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头晕脑胀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就是想太多了，别理他们不就行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老公好言相劝，但也无济于事。

凌乱的头发，疲倦的眼神，小玉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了，她伏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掉到床单上。

二十五岁的小玉是个网红，她没有正经工作，就是靠在网上做视频，搞直播挣钱。

虽然不是大网红，没有什么知名度，但一个月挣个万八千是不成问题，为此，她老公都要高看她一眼。

差不多一个星期以前，直播间里出了个黑粉，净说些难听的话，也给她发私信，说她人面兽心，谎话连篇。

一开始小玉也没搭理那人，毕竟网络上都是陌生人，保不齐哪个人哪天心情不好，发发牢骚什么的。

后来，黑粉直接指名道姓喊出了小玉的大名，这才让她感到不妙。

她在网上都是用的网名，真实信息一直保护得很好，这下好了，黑粉蹦跶了几天，很多她不为人知的事都抖搂出来了。

“请报上名来，在背后捅刀子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找你麻烦了。”小玉不止一次义正言辞地警告过黑粉，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我觉得这个人我肯定认识，”哭够了的小玉坐起来对她男人说，“很可能就是我们村的人。”

她咬紧牙关恶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好像要打人似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分析了半天，最后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小玉眼珠一转，猛拍大腿，带着哭腔说：“该不会是我爸的事吧。”

两个人这回都不敢妄下结论了，为什么呢？因为小玉她爸原先是个包工头，这些年没少拖欠农民工的工资，为此没少挨骂，甚至有人上家里堵着门闹过事。

“那也不对呀！”孙桥皱了皱眉，“咱爸现在不是早不干包工头了吗？以前的帐到底有没有没结的？”

两人相顾无言，唯有泪流满面。这眼泪纯粹是因为断了财路——这个黑粉的出现让小玉的口碑一落千丈——挣钱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小玉低下了头，她不想提起那个让她跟母亲不知道受了多少窝囊气的包工头父亲，他不光拖欠工资，还喜欢打麻将，手气很不好的那种。

“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孙桥试着提了个建议，他知道小玉跟她爸关系不好。

“你认为他会说实话吗？”小玉冷笑一声，她太了解那个父亲了，无利不起早。

又过了一天，黑粉更加肆无忌惮，甚至提到了小玉的包工头父亲。

再也坐不住了，小玉一个人开车回了老家。

说话的时候，她无意间瞥了一眼父亲的手机，立马愣住了。

“你就是那个黑粉？”她差点叫出声来，红着眼瞪着父亲。

“对，就是我。”他面不改色地承认了，“不触动到你的利益你是不能回来看我一眼的。”

小玉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两条腿怎么都动不了了。她突然想起小时候为了留住要外出挣钱的父亲时所使出的招数——对他破口大骂，以引起注意，哪怕被打一顿都是开心的。

小玉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那天晚上，她在老宅子睡得很好，终于没有了黑粉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