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我娶了我的初恋——我们学校的美女学霸校花。
我这个不起眼的病秧子小白脸,一跃成了大家口里的人生赢家。
只有我知道,我不过是个短命的接盘替身。
我听着妻子与其他男人夜夜笙歌,挂着未拨通的电话。
最终死在了演出的舞台上。
而我死后,妻子平静地为我整理着遗容。
在把我送进火化场时,一直冷脸的妻子却疯了。
1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手机屏幕一直亮着,停在了季秋瑾的电话界面。
背景照片还是高中时学校疯传的“校园白月光”照片。
照片中的季秋瑾扎着一头乌黑秀丽的高马尾。
静静地坐在窗户旁聚精会神地做着难解的数学题。
我记得那是在很长一段雨季过后,高一盛夏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就那样轻抚着她的脸颊。
这一幕霸占了我整个高中。
直至大学,一直萦绕在我心上。
在我都还没有察觉的时候,恍然间才惊觉心头已经住了一个女生,并且住了很久很久。
这是今天我打给季秋瑾的第二十一通电话,从下午到晚上,一直在后台候场。换衣,化妆,彩排,对词,在各个项目的间隙都尝试着拨打。
越临近演出,我越不安。
“秦哥,怎么了?给嫂子打电话吗?”后勤工作的小赵走近拍了拍我的肩膀。
“秦哥你跟嫂子真恩爱啊,这个时候还在报备呢,放心,嫂子肯定想给你个惊喜,说不定就等你闪亮登场的时候出现呢。”小赵喋喋不休讲个不停,尝试安抚着我的情绪。
“嗯,谢谢。”我放下了手机,双目无神地盯着后台的化妆镜。
镜子里的我画着精致的妆容,本身就虚弱偏白的肤色在粉底的修饰下更显瓷白。
但好在还有腮红来衬着,显得倒是还有几分气色。
“这病秧子还是个小白脸哈哈哈,整天柔柔弱弱的像个娘们。”
“你们说他不会真是个女的吧哈哈哈。”
曾经的一些诋毁与嘲讽在我耳边回荡着。
正当我望着镜子出神时,倩倩姐的声音就把我拉出了回忆。
“秦安,你这忧愁的表情真惹人怜爱,让我想到一句,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文倩左手夹着台词本,右手抵着下巴沉思道。
“今天的《梁祝》是北京场的第一场,大家好好演,别给咱云南人民丢了脸。”文倩鼓舞着后台候场的所有演出人员。
我淡淡地笑了笑,背过身拿纸巾擦过咳出的血迹,装作无事的样子和他们一起加油打气。
上台前最后一分钟,我还是不死心地拨打着季秋瑾的电话,一样还是关机。
戏台已搭好,剧院里人满为患,座无虚席,人们窃窃私语讨论期待着接下来的演出。
灯光从舞台中心洒下,我一身祝英台的扮相惊艳四座,引得台下一阵骚动。
“虽说山歌是俗调,声声句句动心梢。”
“……”
“梁兄不把我怨恨,我心中更愧疚无地容身!”
剧院里的人们沉浸在这时而高亢激越,仿佛一阵风掠过耳际,时而婉转悠扬,犹如仙乐的唱腔中。
每个人都宛如沐浴着一股温柔的春风,荡涤着心灵。
随着演出的进展逐步到了高潮部分。
我借着对唱的间隙轻轻瞥了一眼台下,几经搜寻,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眼帘微垂,眼眸在片刻暗沉后又恢复了明亮。
“更不该托名九妹暗许终身,到如今害得梁兄一片痴情,尽付与荒阡野陌,凄凄冷冷……”
突然,我觉得呼吸困难,于是大口喘着气,
随后大脑一阵眩晕,眼前是漆黑一片,意识从我的身体分离。
“哐当”一声,我倒在了剧院的戏台上。
2
我的身体躺在地上,灵魂抽离了出来。
所以我现在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目睹着我肉体的死去。
我看着剧院的人们开始手忙脚乱地围上来,
小赵会一些急救,正在给我做心肺复苏。
文倩正焦急地拨打着急救电话。
台下一些热心的观众也在自发地组织着剧院里的秩序。
此时此刻,我无比接近着死亡,但是,我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与害怕。
甚至,我只想见到季秋瑾,我想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医院急诊病房外,戏团的人在一个一个联系着我的家人,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手术室内,我光着身子接受着医生的电击。
心脏除颤器一下一下地电击着我的心脏,企图想唤醒我。
但心电图依旧是平稳的横线,没有丝毫起伏。
没有用的,我就是死了。
手术室外,季秋瑾赶来了。
从家到医院需要一段车程,她剪短了的头发半扎着。
估计路上周转了一番,现在已经散了。
凌乱的几缕碎发遮在她的眼前,这使她时不时需要去拨一拨。
“怎么样了?”随着季秋瑾来的还有陈曦明。
他虽然身穿着便服但体态依旧很好,时刻保持着他那绅士风度。
“还在等结果。”小赵担忧地压着嗓子回复。
陈曦明眉头一皱,不再继续说话,而是保持着特殊的沉默。
而季秋瑾自从来到这之后再没有过多情绪的外露,只是略显疲惫地靠着门外的墙壁安静地闭目养神。
她扬起漂亮的脖颈,平日里露出的白皙修长的脖子优雅而迷人。
