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规矩不成方圆。

这天，老方正在村里的大槐树下跟村里人闲聊，一辆汽车突然背对着他们停了下来。

“爹，回家吧，我有事跟你说。”

儿子小峰摇下车窗，坐在车里跟老方说话。

当惯了大家长，老方的面子有点挂不住。

这小子，没大没小的，最起码在这么多人面前，应该下车跟他说话。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也不说下来跟叔叔大爷说句话。”

站起身来，老方白了儿子一眼。

接着，他转过身，对着老哥几个笑了笑，“我回去一趟，等一会儿再过来。”

其实大家并不当回事，很快就投入了新的话题。

老方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古董，在外边都是这样，在家里更不用说了。

悻悻地坐上车回到了家里，他一直都板着脸，好像儿子给他丢了多大人一样。

“什么事？”

他没好气地问道。

“爹，我过几天要领结婚证了。”

“啥？”

老方一下子站了起来，腰也不疼了，背也不酸了，腿也不抽筋了。

他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让人想起黑猫警长。

“我说我要跟秀红领结婚证。”

本来两个人谈恋爱也有三年时间了，按说也到了该领结婚证的时间。

坏就坏在，小峰没有提前跟他爹商量领证的事。

“你是通知我？”

老方眉毛一挑，恶狠狠地看着儿子。

这么多年以来，家里大事小事哪件不得经过他老方？

他是家里的大家长，有身份，有尊严。

“有区别吗？”

儿子不以为然。

“这种事不应该跟我商量一下吗？”

“有什么好商量的，谈了那么长时间了，领结婚证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难道还需要一家人坐下来开个会？”

儿子有点不屑一顾，他老子就是这样，屁大点事，在他眼里就是过不去。

“那不行，你这是对我的不尊重。”

老方眉头一拧，不服气地看着儿子。

空气瞬间凝固了一般。

父子俩就这么相互对视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老方眼里充满了怒气；小峰眼里满是不理解。

“水到渠成的事，你非要上纲上线吗？”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爹简直比谢广坤还要作。

“我说不行就不行。”

老方还急眼了，巴掌使劲拍在桌子上。

说实话，快三十岁了，小峰还是挺害怕他爹发脾气——从小就害怕，大概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那你想怎样？”

小峰不得不败下阵来。

没办法，户口本在他爹手里，再说，这老头要是闹上一通，那才叫丢人。

“双方家长坐在一起研究一下，找个好日子。”

老方看都不看儿子一眼。这件事，他必须做主。

“都商量好了，有什么好研究的。”

“不行，我说研究就得研究，这个家是我说了算。

这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老方的话掷地有声。

小峰咬紧嘴唇，握紧拳头，心里憋着一股火。

要不是因为他是他爹，要不是因为他是老人……

生了一会儿闷气，小峰转头走了。

他要去找姑姑。

他老爹这辈子谁也不怕，就怕他那个嫁到邻镇个头不高的妹妹。

开着车，小峰气到发抖。

“规矩，规矩，一天到晚就知道规矩，都什么年代了。”

发牢骚归发牢骚，一点办法都没有。

心里没底，小峰顿时觉得生活有点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