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2月,我应征入伍到浙江宁波的东海舰队司令部通信站,两个月的新兵连训练结束后,我被分配到通信连当文书,几个月后就入了党。
1977年3月,时任通信站副主任的吴副主任到我们连挂职连长。到了这年的9月份的一天,吴连长找我谈话。
他说文书提干的途径少,现在营部的书记是刚提的,短时期内腾位置的可能性小。如果在连里提排长必须有当班长的经历,问题是我们通信连各排都是搞业务的,如果你要从头开始的话,反而慢人一步,后面的不确定性就大了。
随之他告诉我,现在准备新组建一个流星余迹通信连,目前只有三四个技术干部,上级决定抽调四名有培养前途的班级战士先去集中学习,明年设备到位后,正式组建连队。
接着他又说考虑让我去,而且是作为干部苗子去的,这个单位干部缺编太多,后面提干应该会比较容易。
于是,我在吴连长一手操办下,参加新组建单位的培训学习。新单位当时只有不到三十个人,四个干部中有三个是技师,军政干部就一个副连长。
1978年5月连队组建党支部时,支委一共三个人,我担任组织委员,代理分队长。还有副指导员的一摊子工作,上级有什么会议安排也是我去,这个时候的我也才二十岁。
按照我当时的情况,无论是我自己或者是大家的认知,都觉得第一批提几个干部的话,我应该是没有悬念的。所以,我一心扑在工作上,觉得只要把工作做好了,把业务学好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1978年9月,连里上报了四个提干名单,我也确实名列其中,也去体检了,然而过了几天提干命令下来了,唯独没有我。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虽然心里非常不舒服,又不好表现出来,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没过多久,我到舰队司令部通信处帮助工作了一段时间,接触到通信站政治处的干部干事。
他先是婉转的告诉我,提干有的时候不是简单的看工作表现和业务能力,你们连在上报四个拟提名单时,就把你放在最后的位置,然后在召开群众座谈会的时候,还有一个战士提了些对你不利的意见,而另外三个人没有这种情况。所以你要注意处理好这些关系,不能只是埋头干工作。
他还说,这主要是看你在什么单位,有的单位领导作风正派,任人唯贤,你就不需要管这些,但不是所有单位的领导都是这样。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得那么直白,但我心里已经有数了。也许是我入伍后的前两年走得太顺了,在通信连时,几个领导都是为人非常正派的人,我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他们也是婉转地说出来,对我成长进步都非常关心,从来没有遇到过有歪心思的领导。
不久后,从一个也参加了座谈会的战士的话中,我知道了是一个与我同年入伍的东北战士,在座谈会上提了对我不利的意见,这个人还暗示是领导安排的,领导还告诉这个东北战士说是我不同意他入党的。
话说回来,我想了想还是自己年轻幼稚,没懂这个领导的意思,尤其此前他向几个想入党战士都有过那种暗示,很多人都知道。
作为组织委员在找入党积极分子谈话过程时,他们都有所反映,而我仍不以为然。
到了1978年底,这个领导竟然把我作为当年退伍战士名单上报了,只是上级领导明确不同意才作罢。
转眼到了1979年的春天,上级增配了连部干部,新派来了作风正派的连长、指导员,而我一如既往地把精力用在工作和学习上。
到了这年的九月份,连里把我作为技师上报提干,政审、体检、群众座谈会都一一过关了,正翘手以盼等待提干命令时,总部停止从战士中提干的文件下来了,明确今后部队干部生长一律必须经过军事院校。
无奈之下,我觉得只有参加军事院校招生考试这一条路了。从这个时候开始,我白天参加连队的正常工作,晚上和节假日复习备考。
那个时候高考都要先预考,而我们那一届只考数学、物理和政治三门,应该说这三门都是我的强项,而预考只考数学、物理两门。
于是我让在老家做代课老师的两个同学和一个表侄给我寄来了几十本教材和复习资料,有两个在部队机关的战友,给我先后搞来了有两三尺厚的白纸,作为练习做题的草稿纸,一个在其他连队当文书的战友一次性给我拿来了六瓶墨水,大家都是全力支持我。
我白天正常参加部队的日常工作,晚上为不影响同寝室战友休息,到伙房或者是楼梯下储物间复习备考。
到了预考前,我把所有的复习资料上的题目都做过了几遍,已经到了没有一条题不会的程度。
记得是1980年6月初进行的预考,参加预考的人估计是招生名额50倍,拿到考卷后,我都是一气呵成,再检查验算一遍交的试卷。
不久后预考成绩出来了,我数学、物理两门都是满分,而且传说是当年东海舰队唯一的双满分。
这年的正式考试前,才进行的政审或者是资格审查,发现我的档案出生时间是1958年6月9日,按规定当年招生截止出生时间是1958年9月1日,我超龄了两个多月,又把我吓坏了。
我立即写信到老家在公社当半脱产干部的堂哥,请他让公社出一个我出生日期是1958年9月1日后的证明。
后来,堂哥来信说,找了人没有办成。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好自己奋力一搏,直接跑到设在舰队的招生办公室,我把自己的情况向他汇报了一下,他一听到我的名字,就说知道我这个人,说我是今年整个海军预考唯一的双满分。
他安慰我说,让我不要担心,年龄的问题不大。他还说,你只要自己在填表时把出生日期写在1958年9月1日之后就行了,档案袋里年龄你不要管了,你这个人我肯定要录取的。
就这样,我于入伍后的第五年的1980年8月,考入了海军第二航空机务学校,而自己填写的出生日期向后推了三个月,变成了1958年9月9日,以讹传讹,这也成了我现在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