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县城生活日记14：回老家，更容易见识到人性的恶和阴暗

去年我秋天回老家，发现邻居见到我头一扭，我跟她打招呼，她跟聋了一样。

我很好奇，问我父母怎么回事，我父母气不打一处来，说别理她，她有一个坐在屁股底下的垫子，找不到了，就认定是我家偷了，到处宣扬我父母是小偷，让其他邻居提防我家。

整天在院子里指桑骂槐（两家院子只隔了一堵墙，故意大声说话对方一清二楚），让他儿子拿着弹弓把我家马上要摘的柿子都用石子打残了（柿子未必值很多钱，但是自己辛苦一年的劳动成果）。

我父亲气不过去找他，他笑嘻嘻地说，不小心玩来着，何必这么计较。

最后她自己在自己家的葡萄地里找到了，又开始说我父母居心叵测心机很深，当小偷心虚所以悄悄带到地里给她还回去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她都80了，整天漏尿，垫子肯定一股尿骚味，别人避之不及，谁去偷这么个玩意啊？再说现在也不是吃不上饭的年代，谁稀罕别人用过的有包浆的坐垫。

她自己要么是故意栽赃陷害找了这么个由头，要么是自己糊涂放错了地方，给我父母扣了这么个屎盆子。

说起来，我们还是本家，往上数几代可能就是同一个父母，但这家人就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你家遭难了他嘲笑，你家过好了他想方设法使点坏，损人不利己。

在农村，这种人的比例在农村要比在其他层次高，我很爱生我养我的地方，但我并不是爱这里的每一个人，我只热爱良善的人。

农村并不总是田园牧歌，它也与愚昧、狭隘、自私、暴躁、冥顽不灵等人性中阴暗的一面联系在一起。

我小的时候，我们村有一部分人因为养鱼而富起来，收入是种地的几十倍。但有一晚上，一户人家的鱼塘被投毒，损失预计是4万，在当年的四万比现在40万还多。

报警破案后才知道是自己嫂子投毒，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嫉妒。案发后，父母要求妹妹去公安局要求把嫂子放了（妹妹家是苦主），妹妹心软去央求办案人员，得知此事已是重要刑事犯罪，不是谅解就能不判的。

嫂子罪有应得被判刑，妹妹一家竟然成了全家的公敌：哥哥埋怨他们弄的他们家破人亡，父母埋怨他们把儿媳妇送进了监狱，如果认倒霉亏钱不报警儿媳妇就不用去坐牢了。如果赚了钱多分给哥哥些 ，儿媳妇也不至于嫉妒心上头去搞破坏。

就非常离谱。

过了几年儿媳妇放出来，时不时就要找小姑子一家的麻烦，她认为自己的牢狱之灾都是被小姑子所害。

亲兄弟、亲姊妹为了一百斤粮食或者几天赡养老人的费用打的头破血流的不在少数，还有公然的恃强凌弱、霸凌没有男孩的家庭等等。

我从小就知道，我的父老乡亲并不只有温情的一面，也有露出獠牙的一面，他们中的大多数，碍于生活环境、自小受到的教育、眼界等原因，目光短浅、思维僵化、能力有限，既渴望成为人上人被人尊重，对强者摇尾乞怜示好，又从心底看不起不如自己的人，要面子和攀比心理都很浓重。

我说的是大多数，不是全部。

我们家没有男孩，我成年之后，才明白我的父母承受了多少的恶意和压力。

小时候但凡有点邻里纠纷，对方都会提到我们家不知做了做少孽，才会被惩罚没有男孩“绝户”。

我和我姐算是上天眷顾，上学成绩都可以，家里贴满奖状的那种。但在我成长过程中，记忆里有非常非常多的片段，是某个人去我们家借钱，先是假模假样地夸赞一下我俩学习好，然后提出借钱建房子、做生意等等。

我父母手里紧紧巴巴，没钱借。对方以为是攒钱给我俩上学用，就会说我知道你们两口子无非是觉得闺女学习好想供大学，但女的脑子能跟男的比吗？她俩现在学习好，上了高中就不中用了，女的能考上大学的不到百分之一。再说，女的上学干啥，都是赔钱货，供上学赔的更多，将来怎么都是家人是人家的人。你还不如把钱借给我，我给你利息。

可能一两个人这样说，你不会觉得怎样，但是整个环境都这样的时候，人在其中压力是很大的。

我父母很要强，为了给我们更好的生活，拼命努力，也没有受村里人观念影响，而是一直支持我们上学，让我们离开农村，去追逐好的生活。

我高考了两次，第一次发挥失常考的不算好，有的人是越知道你考的不好，越来问你考了多少分。第二年考的很好，那些人反而不来问了。

我被一所985学校录取，某个相熟十几年的邻居跟外人说我被一个职业学校录取了，自己在吹牛而已。

有一次我回老家，碰到一个长辈，问我多少工资，我照实说了，他说还没他儿子洗盘子工资一半高，上学有屁用啊，越上越傻。

本来我想好好跟他说话的，我直接问他，不知道你给孩子买房了吗？男孩子没房可不好找媳妇啊。

离开老家，我上学、工作，经历到越来越多高素质的人，我时刻告诫自己，向往光追逐光更要成为光，善与恶，全在个人选择，哪怕再难，你不要自己选择成为一条恶龙，也不要与他们为伍，更不要试图改变他们。

越往上走，你遇到的好人会越多，越往下走，你经历的恶会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