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垒磊

今天助理跟我讲了一个事情，说上海有个中年女子，卖了房子拿到了588万，然后把它都捐了出去，一分钱没给家人留，让女儿贷款付上大学的钱。

对于女儿的不理解，她的理由是：我现在做了这些善事，佛会看到的，然后就会保佑你一辈子无病无痛，平平安安，你就不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的保障了。

我一直说我喜欢跟佛经交流哲学，但我不会看其宗教部分的描述。这位妈妈显然学佛学错了重点，全然接受了糟粕，而抛弃了真正有价值的部分。

佛也好，上帝也罢，是没有什么神秘力量的，所谓的导人向善，无非是让人对因果有所敬畏，从而不做伤害他人之事，不结恶缘——毕竟这世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但你一定要相信，这些神秘力量是无法保佑你的，如果你生了病，拜佛是没用的，如果你竟然好了，那么你试试感冒了不吃药不打针，同时骂骂佛，也是会好的。同理，如果你在某些方面收获了一些成就，那一定是你自己努力加上一定的运气，这个运气你拜佛还是骂佛都不会有变化，你再虔诚也会有厄运，再不虔诚也会有好运，不要自我洗脑强行解释，然后把这些都归到神秘力量上去。

一个正常人，惠及别人的时候一定是有亲疏之别的，比如对跟自己关系最近的、感情最好的人，一定是最好，然后才是其他人。我从来不会避讳我对于那些根本没怎么见过面的亲戚孩子的不关心——我就是不认识你家孩子，也不觉得它可爱。

如果一个人对自己家人都不够好，而是把自己所谓的善意散播到陌生人身上，那这个人一定极度自私，没有例外，比如海瑞杀女，作为一个有名的清官，无法忍受别人给女儿一个饼，觉得别人要贿赂自己，于是让女儿活活饿死方能显示自己的气节。

这位母亲为什么要诚心礼佛？她一定是有某种不安全感，内心上的不安定促使她要拼命去做自己能做到的最大的善事，在她心目中，利用神秘力量去消除内心的不安全感，远比家人的实际福祉要更重要，这不是自私是什么呢？

老子说上善若水，真正的善就像水一样，利万物而不争——一个人只有感受不到自己在做一件善的事情，就是一举一动都在帮助别人，却不知道也不关心自己在帮助别人，于是自然就不会有所求，也不会时时想着索取回报，这叫真正的善。

这位母亲的善，是非常刻意以及带着交换目的的。最后记者问她把钱捐到具体谁的手上了，她也答不出所以然，大概率是被人以佛的名义给骗了。但哪怕她真的可能帮了别人，她也是期待在神秘力量的调和下，给自己带来一些别的收益，这同样是一种交换，只不过她相信神秘力量能达成这样的交换，这种对人的帮助是由于自身的愚蠢导致，而非真正一门心思想帮人。

我常听说有些人对家人很刻薄，在外却很大方，别人有事就帮，别人借钱就拿，而家里呢？家徒四壁，孩子上学都成问题，父母养老还没着落，妻子跟着一起过苦日子。这样的人在外人看来很无私，但其实非常自私，他们把社会安全感置于家人的幸福之上，最终为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人的基础设定，就是有感情亲疏之别的，因为经常交互的人对自己日常的情绪体验影响较大，所以力所能及的前提下，会多给点恩惠是合理的。如果一个人对亲近的人非常差，对疏远的人却非常好，那就必定是刻薄寡恩之人——愿意舍弃自己日常的情绪体验，只为了获得疏远者带来的社会评价、社会安全感或是潜在利益。所以经常性地舍小家为大家，要么就是被别人洗脑了，要么就是极度自私，为了一些别人给予的名誉，为了能让别人称颂，什么都能牺牲掉。

世上有很多鸡贼的人，他们拼命喊口号让别人无私奉献，自己却偷偷惠及家人，嘴上都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嘴上都是阿弥陀佛，心里都是打钱给我，要懂得分辨。可别拿了感动中国的名誉，却丢了普通人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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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蔡垒磊，感谢你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