但此刻她却穿着不合时宜的高领打底衫。
她的头微微侧倾着,衣领下若隐若现的几处吻痕出卖了她。
我不知道一个死人该不该有这些俗世凡人的情绪,但我顾不上这些,只觉得心如刀绞一般痛。
演出前一天晚上,我兴奋地在家里等着季秋瑾回来,正欲邀请她观看隔天的演出。
在客厅,我从下午一点坐到了晚上十点半。
餐桌上煮好的中饭变成了晚饭,热了一遍又一遍。
尝觉变了味后,又将它们倒进了垃圾桶,重新再做了一份。
只是担心她晚上回来会饿。
晚上十点五十分,门外的脚步声开始在门口停住,随着是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
“咔哒”门开了。
季秋瑾在门口换着鞋,而我也已经把她平时穿的家居鞋洗好放在了她进门就能换的位置。
“回来了啊,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依旧温柔地问道。
“不用了,我想休息。”季秋瑾甚至都不舍得施舍我一个眼神,径直就走向卧室。
我有些着急,急忙拉住她的手: “明天是我们戏团在北京的第一场演出,要不要去看看?”
我握紧的手下一秒就松开了,试探性地问着。
“明天有点忙,可能没有空,大概什么时间?”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晚上八点开始。”
“嗯,看情况吧。”她急不可待地想离开有我在的这个地方。
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摇了摇头对门外的人说着: “我们已经尽力了。”
3
文倩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双腿发软,瘫在了随行伙伴的身上。
季秋瑾缓缓睁开她的双眼,眼里只有漆黑的深潭。
我一直都没法从这样的眼睛里读懂她的情绪。
我一直都不懂她,曾经她也这么说过。
季秋瑾长舒一口气,作为我的合法妻子,她矜矜业业地跟随着医生去办理剩下的手续。
我的父母也在收到噩耗后四小时内赶来了。
妹妹秦川扶着脸色惨白的母亲一点一点挪动着。
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在此刻也撑不住了。
只不过他的身后还有妻子和小女儿,所以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沉着冷静。
但是接过医院下发的死亡通知单的时候,颤抖的双手和哽咽的声音出卖了他。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父亲无措地望着那张单子。
突然母亲崩溃地放声大哭,原本如枯木的脸现在却悲痛地活了过来,她整个人显得摇摇欲坠。
“安安,我的儿啊,你怎么就突然走了啊,疼不疼啊……”
我心只觉揪得疼,此刻只想冲上去抱起母亲告诉她,妈我不疼的。
但是我现在只是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东西。
季秋瑾与医护人员做了最后的确认。
她保持着一贯的和善友好,离别的时候还浅浅地与对方道谢。
秦川见状立马冲了上去,抓住季秋瑾的衣领,大声质问她: “我哥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说话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腌臜事儿!我哥是不是你害死的!”秦川瞪大着眼睛,眼尾泛红。
季秋瑾先是一愣,后来后知后觉地警惕回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前几天死者家属委托过我,这几天我都忙着给死者进行遗容整理。”
言罢,她拍了拍秦川拽着衣领的手示意对方放手。
秦川丝毫不肯松半分,看到这里,我不禁感叹小妹的脾气也不知道她是随了家里那两位中的谁。
正当我还在为这场闹剧焦灼的时候,陈曦明来了。
“放手吧秦川,她是你嫂子,基本的礼貌与尊重还是要有的。”陈曦明绅士地拉开了这两位女士。
他继续道: “你们都是一家人别在这个时候闹僵了关系,现在死者为大,要抓紧时间举办丧事还有为他整理遗容了。”不偏不倚和事佬的身份真的很适合他。
在他们的几番争吵过后,终于将我的丧事定了下来。
但,在我入棺前首先是整理遗容,季秋瑾亲自为我整理。
4
我平躺在他们准备的台子上,季秋瑾先是用卸妆油卸掉了我脸上画的戏妆,接着拿出刮眉刀一点一点为我修剪脸上的绒毛和两边的鬓角。
我看着她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抬起我的头,而我却像是睡着了一样等待着爱人的轻抚,这一幕我曾经无数次梦见和渴望过。
她应该亲昵地用食指从我的眉骨一点一点滑到我的上唇,轻点着,用带着磁性的声音一遍一遍唤着我的名字,而我沉溺于这短暂的温柔,像个淘气的孩子一样任性地装着睡,任凭爱人如何呼唤都不愿醒。
可这只是梦。
这舔狗舔的空前绝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