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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兄弟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危险,他们每天都觉得自己坐在火山口上,迎着朝臣们鄙视的目光,不断听说又有哪个御史写奏折告了自己,也知道民间对他们二人的评价。起初,他们想过与李显等人搞好关系,以保证将来的安全,但是,人性中的贪欲、自大、侥幸,让他们无法控制自己,他们最终得罪了所有能得罪和不能得罪的人。而在张家,并无明白事理、懂得避祸趋福之人。张氏兄弟卖色求荣,张家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们个个做了朝廷大官,车来马送,出入有仆妇侍卫,好不威风。不过,他们也都明白这富贵如同泡沫,只能享受一天算一天。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敛财结仇,毫不收敛。
有一件事很能说明他们的处境:二张有个弟弟叫张昌仪,自从哥哥们得宠,他也跟着飞黄腾达,修建的宅豪华无比,超过当时亲王的规格。老百姓暗自不忿,有一天,张家门口被投了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一日丝能做几日络?劝他收敛一下,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分。张昌仪看了大怒,命手下务必要抓住投纸条的人。手下连夜盯梢,说也奇怪,一连几夜不见人影,同样的纸条却每天出现在张家门口,张昌仪又急又怕,毫无办法,最后干脆在自家大门上写上四个大字:“一日亦足!”这句话写上后,纸条销声匿迹。张家人就抱着这样一种心思,享受垂老的武则天带来的权力与富贵,不知道给自己留后路,也从不想收敛自己的贪婪市。也许只有竭力巩固自己的地位,才能给他们带来一丝安全感。
张氏兄弟胡作非为,张家人狐假虎威,就连当时的民间普通百姓都很反感。有些人甚至把他们贩卖的小吃改成张家兄弟的名字,供人吃喝。朝廷上的大臣们终于坐不住了。即使在酷吏时代,依然有据理力争、搞死酷吏的大臣,如今武则天对待大臣更为温和,他们更不会坐视二张干预朝政,很快,朝臣们开始联手反击。大臣们开始找张氏兄弟的麻烦。文臣们熟通法理,张氏兄弟平日贪赃枉法也留下不少把柄,他们几乎不费力气就找到了这对兄弟的犯罪证明。他们开始试图依照国家法律,来逼迫武则天处置这对无法无天的兄弟。首先被提上日程的是张昌宗的霸占农田案件。在武周朝,农田受到官府保护,不论什么样的官员都不能随意侵占,若有违规,既要缴纳罚款,同时会被免去官职。
当御史台的官员检举张昌宗占了大量农田,提议必须从严处罚时,却由二张的亲信经手了此案,只让张昌宗交纳了少量的罚款,官职照旧。御史台的官员们不依不饶,事情闹到了武则天面前。武则天当然要庇护她的张郎,只听她对大臣们说:“张家兄弟于国有功,就宽恕他们一次吧。”有大臣忍不住讽刺:“张家兄弟人卑位高,于国有何功劳?”武则天一时语塞,这时一向对张家兄弟溜须拍马的宰相杨再思说:“张氏兄弟为陛下炼制丹药,让龙体无恙,这不是大功吗?”武则天连连点头。就算女皇一而再,再而三地庇护张氏兄弟,仍有大臣不肯善罢甘,曾为边疆和平立下汗马功劳的唐休璟就是其中之一。他一再要求追究二张的经济问题,女皇疲于应对,只好将他调到外地,以图眼不见为净。
唐休璟愤恨不已,无奈武则天调令已下,他只好离开京城临走不忘嘱咐同僚们再接再厉,务必不要放过两个小贼。另一起贪污案也被揭发,在朝廷的工程中,张家人靠着裙带关系成了工程负责人,大捞油水。这位亲戚正是李迥秀,在辈分上,他是二张的继父。这位年纪轻轻的醉鬼不但贪污,还忽视工程质量,数罪并罚,也只是被下放到外地当刺史。这件事也让大臣们更加了解到二张的地位牢不可破,他们又开始想别的办法。武周长安四年(704),通衢大道上突然有人贴出密告,说二张想要谋反。御史台的官员们又拿出新的证据,证明张氏兄弟曾私自找人看相,而且他们还找到了人证,说出了相对张氏兄弟说的话。武则天最重视谋反,这一次,她可不能私枉法。人证既然在,张易之和张昌宗不能抵赖,承认的确去看过相,但谋反云云,纯属诬陷。
审理这件事的人正是开元年间与姚崇并肩的宋璟。此时的宋的职位是御史中丞,他一心秉公执法,对二张坚决不妥协,坚持要判二张死刑。女皇见宋璟不肯松口,只好故技重施,想要派宋去外地处理一些旧案,宋璟不软不硬地说:“陛下,州县里的旧案应由本地官吏处理,就算由中央派人,也应该派监察御史。臣是陛下亲选的御史中丞,与监察御史职责不同,怎么能去管这些芝麻绿豆的事?”武则天说不过他,只好收回成命,武则天接二连三地想要大事化小,宋璟偏要与她对着干,就是不肯放过张氏兄弟。这一天,君臣在殿上竟然直接为这件事吵了起来,宋璟说:“臣知道二张格外受陛下恩宠,臣的作为必然让陛下不悦,可能会遭遇祸事。
但二张罪不可赦,必须处以死刑。只要能为君主除去这两个小人,臣就算死了也不会怨恨陛下!”两个人正在僵持,杨再思出来打圆场,对宋璟说:“宋璟,不要惹陛下生气,赶快出去!”宋璟却不吃宰相的劝告,反而对杨再思说:“圣上与我近在咫尺,有什么事她自然会吩咐我,不敢劳烦宰相代宣皇命。”杨再思只好退了下去,宋璟还在和武则天较劲。武则天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杀忠臣的人,而且,宋璟这样正直的人,正是她欣赏的。眼见这件事不能了局,武则天笑着说:“爱卿说得有理,那么就把他们带回御史台好好审理吧,有劳爱卿。”宋璟大喜,连忙叩头说:“臣为陛下分忧,怎敢称辛苦!”没想到宋璟刚带二张回到衙门,武则天就命人紧急召张家兄弟回宫。
武则天下了一道诏书免了张家兄弟的罪过。宋璟气得大叫:“早知道就先敲碎这两个小子的脑袋!”武则天要了个小小的心眼儿,终于让宋璟无法再追究这件事武则天心里明白这件事是张氏兄弟不对,命两个人登门道歌。身正则鬼神畏之,对正直的宋璟,即使猖狂如张氏兄弟,也不敢怠慢,他们毕恭毕敬地提着礼物登门求见,宋璟闭门不纳,大扫他们的颜面。回到宫里,少不了向女皇告状,女皇知道宋璟这种人勉强不得,只是劝了几句。
此后,张氏兄弟每每诬陷宋璟,但宋璟名声太好,根本抓不到把柄治罪,武则天更不肯因为他们杀忠臣,他们不由大叹气。武则天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短,引起了朝臣们更剧烈的反弹。朝廷上的“反张”声浪越来越高,但是这个时候,武则天的身体更加不好更不愿再理会大臣们接二连三的上奏、弹劾、进谏,她只想在最后的岁月,享受两个小情人的陪伴,对于朝政,她越来越无心理会。也正是她的倦怠,让朝廷上的天平发生了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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