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门里新来的学妹很勤快。
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却什么活都揽，什么活都做得很好。
我们都想把她当作下一届接班人培养时，却发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原来她在网上直播我们“霸凌”她的场面，
还打算听取弹幕的意见，狠狠惩治我们这些恶毒的学长学姐。
我们相视一笑，不如让她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霸凌”。
……
1
我坐在会议室的正前方，盯着角落里那个低着头的女孩。
那女孩画着清淡素雅的妆，纤细的手指不断敲击着键盘，眉头紧锁，似乎被电脑屏幕上的事情难住了。
但她并不被困难打倒，不断寻找资料，一点点解决困难。
她看上去是个很好的女孩，勤劳刻苦，迎难而上。
女孩叫何玉灵，是我们部门新来的。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正是何玉灵的正脸。
她脸上都是沮丧的神色，嘴巴一张一闭，似乎在说什么。
我会唇语，她在说“学长学姐又给我布置了很难的任务”。
她在进行直播，直播观看人数突破5000人，弹幕滚动飞快。
“不是吧？你这个部门的学长学姐都给你布置几次任务了？每次都是你一个人完成的。他们是不是针对你啊？”
“我也觉得啊，我每次看到灵灵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干活，我就很心疼。”
“楼上的，这种事情还发生了很多次吗？”
何玉灵轻咬着下唇，慢慢摇头，可是脸上委屈的表情，说明了她曾遭受过无数次如现在一样的“不公平”的待遇。
弹幕也很快开始解释。
“灵灵加入这个部门，说要锻炼一下自己，结果她学长学姐就把很多任务都只交给她一个人，也不让其他同学帮忙。”
“我去，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啊？这不就是校园霸凌，职场霸凌吗？”
何玉灵眼神中闪烁着水光，好像马上就要哭了一样。
她低头，用手擦了一下脸，转而强装坚强。
看到这里，我轻笑了一声，笑不达眼底。
何玉灵在刚进入部门时就坦言要多锻炼自己，请学姐学长们多布置些任务给她。
我们从来不会把所有任务都给她，也不可能让其他同学不一起参与进来。
想到这里，我心中升起无限的嘲讽。
原本，我们几个人还行把她当作下一届部长进行培养。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需要再经过深思熟虑了。
何玉灵听到我的轻笑，猛然一抬头。
我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看她对我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还会觉得她很可爱，回以一个笑容。
但是现在我看到了她眼底的慌张失措。
何玉灵很快低头了，又对着镜头说话。
“部长刚才看手机笑出声音，我就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直接瞪我，我真的害怕死了！”
弹幕纷纷开始安慰她。
“有灵灵这么可爱，这么勤快的学妹，那个多事精居然还讨厌你！”
“我真的忍不了了！灵灵你也是个大网红了！你直接反击啊，不要被欺负啊！”
“就是就是，跟着我们学一学，教你惩治这种恶妇的学长学姐。”
随后，何玉灵超着屏幕甜甜一笑，脸上全是感激的神色。
霎时间，昂贵的礼物特效布满了屏幕。
我眯着眼看向何玉灵，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既然都说我们霸凌何玉灵，那不如让她看看什么样子才是真正的“霸凌”。
2
何玉灵是这一届新生。
部门纳新那天，她穿着简单，落落大方。
当她说道“我没有什么特长，但是我想锻炼一下自己，极尽自己的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情”的时候，我们几个人一致决定留下她。
进入部门后，她也如同她说的那样，积极参与各项工作。
制作策划书、现场部署、和老师交流等等，何玉灵都完成得非常好。
在许多和其他部门共同合作的活动中，其他同学也对她赞不绝口。
慢慢的，我们都决定把她当作下一届部长进行培养。
难道有一个人这么符合要求的学生，我们都忍不住炫耀。
其他部长看到我乐呵呵的模样，总是酸溜溜地调侃我“捡到宝贝了”。
可是后来，我刷抖音时，偶然刷到了何玉灵的账号。
翻看着她页面的视频，我满目疮痍，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在我们面前十分乖巧可爱的学妹。
在她的账号里，她是一个勤劳能干但总是被恶毒学长学姐奴役压榨的可怜学妹。
学长学姐总是给她一个人布置许多很难的任务，为难她一个人。
何玉灵说，学长学姐总是给她很多任务，压榨她空余时间，让她没法好好休息。
那分明是她从我们这里讨要任务，说要好好锻炼自己，况且一个部门又能有多少事情？
何玉灵说，学长学姐从来没有教她什么，都是他自己摸索，其他同学也总是偷懒，不帮助她。
可我们分明叮嘱过所有人，有不懂的东西可以随时来问。
我们收到过很多学妹学弟求助，我们都一一给予帮助。
但是我们从来没收到过她的信息。
何玉灵说，每次开会她都坐在边边角角，视线受阻，总是没办法很好接收信息。
可她每次都是第一个来的，然后安安静静坐在最里面。
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想让其他人可以坐得靠前些，多学习些。
