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是腊月初八,何九走后,西门庆到后边和吴月娘在房中吃了饭,和吴月娘说起,现在贲四去了东京,吴二舅今日在狮子街帮忙料理生意,我正好没事,待会就过去看看。
吴月娘在银钱上是一把抓,知道西门庆要去狮子街看吴二舅卖货,自然是没有异议,特意提出如果待会在狮子街的店里和吴二舅吃饭,要酒菜的话,到时打发小厮来家里说一声,这边就给送过去。
西门庆就戴着毡忠靖巾,貂鼠暖耳,绿绒补子縼褶子,粉底皂靴,小厮玳安、琴童跟随,骑马到了狮子街的铺子。
狮子街的铺子,是利用昔日李瓶儿的旧宅开办的,自李瓶儿死后,这还是小说第一次写到西门庆到这里来。
时值年前,正是生意最火的时候,店里顾客络绎不绝,到处挤满了人,铺子里的生意出奇的好,吴二舅简单地汇报了一下销售业绩:“一日也攒银钱二十两。”也就是说,一天营业下来,起码净赚二十两是少不了的。
西门庆吩咐来昭妻一丈青,在贲四走后吴二舅接管的这段时间,吴二舅的伙食就在这边吃,一定要好生照看。
此时,天色突然变得晦暗,彤云密布,冷气侵人,眼看就要下雪了。西门庆突然心有所动,要去自己的新欢——院中粉头郑爱月儿那走一趟。
当然这种事情对自己的这位小舅子吴二舅是肯定不能直说的,只说是自己要回家去。
西门庆交代吴二舅晚上就住在狮子街的房子里,免得跑来跑去辛苦,又让琴童到家让吴月娘捎来了好酒好饭,陪着吴二舅喝了几杯。这才离了狮子街,迳往勾栏郑爱月家而去。
刚转过东街口,纷纷扬扬的大雪就铺天盖地、漫天飞舞地下下来了。还没到粉头郑爱月儿家的门口,早有丫鬟看见,向里面飞报,老鸨郑妈妈赶紧出来迎接,让到后边的明间。
先是郑爱香儿出来相见,与西门庆递过茶,然后郑爱月儿才出来。只见她头挽一窝丝杭州攒,翠梅花钿儿,金钗梳,海獭卧兔儿,打扮得粉妆玉琢。
姐妹二人将西门庆请到房里去围炉共坐,房中香气袭人,丫鬟摆放桌儿,安放几碟细巧菜蔬。
席间,郑爱月儿便趁机向西门庆索求貂鼠,要做一个围脖儿戴。西门庆满口答应。旁边的郑爱香儿见状,吐槽道:“爹只认的月姐,就不送与我一个儿!”
西门庆忙改口道:“你姊妹两个,一家一个。”这才皆大欢喜,两人忙起身向西门庆道了万福致谢。
郑爱月儿与宋惠莲、潘金莲、奶子如意在索取财物上这一点上是惊人的一致,每每利用和西门庆的这种特殊的男女关系,予取予求,实现性权利的等价交换,这一点也是我们读者需要明察的。
当下三人抹了回牌,须臾,摆上酒来饮酒。酒酣耳热之际,郑爱香儿和郑爱月儿弹曲助兴,唱了一套【青衲袄】。唱罢,三人继续杯来盏去,各添春色。
西门庆冷眼看到郑爱月床侧挂着一轴《爱月美人图》,上有题诗一首,落款为“三泉主人醉笔”。便问道:“三泉主人是王三官儿的号?”
郑爱月儿也是百密一疏,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房里还有这么重要的一个证据没有去除。郑爱月儿前番还向西门庆密报,李桂姐和这个王三官儿私下里还在藕断丝连地秘密来往,把自己和王三官儿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现在见西门庆问起,郑爱月儿忙解释,这还是他旧时写的,知道西门庆号四泉,为了不犯西门庆的名讳,现在王三官儿将他的号已经改为小轩了。
说罢,走向前去,取过笔来,将画上的落款上的那个“三”字涂抹掉了。
古语云: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西门庆见了不计前嫌,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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