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永乐年间,庐州府巢县有两个商贩,一个姓陈,一个姓刘,两家为世交,陈家有一个儿子名唤陈正,刘家也有个儿子名唤刘胜,二人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堂。
陈正为人憨厚,虽苦读,但学业不佳,常被老师批评和同学欺负;刘胜聪慧,深受老师喜欢和同学爱戴,因此他常帮助陈正的学业和不被欺负,二人情同手足。
十五岁时刘胜便考取秀才,老师认为他定会金榜题名,成为可造之材,而陈正屡考不中,有些心灰意冷,但在刘胜的鼓励和帮助下,依然寒窗苦读。
可是刘胜在考举人之路,并不顺利,后来他的父母给他娶了一个贤惠的妻子崔氏,生了一个儿子,刘胜认真准备考试,崔氏为了不打扰他读书,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刘胜苦读到深夜,忘记吹灭蜡烛,家中失火,刘胜睡得太沉,当时就撒手人寰,他的父母重伤。
崔氏为了医治公公婆婆,还有赔偿给邻居造成的损失,变卖家产,一贫如洗,但是刘胜的父母还是双双离世,留下孤儿寡母,无钱为刘胜的父母安葬。
陈正挺身而出,劝说父母倾力相助,厚葬了刘胜的父母,照顾崔氏母子就像自己的家人一般,让他们住在自己的家中,陈正因此陷入贫困。
众人都感叹陈正为了朋友倾囊相助的义举,但是因为家境贫寒,陈正一直未能娶妻,好在他二十一岁那年,有个冯姓姑娘钦佩陈正的善良,主动嫁给了陈正。
冯氏不仅漂亮,而且贤良淑德,他们结婚之后,崔氏说:“承蒙你们的鼎力相助,我们孤儿寡母才能苟活于世,我不便在你们家久住,我父母已经替我寻了一门亲事。”
陈正和他的父母打听道对方是个值得托付的男子,便像亲人一般将崔氏嫁了出去。
此时陈正还在寒窗苦读,但他确实不是读书的材料,屡考不中,郁郁寡欢,冯氏看着十分心疼。
于是,冯氏在晚饭时说:“相公,你人品贵重,我也愿意和你同甘共苦,但是成功之路并非苦读这一条路。爹娘渐渐老了,养家糊口的重任谁来肩负呢?你不如换个活法,比如弃文经商,做生意如何?”
陈正叹了一口气说:“娘子所言甚是,自从你嫁过来之后,终日操劳,照顾爹娘,伺候我苦读,没有享过一天的福,实在是让我于心不忍,你所说之事,我也考虑过。”
陈正说完,又对父母说道:“爹,娘,孩儿不孝,不能金榜题名,光耀门楣,还请你们见谅,我娘子所说,你们有什么意见呢?”
陈正的父亲说:“我早有此意,只是看你未曾放弃过,我也就不好劝你,怕你因此自卑难过,既然如此,那就听儿媳的吧,只是我们没有多少银两给你作为资金啊。”
冯氏说:“爹,娘,相公,我嫁过来时有些嫁妆,我拿去变卖给你凑些银两。”
一家人对冯氏心存感激。
陈正所读的书虽然没能帮他金榜题名,但对做生意还是十分有用,加上他做事认真,善于调查行情,很快就找到了紧俏商品,请了脚夫去庐州城贩卖。
一年下来,收入颇丰,家里的日子日甚一日,他没有忘记好友刘胜的妻儿,时常和冯氏一起去看望和资助他们。
又几年过去,陈正的生意越做越好,从一个贫寒家庭,变成了中产阶层,由于他的父母是中年得子,已经年近六旬,妻子冯氏始终未能怀孕,让他十分懊恼。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私下和父母说想娶个妾氏,好早日让他们抱上孙子,也好给家里传宗接代,他本以为父母都会很高兴。
但是陈正的父亲说:“我和你娘结婚约二十年,才有了你,为父最痛恨薄情寡义,始乱终弃的人,你娘子当年不嫌弃你,嫁给你,还用变卖嫁妆给你经商,你不要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啊。”
