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141:汉纪(二十)

殳子淳晨绫聊 2025-02-11 15:34:56

《资治通鉴》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编年体通史,克服了原来纪传体史书年代事件混杂不堪的弊端,使历史发展脉络清晰可见。读史明智,今天的事件就是明天的历史,让我们一起,来深入研读这部伟大的著作!🌺🌺🌺

本章讲的是汉元帝时期的政治。汉元帝重用弘恭与石显,把帝师大儒萧望之陷害至死,兴旺发达的国家逐步走下坡路。不要羡慕当年的“帝国双璧”卫青与霍去病,没有了汉武大帝,他俩只是名骑奴与问题少年;没有了汉元帝,弘恭与石显只是两名普通宦官。主席曾经说过:“六亿神州皆舜尧”,中国从来不缺出类拔萃的人才,缺的只是识才用才的慧眼与魄力(汉武帝语录)。请看《<资治通鉴>研读》第141章:

《<资治通鉴>研读》

141:汉纪(二十)

公元前47年春正月,汉元帝前往甘泉宫,郊祭泰畤。

乐陵侯史高以外戚身份兼领尚书事,前将军萧望之、光禄大夫周堪担任副手。萧望之是当世名儒,和周堪对汉元帝都有师傅的旧恩,汉元帝很信任他们,多次在闲暇时间召见他们,讨论治乱之道,陈述作为帝王的道理。

萧望之推荐皇族中通晓经术学问的散骑谏大夫刘更生担任给事中,和侍中金敞一起在汉元帝左右担任拾遣职务。四人同心谋划计议,用古代的制度劝勉引导汉元帝,对很多事情进行匡正,汉元帝全都采纳他们的意见。史高只是在位充数罢了,因此和萧望之发生矛盾。

中书令弘恭、仆射石显从汉宣帝时期,长期管理中枢机要,他们熟悉法律条文。汉元帝长年生病,就用石显长久任职,发现他在皇宫内外都没有同党,专注于处理公务,值得信任,就把国家大政委任给他。事情无论大小,都由石显报告后决定,一时间石显受到的贵幸倾盖朝廷,百官全都敬畏侍奉石显。

石显为人狡猾善于讨巧,熟悉政事,能猜测到汉元帝心中的想法。他内心深藏奸诈,经常通过诡辩中伤他人,对人睚眦必报,很多人动辄被处以严厉处罚;他和车骑将军史高互为表里,在议论朝政时经常坚持过去的做法,不接受萧望之等人的主张。

萧望之等人憎恨许嘉和史高行事放纵,又痛恨弘恭、石显专权,就奏报汉元帝说:“中书是政体中的关键岗位,位居朝廷中枢,掌管机要,应当选用贤明的人选。从汉武帝在后宫游宴时,也任用宦官,但并非是国家的传统制度。应当遵循古代不能接近受过刑罚之人的原则。”

萧望之因此和史高、弘恭、石显等人政见不和。汉元帝刚刚继位,处事风格谦让,很难改变旧规,商议事情无法决定,就把刘更生调任为宗正。

萧望之和周堪推荐了多名儒生和秀才,作为谏官备用。会稽人郑朋暗中想依附萧望之,就上书说,车骑将军史高派遣宾客到郡国中谋取奸利,还谈到许嘉、史高子弟所犯的罪过。汉元帝把表章交给周堪,周堪奏报说:“命令郑朋待诏于金马门。”

郑朋给萧望之写信说:“现在将军追求的目标是管仲、晏子呢,还是废寝忘食、勤于政事的周公、召公呢?如果像管仲和晏子那样也就罢了,那样我就要像季札样返回延陵山野中,修整农田,养鸡种黍,等着让两个儿子有所成就,我就这样终老一生算了。如果将军想要振兴周公和召公的遗业,日夜操劳,兼听各种意见,那么我愿意竭尽区区之力,磨炼锋芒,贡献万分之一的力量。”

萧望之接纳了郑朋,实心实意对待他。后来知道郑朋行奸邪之事,就和他断绝关系。郑朋是楚地人,心中生恨,转而要求加入许、史集团,推脱自己宣传许、史两家坏话的责任说:“这都是周堪和刘更生教给我的。我是关东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于是侍中许章上奏汉元帝,请求召见郑朋。郑朋出宫后扬言说:“我被皇帝召见了,报告了前将军萧望之的五条小过和一条大罪。”

待诏华龙因为品行不正没有被任用,想依附周堪等人,周堪等人不接纳他,所以才和郑朋结交。

弘恭和石显命令二人上告萧望之等人,说他们想要罢免史高并疏远许、史两家,并专门趁萧望之出朝休假时,指使郑朋、华龙状告他们,汉元帝把这件事交给弘恭询问。

萧望之回答说:“外戚担任要职多数奢侈奢靡,我是为了匡扶国家,并不是要干坏事。”弘恭和石显上奏说:“萧望之、周堪和刘更生结成朋党互相推举,多次诽谤大臣,攻击离间皇亲国戚,想要凭此专权揽势,作为臣子不忠心,欺骗皇帝不讲道义,请谒者传唤他们并送交廷尉。”

当时的汉元帝刚刚继位,不明白“谒者传唤送交廷尉”就是关入监狱,就准许了他们的奏报。

后来汉元帝又召见周堪和刘更生,下面回答说:“已经关进监狱。”汉元帝大吃一惊问:“朕不就是让廷尉问明情况吗?”接着用这事责备弘恭和石显,他俩都叩头谢罪。

汉元帝说:“马上放他们出来处理政务。”弘恭和石显指使史高对汉元帝说:“陛下刚刚继位,还没有施行道德教化让天下人知道,所以才首先审问自己的师傅。既然已经把九卿大夫下狱,就应该通过审问后再减刑。”

