，我老远就和她打了招呼，走到我面前时，外婆笑眯眯的看着我说：“一年不见，小华又长高了，比外婆高出一个个头了。吃饭了没有？没吃饭外婆弄给你吃。”

小时候外婆最喜欢我了，没想到长大后，外婆仍然对我这么好。“外婆，我和我妈来的时候在家里已经吃过了，现在还没饿。”

“那就吃一块西瓜吧。”说完，外婆拿刀切了一块西瓜给我，小舅家离镇上不远，就五里地，外婆喜欢吃西瓜，有空就到镇上去买回来。

啃完一块西瓜，小舅就对我和我妈说：“走，带你们俩去田里看看，先拔好秧苗，下午太阳没有那么大的时候再插秧苗。”

三人走在田埂的小路上，走五六分钟就到了小舅的秧苗地里，我找了张小凳子就开始拔秧苗，小舅去平整那几块田。

十一点多钟，太阳光开始直射了，我弯腰拔着秧苗，感觉到背后热辣辣的，这时，小舅已经把那几块田整平了，他在那边朝我们喊：“小华，太阳太大了，和你妈先回去吧，反正一时半会也忙不完的。”

“妈，回去吧，太阳太大了。”我对我妈说，我妈在地里劳作惯了，太阳大了她也能忍受，她不怕晒。小舅家有两亩半地，他已经插了一亩多了，还剩一亩多，我们几人忙个三两天也差不多就能忙完的。

走上田埂，到水渠里洗干净脚上的泥巴，我和我妈一前一后朝小舅家走去，回到小舅家，小舅妈已经给我们弄好了绿豆粥了。吃了午餐，我找地方休息，因为太累了，一下子就睡到了下午3点。我妈人老了觉少，她就和小舅一直在聊天。

太阳没有那么晒了，我们就下田插秧苗，一直干了两天半，才把小舅的一亩多田插完了。完工那天，小舅杀了那只大公鸡款待我和我妈。

饭桌上，小舅试探性的问我：“小华，高中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听你妈说，你虽然考不上大学，但这段时间，你在家干农活，空余时间也没有放弃学习，你是不是想继续复读？”

“不过我听你妈说，你的英语成绩只考了30多分，那是你的硬伤啊，复读一年的话也未必能考上！”

“你想不想当代课老师？我们学校潘老师下个学期退休了，你去当代课老师，你高中毕业，以后可能有机会转正呢。复读你家的经济条件又不允许，你爸妈年纪也大了，你二哥也得娶媳妇了，房子也要盖了，那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你考虑清楚，当代课老师的话，在这一周就答复我，我去跟我们校长说。”

我妈听我小舅说以后可能会有转正机会， 她没征求我的意见，就替我回答了：“小弟呀，有转正机会，那你就帮小华问吧。”

就这样，我妈做主，答应了小舅先做代课老师，我想如果自己有能力的话，就一面上课一面复习，有机会再参加一次高考。

我不能怪我妈不支持我复读，她把我养大，家里五兄妹，只有最小的我上了高中，其余4个读了初中就没有钱念了。我得感谢他们对我的爱。

从小舅家回来，我妈就把小舅让我当代课老师的事跟我爸说了，我爸也赞成我先去当代课老师，就像我七叔一样，当了几年代课老师后通过考试转为公办老师了。

开学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开学前两天我舅到我家来，和我说了一些我当代课老师的事情。我舅告诉我，我主要是上学前班的课，以我的文化程度，上学前班 没问题的。

我舅还告诉我说，别小看上学前班的课，那可是考验一个人的耐心呢。学前班学生年龄小，课堂自觉性一定比不上高年级强，让我 一定有要耐心对待学生。

小舅给没有一点教学经验的我提前上了一课，小舅离开前，又叮嘱我一定要准时到学校参加开会。会上校长会对我进行安排工作的。

开学那天，我准时到学校报到，镇上的学前班有两个班级，我教乙班，另外一个年纪较大的老师教甲班。

上班后小舅告诉我，不懂就问他或者问和我一样上学前班的刘老师。第1次站在讲台上，面对几十双眼睛我有点手足无措，后来上了两三天我就慢慢适应了。

因为学前班的教学相对比较轻松，我有比较多的时间学习，半个学期，我就把高中的课程从头复习了一遍，准备第2年再次参加高考。

机会就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第2年学校来了一个新的通知，面向在岗的代课老师招聘110人，进县里的教师进修学校学习，考试合格者就可以进入学校就读。

我小舅接到通知后就帮我报了名，考试后，我以全县前20的总分数进入了教师进修班学习。

学习两年后我顺利毕业，回到我们村的小学，当了一名民办教师，这个民办教师一当就当了六、七年，1991年，县里给了120个指标，让这些民办教师转正考试，我顺利通过考试，最后转正了。

转正后我又通过自学考试考了本科文凭。1998年，我因为教学成绩突出，被提拔上了领导岗位。在领导岗位上一干就是十多年。

现在的我，已经过上了休闲的退休生活，有空的时候，我会搭上我80多岁的老妈，进县城去看看70多岁的小舅，我妈说多谢小舅的指引，当初如果没有舅舅的关照，就没有我今天的幸福生活。

有时候我常常想，人一辈子干啥都是命中注定的，我曾经拼命的想考大学，结果没考上，去做了一名代课老师。从一名代课老师，通过自己一步一步的努力，考取了转正。其中的过程虽然有些曲折，但总算没有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