陈正的母亲也说:“正儿,你爹说得对,生儿育女这种事情,要看缘分,你急不得,儿媳妇经常让我陪她一起去寺庙许愿,想必你们很快就会有孩子的。
儿媳在家忙里忙外,对我们孝顺有加,照顾的妥妥贴贴,你现在外出经商,家里全靠她啊,你对好友刘胜都能做到有情有义,对你娘子也要相敬如宾啊。”
陈正觉得父母批评得对,虽然这个事情他还未和冯氏说清楚,但他还是主动跟冯氏道歉,请她原谅。
冯氏说:“相公不必自责,我愿和你白首不相离,如果三年之内,我还不能怀孕,你就纳妾吧,我绝无怨言。”
陈正说宁愿从宗族过继孩子,也不会再娶,他和冯氏恩爱如初。
那日,陈正出去做生意,请了几个脚夫运着货物去往庐州城,一切顺利,他在城里逗留几日了解行情,看看下一批采买些什么货物,也准备带些货物回巢县去。
然而天公不作美,连续下了几天雨,雨虽然不大,但是没办法运货回去,加上他思念父母和冯氏,于是陈正走走停停,往家赶。
他原打算赶到一个镇上住客栈,但是由于路滑难行,傍晚时分还在山中,只得四处张望,想找一个栖身之所,借宿一宿,可是他并未发现村庄。
所幸他看到不远处有个屋子,等他走到近前,发现是一个山神庙,破败不堪,山神灰头土脸,一张石桌上有香炉,但很显然很久没人来进香,三个盘子也无贡品。
陈正感叹道:“山神保一方平安,为何落到如此境地?他赶紧将山神庙打扫一新,将神像认真擦拭,拿出干粮和水,分了一部分放在盘子里,然后吃点东西,准备休息。”
忽然,有人来到庙内,把陈正吓了一跳,因为进来的人,人高马大,但骨瘦如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还流着鼻涕,看着和自己的年龄相仿。
但是男子进来之后,佝偻着背,有气无力,男子看到陈正后,惊呼道:“太好了,这里终于来人了,这位大伯,可有吃的?喝的?我饿坏了。”
陈正顿时觉得纳闷,明明男子和自己年龄相仿,为何叫自己大伯?但他听男子的声音像是几岁的孩子,他连忙问男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父母呢?
男子忽然憋着嘴哭道:“我没有姓名,无父无母,一直生活在这山里,靠山泉和野果充饥,可是我食量大,每天饿得很,呜呜呜。”
陈正想起自己尚无子嗣,看着这个大男孩,有了恻隐之心,他猜想男子可能心智有问题,被人抛弃在山中,既然自己遇到,那是一定要管的。
陈正赶紧拿出剩下的干粮还有水递给了男子,男子狼吞虎咽,不多时就吃完了,看他吃饭的样子,又像是个壮汉,这让陈正十分费解,他又问男子一些事情,但男子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劲的问他要吃的。
可是陈正身上没有吃的东西了,他只好说道:“我身上能吃的都给你了,天色已晚,先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等天亮之后,我带你去镇上吃好吃的。”
话音刚落,男子破涕为笑,说道:“太好了,谢谢大伯,鸡鸭鱼肉,我都要吃,我感觉我能吃一座山。”
陈正也忍不住笑了,山神庙有稻草,他铺好,让男子躺下,担心他着凉,将自己外套脱下给他披上,看外面雨停,找来树枝,烧火取暖,靠着柱子休息。
鸡刚叫第一遍,陈正就被男子给叫醒,男子调皮地说:“大伯,鸡叫了,天要亮了,赶紧带我去镇上吃好吃的。”
陈正被男子这么一闹,毫无睡意,赶紧起身,带着男子去了镇上,到了镇上,天已经大亮,日出东方,是个晴好的天气。
陈正请男子吃包子,结果男子一口一个,将整个包子铺的包子吃得精光,男子才说吃饱了,结果周围围了一大觉得好奇的人。
有好心人劝他说:“这位大哥,这个男子我在山神庙遇到过,他无名无姓,无父无母,别看他人高马大,但像个三岁的孩子,而且特别能吃,啥也不会做,谁能养的活?”
