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这次您得好好看看，我给您挑的可是个实诚人！”刘红站在王淑芬面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王淑芬翻了个白眼，扭头去看窗外的杨树，“得了吧，前几次您不是也说是实诚人？结果呢？有个嘴上说没事儿，实际一看我照片就跑的；还有个喝了两瓶啤酒，管我要彩礼十万块的！我还能信您？”
“这回真不一样！”刘红赶紧拍了拍胸口，“这个老黄，家里情况清清楚楚，没儿没女，平时一个人遛鸟儿听戏，特干净利落。最关键，人家对您那照片，一眼就说‘像个正经过日子的！’”
“行吧行吧。”王淑芬心里没底，但也没再说啥，拎起桌上的布袋，“几点在哪儿？”
“老地方，下午两点，公园那边茶馆。”刘红送出门的时候，还拍着她肩膀叮嘱，“这次别太冷面儿了，笑一笑啊！”
王淑芬摆摆手，嘴上没应，心里想着：我这大半辈子都这样，能看得上就看，看不上拉倒。
茶馆的光线暖黄，透着一股岁月的味儿。王淑芬刚一进门，坐在窗边的老黄就站了起来。
“淑芬姐吧？快请坐，快请坐！”老黄五十多岁的人，脸上却带着几分少年般的热切，一边给她倒茶一边笑得见牙不见眼，“照片上看着端庄，真人比照片还好看。”
“呵，您客气了。”王淑芬拉开椅子坐下，目光落在他面前的小茶壶上，“喝茶？”
“对，我这人不喝酒，就爱喝点茶。”老黄腼腆地搓搓手，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我说，淑芬姐，您这眉眼像谁？”
“像谁？”王淑芬有点发懵，随口说，“像我妈呗。”
“不不，我是说，像我年轻时候认识的一个人。”老黄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她当时特喜欢扎两个麻花辫，笑起来露俩酒窝，跟您这气质特别像。唉，命不好，那时候家里穷，她后来就嫁到外地去了。”
王淑芬听着，有点想笑又有点不自在，“那您今儿看我，是不是就冲这‘像’来的？”
“可不是冲这来的。”老黄赶紧摆手，“刘红给我看您资料的时候，我就觉得，您这人靠谱！做人有劲儿，没那些花花肠子。哎，淑芬姐，我直说了啊，您这样的，是我想找的过日子的人！”
“嗬，您这话说得倒痛快。”王淑芬心里有点暖，却故作镇定，“那我问您，您这岁数，咋没成个家？”
老黄沉默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口，“我年轻时候照顾父母，耽误了。后来就想着，自己也不缺吃不缺穿，非得找个人凑合干啥？可现在一天天老了，屋里冷冷清清的，真心想找个人，能踏踏实实过日子。”
王淑芬看着他眼里那点认真劲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个少年，站在冰冷的冬天里，渴望着一点火光。
“老黄啊。”她放下茶杯，语气柔了几分，“您真觉得，我适合您？”
老黄眼睛一下子亮了，仿佛太阳出来了，“淑芬姐，不瞒您说，今儿见了您，我是真觉得——就是您了！这一辈子，要是能有您这么个人陪着，我还有啥可求的？”
那天的茶，喝到天黑。临走前，老黄掏出个小纸包递给王淑芬，“这是我昨儿去药材铺买的罗汉果，您嗓子不是最近有点不舒服吗？泡水喝，润润嗓子。”
王淑芬看着他那有点发红的耳朵，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久违的暖意，“谢谢您。”
一个月后，刘红在小区门口逢人就说，“哎呀，这对真成了！老黄现在每天早上准点接淑芬姐去遛弯，晚上还给人家炖汤呢！这叫啥，晚年幸福！”
“是啊，晚年幸福。”王淑芬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嘴角带着点笑，低声说了一句。
她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自己还能遇到一个眼里满是光的人。而她，也愿意在这个冬天，试着去拥抱这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