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垒磊

网络上一段高三女生百日誓师大会上的演讲，引起了广泛讨论。

该女生显然是提前准备好内容，且经过校方审核，被校方以优秀学生代表的名义推上去激励其他学生冲刺高考前的最后100天的。

“没有人是生来的弱者，没有人是命定的草芥”、“凌晨6点的校园真的很黑，但600多分的成绩真的很耀眼”，这种语句在我们中二热血的年纪，如果面对着全校师生，相信也能慷慨激昂地念出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会嘲笑这样的语句，嘲笑这样的态度。为什么？因为我们在经历了社会百态之后，发现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并不是这样。我们可能做了所有的努力，但发现自己还是草芥；可能真的考了600多分，但最后发现一点也不耀眼。

网暴应该有一条清晰的界限，那些辱骂的，攻击长相的，脏字抹黑的，很丑陋。但有些人可能是基于自己的社会经历，提出不同看法，我认为是合理的，因为世界真的不是这样——该女生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也可以被学校拿来做工具人，网友也有权说出自己认为的真相，这些都是平行的，互不妨碍。

不是只有鲜花和掌声才叫正能量，世界上只剩下一种声音，大家都往同一个目标去挤，才是最可怕的。

高考是改变命运的手段吗？是，但它只是少部分人改变命运的手段，在大部分人那里，高考帮不上忙。

注意理解这里的差别，举个例子，Yuga的下水道游戏，第一名拿走了1000个ETH，也就是1000多万人民币。如果其他人都没什么奖励，那么这个游戏是不是改变命运的手段？是，但我不会死荐大家说把在这条路上卷当成是人生信条，因为第一名只有一个，其他人怎么办？

中国的教育分流从中学就开始了，到真的能凭借高考，在大学毕业后获得改变命运的优势的，占比极小。普通人就是普通人，上了大学又怎样？做着最普通的工作，拿着最普通的工资，晋升机会并不比做个泥瓦匠最后当上项目经理的几率要大。

如果个个都这样打鸡血，显然大家会失望的。你不能说这样激励大家是不对的，只是说我们过高地估计了高考能带来的改变，以及能带来改变的人数。它的副作用就是多数人变成了今天持反对意见的一方，甚至变成了那些网暴的人。

如果你还听不懂，我再打个比方，我现在开一个赚钱社群，每个人都得在里面肝10年，但只有一个人可以财务自由，其他人几乎白搞。你说它能不能改变命运呢？当然你可以说“可以啊，你为什么不拿第一名，人家第一名就改变命运了”，但问题是多数人不行啊，它是个比例问题，不是说大家一起做一项副业，只要大家做到一样好，每个人都可以改变命运，甚至我做不好，我还可以选择平行的其他事情去做，可高考有平行的替代选项吗？没有，很多家长还会灌输“如果考不好，就得去要饭，就得去放牛”这样可怕的论调——它们是有本质不同的。

高考是一条路子，但我认为每个学生都得知道，它不是唯一的路子，甚至不是最重要的路子。前段时间一篇衡水人声讨衡水中学的文章，在网络上引起了强烈反响，精确到秒是大家对衡水的印象，实际上的体罚，和对孩子心灵的摧残，把人当机器，这才真的远离了教育的初衷。的确你能进入更好的大学，那又如何？你高中学的那些东西，除了做家教时更有优势，在社会上能用上哪怕1%吗？不就能在毕业时有微弱的就业门槛优势么？这种优势真的很微弱，但对人的摧残真的很大，甚至会在开放式的竞争中，变成某种劣势。

不要再总是高喊“高考改变人生”这样的口号了，高考能改变一小部分人的人生，但绝对不值得所有人卷上十几年。

让我来告诉你真实的社会规则：首先我非常提倡卷，因为卷赢的人往往能获得马太效应的先发优势。但我绝不提倡大家去一个“卷不赢就是人生的loser”的地方去卷，这种地方指定是邪教，这世上哪有地方是卷不赢就是loser的？你最多只能说是这个游戏的loser，但我完全可以去开另一个游戏，走另一条路啊。我们对高考的这种变态宣传是不符合社会实际的，也是造成很多人心理病的原因。再说大了，跟我们所谓的卷补习班，孩子的快乐，和生育率都有极大的负面影响，最终还会影响到国运——你自己品品，现在出生率这么低，推导过来，这种诡异的观念有没有责任？

其次真实的社会，最重要的并不是1到N，而是0到1。咪蒙是靠努力成功的吗？是，但更重要的是，她选择了自媒体啊，她去公司做文员24小时不要命加班有用吗？第0步的重要性，大于第1步。

很多人说我拼命努力为什么没用？因为你没有筛选第0步的能力。你只知道卷，但你从来看不到除了手头上的事情外，还有哪些地方值得你卷。这是视野的问题，它的重要性，远大于你卷的那些知识，远大于24小时不睡觉，也远大于你所谓的拼命奔跑。

.........................

我是蔡垒磊，感谢你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