好在陈正身上有钱,否则真的是难以供应,吃罢早饭,陈正着急回家,但是又不忍心让男子回山上去,他索性就带男子去洗了个澡,换了新衣服,准备带回家去。
为了赶路,陈正租了个驴车,中午的时候到了另外一个镇上,男子哭着吵着要去酒楼吃好吃的,十道菜六荤,三素,一汤,外加一盆饭,男子也吃得精光。
陈正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是既然已经决定带他回去,就要坚持到底。
到了家中,陈正的父母和冯氏都十分好奇,但他们并没有责怪陈正的意思,可是招待这个男子成了问题,没办法,冯氏买来蒸饭的蒸笼做饭给男子吃,菜方面也很丰盛。
男子吃饱了之后,倒是很乖巧,也不调皮捣蛋,还喊陈正的父母为爷爷,奶奶,让他们讲故事给自己听,逗得全家挺开心,陈正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智明,希望他能变得聪慧。
然而意外发生,几天后,智明卧床不起,气若游丝,肚子像个皮球,大夫说他消化不良,应该是被撑的,而且时日无多,赶紧准备给他办后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智明在家住的时间不长,但是因为陈正家中并无孩童,所以他的到来给家里带了很多的欢乐,但是大夫都束手无策。
果然,第二天智明咽了气,咽气之前,还喊着肚子饿。
陈正厚葬智明后,不仅觉得难过,而且十分自责,觉得自己不该将智明带回来,如果他在山上呆着,说不定还能活下去,即便是饿,但总比死了强。
那晚,陈正辗转反侧睡不着,冯氏说道:“相公,你睡不着吗?莫要多想,莫要自责,都是我的错,没带孩子的经验,只知道他喜欢吃,就让他吃,哎。”
陈正反过来安慰冯氏,和冯氏商量,想在自己的宗亲中寻一个孩子过继到名下,因为算起来,他们结婚六年多了,一直还没孩子。冯氏说这要和父母商量了再说。
一直到深夜,陈正都是迷迷糊糊,似睡非睡。
忽然,智明不知道从哪里来到了房间,不过胖墩墩的样子,衣着也不一样了,而且脸上有胡须,怎么看怎么像是正常的老人,而且还是胖老人。
陈正连忙说道:“智明,对不起啊,我不该带你下山,没照顾好你,害你丢了性命,还请你莫要怪我啊。”
智明笑了笑说:“恩公,你说的哪里话啊?我怎么会怪你呢,是我自己贪吃,只知道饿,其实我没死,呵呵。”
陈正听完十分高兴,但智明又说:“但其实我确实是死了,哎,一句两句说不清,你起来,我带你出去走走,让我慢慢说给你听。”
陈正赶紧起身,只见一片祥云飘来,智明跳了上去,示意陈正上去,陈正觉得好奇,就也踏上了祥云,二人飘了起来。
越飘越高,只见地上有灯火点点,很快看不到地上的灯火,仿佛看到下面是个球体,但是再看身边,发现白云环绕,白雾腾腾。
陈正十分好奇,但也十分害怕,不过智明让他莫要担心,再往上飘,只见繁星点点,有大有小,像珍珠一般,触手可得,陈正忍不住想随手抓一颗。
智明表情严肃地说道:“恩公,莫要乱来哦,一会我让你抓那一颗,你就抓那一颗。”
陈正听了智明的意见,不多时,来到一个地方,几颗小的星星围着一颗大的星星,智明说:“抓中间那颗大的。”
陈正抓到放进衣袖之中,问道:“智明,你还没和我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让我抓这一颗?”
智明说道:“这是文曲星,他会成为你的儿子,将来会是状元郎。”
陈正笑道:“看来你还是老样子,口无遮拦,童言无忌啊,这星星怎么会成为我的儿子呢?我的娘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怀孕呢。”
智明笑着没回答,只见祥云漂移的速度加快,很快来到一座宫殿前,宫殿金碧辉煌,贵气逼人,两个童子迎了过来,拱手说道:“师父,您回来了?”