现在想想，坐在角落里才方便直播吧。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林思渝和穆恒庭，他们俩是我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我的副部长。
林思渝脾气火辣，刚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差点冲出去直接和何玉灵对峙。
但我和穆恒庭拦住了她。
穆恒庭手里拿着笔乱转，冷淡地说道。
“你们没发现吗？她那些不经意露出的名牌包包、衣服和化妆品都是假的。”
他干净的镜片反射着光，漫不经心地揭示了何玉灵这个人虚伪的本质。
林思渝一下子扑过去，亲昵地搂着穆恒庭的肩膀，兴奋地说道。
“真的假的？”
“我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大少爷呢！”
“那你之前不说？”
穆恒庭轻咳一下，耳廓微红。
“那不是之前看你们挺照顾她的，我总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穆恒庭这样一说，颇有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感觉。
抛开我们欣赏的后辈这个身份，确实能拨开迷雾见真相。
我其实不止一次看见过何玉灵暴躁、趾高气昂的样子。
她朝着手机暴怒咆哮，对着舍友高高在上地命令，嫌弃地看着学校地清洁工。
人如果能装一辈子，能每时每刻都在装，也是很厉害的。
只是何玉灵更像那种强硬凹出的人设，处处透露着古怪的感觉。
怪我们不了解一个人，却还是交付真心。
既然已经发现了她的真面目，我们就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3
何玉灵又来部门会议室找我了。
其他人完成任务，都是直接通过微信发过来。
可她不一样，每次都喜欢当面递交。
我现在想想，只有当面交流，才能拍到我们“霸凌”她的画面。
这次的任务是一个策划案。
何玉灵面无表情，但是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
我简单看了一下，完成得很好。
“玉灵，这群新人里我最看好你了。”
“别人都是问东问西，一堆问题却还是做的乱七八糟，只有你什么都不说，却还是做的那么好。”
我话音刚落，就看见何玉灵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我的这番话打碎她之前说我们不愿意帮助她的谎言，引起了弹幕的疑惑。
“这个多事精什么意思啊？我们灵灵本来就是自己厉害，她不愿意给帮助，害的我们灵灵吃了那么多苦。”
“我怎么看她意思是，灵灵不去求助啊？”
“楼上的你放屁，大家都知道他们才不会给灵灵帮助呢。”
“她帮助其他人，却针对灵灵，明明是她有问题！”
“每次只有灵灵完美完成任务才会得到多事精一点好脸色看，我真无语死了。”
我看着弹幕里不断有人相互洗脑，皱了皱眉头，想要让何玉灵自己坦白真相。
于是，我看着她的眼睛，缓慢开口。
“玉灵，你总体来说做得确实不错，就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这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写呢？”
我发现的这个点很刁钻，其实问题不大，一般人都会忽略。
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何玉灵。
只见何玉灵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死死盯着我手指的那个地方。
她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在思考应对方法。
这不是思考的表现，而是心虚的表现。
弹幕如同蚂蚁落进油锅，全都炸开了。
“我就知道这多事精不安好心啊啊啊！心疼死我灵灵了，做的那么好好要被挑刺！”
“为什么叫部长多事精啊！”
“你看她不就是多事精吗？每次灵灵干活都会挑刺，要求很多。”
“我真受不了了！我要气死了！”
“灵灵把镜头网上移，我倒要看看多事精长什么样子！”
“就是就是，灵灵不要害怕，看我们给你报仇！”
“只要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她的名字、身份证、地址、父母，我们可都会知道了！”
“我倒要看看她爸妈怎么样，能有这样的女儿，两个老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眼看着弹幕骂得越来越脏，牵扯上了我爸妈，我紧锁眉头。
这一幕落在何玉灵眼中，她吓得连忙弯下腰，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学姐我错了。我真的没有仔细看，我没有做好，求你别怪我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下一次下一次我绝对会做好的！”
何玉灵一次次卑微的哀求，仿佛我逼她下跪道歉一样。
弹幕瞬间炸开锅了。
“不是，我真的要气死了，我的乳腺也是乳腺啊！”
“你只是学妹，你没必要这么卑微啊！”
“你明明做的那么好，还要被挑刺！”
“你快把镜头上移，让我们知道她谁是长什么样子看我不弄死她！”
“这样不好吧，没同意出镜就把她拍进去了。”
“和这种人讲什么隐私啊，她都做的那么过分了！”
弹幕里全都是对我的声讨，我都快要产生一丝“我做错了”的感觉。
可是我没错，这全都是何玉灵可以引导的！
我看着镜头一点点往上移动。
我想阻止，却没看见手机。
何玉灵可能是使用了微型的直播设备。
最后，我整张脸暴露在了何玉灵的直播账号里。
霎那间，无数条充满恶意的弹幕喷薄而出，向我袭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