汉元帝马上下诏给丞相和御史大夫说:“前将军萧望之教育我八年,没有别的罪过。现在事情过去太久,记不清楚难以说明。应当赦免萧望之的罪过,收回前将军、光禄勋印绶,和周堪、刘更生一起免职成为普通百姓。”

二月丁巳日,汉元帝封弟弟刘竟为清河王。戊午日,陇西发生地震,毁坏城郭、房室,砸死很多人。

三月,汉元帝封广陵厉王的儿子刘霸为王。

汉元帝下诏令裁撤掉黄门乘舆狗马,把水衡禁囿、宜春下属的林苑、少府的佽飞外池、以及皇家弋射鸟苑中的田地,全部出租给贫民耕种。又宣布大赦天下,命令推荐优秀人才和才能卓越、能直言劝谏之士。

夏四月丁巳日,汉元帝封皇子刘骜为皇太子。郑朋推荐了太原太守张敞,说他是先帝名臣,应当担任师傅辅导皇太子。汉元帝询问萧望之,萧望之认为张敞是治世能吏,能处理复杂问题,但为人轻佻,不适合担任师傅。汉元帝派使者征召张敞,想要任命为左冯翊,但张敞这时因病去世。

汉元帝下诏令赏赐萧望之关内侯爵位,加封给事中,每月初一、十五参加朝会。

关东发生饥荒,齐地人人相食。

秋七月己酉日,多次发生地震。

汉元帝又征召周堪和刘更生,想要任命为谏大夫。经弘恭和石显报告后,改任命为中郎。

汉元帝一直非常器重萧望之,想要请他担任丞相作为倚重,当时的弘恭、石显、许、史子弟们担任侍中诸曹,他们都对萧望之等人侧目而视。刘更生心生恐惧,就让他的外亲对汉元帝述说这些非常的变故,其中说道:“地震大概是起自于弘恭等人,并不是因为萧望之、周堪和刘更生这三名独夫。臣的愚见,应当清退弘恭、石显,作为对其遮蔽善行的惩罚,重用萧望之等人以通达贤者之路。这样一来,太平之门马上会开,灾异的源头也会堵塞。”

书信奏报呈上后,弘恭和石显怀疑是刘更生所为,奏请拷问后果然招认,于是逮捕刘更生入狱,后免职成为普通百姓。

这时,萧望之的儿子、散骑中郎萧伋上书申诉萧望之以前的冤屈,这事被交给有关部门审查。有关部门汇报说:“萧望之从前的罪过十分明白,不存在诬陷之事。但他却指使儿子上书申诉,引用表明自己无辜的《诗经》,有失大臣礼仪,属于对皇帝不敬,请示予以逮捕。”

弘恭和石显等人知道萧望之平时气节高尚,不肯屈服忍受侮辱,就建议说:“萧望之从前侥幸没被治罪,反被赐予爵位食邑,他不悔改过错,思考承认罪行,还心怀怨恨,指使儿子上书,把过错归于陛下,自以为凭着师傅的身份,终究不会被治罪。如果不让萧望之在牢狱中受些侮辱,堵塞他不满的心情,那么圣朝就无法再对他施以厚恩。”

汉元帝问:“萧太傅为人向来刚直,他怎么肯接受官吏的审问呢?”石显等人说:“人的生命至关重要,萧望之所犯的罪,只是说错了话的小罪,一定不会让您担心的。”汉元帝批准了他们的报告。

冬十二月,石显等人把汉元帝的批复封好交给谒者,下令亲手交给萧望之,随后命令太常火速带领执金吾的骑兵,飞驰前往包围萧望之的住宅。使者赶到后传讯萧望之。

萧望之询问自己的门生朱云。朱云是一名爱好名节的士人,劝萧望之自杀。萧望之仰天长叹道:“我曾经担任过将相之职,年龄也已六十多岁了,年老被关进监狱,苟且偷生,不也太卑鄙丑陋了吗?”他喊着朱云的字说:“游,你去拿药来,我宁死也不愿受辱久留于人世!”萧望之饮下毒酒自杀。

汉元帝听说这事后十分震惊,他拍着手叹气说:“先前我就怀疑他不肯被关进牢狱,结果真的杀了我的贤良老师!”当时太官刚刚端上午餐,汉元帝一把把饭食扒拉到旁边,为萧望之之死哭泣,悲痛之情感动了身边左右的侍从。

汉元帝立刻召来石显等人,以计划不周责问他们。他们都摘下帽子,装模作样谢罪,很长时间后这事才作罢。

汉元帝追思萧望之不能忘怀,逢年过节就派使者祭祀萧望之的坟墓,整个汉元帝时代都是这样。

臣司马光曰:汉元帝这位君主,也太真奇怪了,这么容易被别人欺骗,并且难以醒悟!像弘恭、石显进谗言诋毁萧望之,他们的邪说诡计,确实不太能分辨清楚。但是怀疑萧望之不肯前往监狱,弘恭、石显却认为不必担忧出现意外。很快萧望之果然自杀,弘恭、石显分明是在欺骗君主,这也太明显了。就算是中等智能的君主,也不能不勃然大怒,从而惩处奸臣呢!但汉元帝却不是这样,他只是流泪拒绝吃饭,来表达对萧望之的悲伤,最终也没有诛杀弘恭、石显,只是让他们摘下帽子谢罪就算完了。这样一来,奸臣怎么能受到应有惩处呢!这正是促使弘恭、石显能够生出奸邪之心,并且肆无忌惮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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