智明点了点头,拉陈正进到宫殿,抬头可见摇钱树,低头可见聚宝盆,智明说道:“恩公,我乃财神也。”
陈正不敢相信,说智明是在开玩笑,但眼前的一切又让他十分好奇,连忙问智明到底怎么回事,都跑了半天了,赶紧把话说清楚,好随自己回去。
智明说道:“我真的是天上的财神,因为一时疏忽,让心术不正地发了财,虽然我采取了补救措施,可是还是被天帝惩罚,让我下界三日。
无名无姓,无父无母,孤苦无依 ,自生自灭,可是天上一日,地上三年,我没了法力,忘记了过去,虽然身形如同大人,但是心智只是婴儿一般,而且特别能吃。
我去讨饭,人家说我有手有脚,人高马大,应该去找事情做,但是我不知道找什么事情做,毕竟我是婴儿,即便找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后来山神可怜我 ,将我接到山神庙中,但他不能养我,我只好吃山神庙的贡品,结果吓得香客都不敢去,有好心的人将我接回家,一顿饭就将他们吓坏了。
他们赶紧把我送到庙中,后来无人敢管我,也无人敢来山神庙进香供奉,我只能靠山泉,野果充饥。
就这样,我被饿死过三次,可是都未满三年,所以再次接受惩罚,如此反复循环。你见到我时,我已经在人间两年多,没吃过热乎的饱饭啊。
幸亏我遇到了你,你给我吃,给我喝,还给我洗澡换新衣服,还带我回家,有人陪我,只是我吃得太多,无法消化。
我虽然被撑死,但是我这次在人间在过三年零两天,惩罚已过,我得已重返天庭,处理好事务之后,来接你过来一聚。”
陈正还是不相信,开玩笑说让智明送他一个聚宝盆,智明说:“此事不行,我没有收到旨意要给你一个聚宝盆,不过我已经破例让你摘了文曲星了哦。”
陈正刚想说话,忽然听到鸡叫声,再一看,眼前一片漆黑,他揉了揉眼睛,看见月光照进了屋里,旁边的冯氏在打呼噜。
原来这只是一场梦。
陈正昏昏沉沉,又睡了会儿,起床之后,和冯氏说了自己的梦,冯氏笑了笑说:“看来你彻底成了商人啊,有了自己的发财梦啊,但如果智明真的是财神,我的心里会好受些。”
陈正穿戴整齐,准备去吃早饭,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口,竟然真的有一颗珍珠,他平时做过珍珠的生意,但这颗珍珠闪闪发光,晶莹剔透,又好像是玉。
他赶紧叫来冯氏说:“娘子,这难道是我昨晚梦中摘得的星星?财神说是文曲星,是我们的儿子,将来会做状元的。”
冯氏拿过珍珠,仔细的看了又看,加上陈正所说的话语,好奇的张开了嘴。
忽然,珍珠进入了冯氏的嘴中,滑进了喉咙,她想通过咳嗽将它咳出来,可是珍珠直接进入了她的肚中,嘴中觉得有点甜。
陈正和冯氏夫妻二人都觉得奇怪,但是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吃罢早饭,陈正出去开始忙碌生意上的事情,晚上吃罢早饭,陈正和冯氏早早便休息了。
晚上陈正又做了个梦,梦中好友刘胜说道:“陈兄,我本是文曲星转世,但我因祖上作恶太多,直到我的早逝才偿还完毕,我的父母得到你的厚葬,我的妻儿得到你的照顾。
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后来财神找我诉说和你的经历,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请他让你将我摘到,我将成为你的儿子,来报答你的恩情。”
第二天,陈正将梦中的事告诉冯氏,夫妻二人十分高兴,文曲星下凡做他们的儿子,他们不敢妄想,但是他们觉得这是个吉兆。
一个多月后,冯氏果然有了怀孕的征兆,全家人欢喜异常,十月怀胎产子,那天晚上,孩子出生,屋里星光满屋,孩子取名陈星。
后来冯氏又生了两儿三女,陈正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为富商,他和冯氏孝顺父母,乐善好施,周济贫困,儿孙满堂,生活幸福。
而陈星非常聪明,十四岁中秀才,后接连中举人,状元及第,为官一方,造福百姓,陈正的另外两个儿子也都是进士及第,女儿都婚姻美满幸福。
(故事完)
声明:本故事旨在传承民间艺术,劝人为善弃恶,弘扬传统美德,与封建迷信无关,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笔者说:
陈正为人憨厚,但他正直善良,施恩不图报,好友刘胜亡故,刘胜的父母也得重病,陈正不仅厚葬好友的父母,还照顾他的妻儿,试问有多少人可以做到?
正是因为陈正的正直善良,他虽然因为照顾好友导致家境贫寒,但冯氏不嫌弃他,愿意嫁给她,她不仅漂亮,而且贤良淑德。
当冯氏没有身孕,陈正准备纳妾延继香火时,他不仅没有得到父母的支持,而且被父母批评,可见冯氏的公公婆婆是多么的喜欢她这个儿媳啊。
陈正虽然苦读,但他不是读书的材料,冯氏劝他弃文经商,并提供资助,后来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路遇被惩罚,如同孩童一般的财神,他精心相助,还带回家,确实难得啊。
正因为如此 ,财神惩罚期满,报答收留之恩,同时刘胜也报答他厚葬父母,照顾妻儿的恩德,成为他的儿子。
“生佳儿,所以报我之缘;生顽儿,所以取我之债。”意思是:好儿子是来向父亲报恩的,坏儿子是来向父亲讨债的。
这句话看似笑谈,细琢磨还真在理,一个人,若平生多做善事,其子女学好的概率就大一些,就可能带来无尽财富;若劣迹斑斑,其子女就很可能跟着学坏,最终荡尽家财,大家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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