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四年，再次遇见当年欺负我的校霸。
他没认出我。
只堵住我，问我要联系方式。
离开前，我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没想到第二天，
就被他堵在宿舍门口，手拿一束玫瑰要对我表白。
“做我女朋友。”
打死他也没想到。
下一刻，就看见自家表弟紧紧牵着我的手，
“表哥，其实我们快要订婚了。”
1
时隔四年再次遇见顾宇扬，他没有认出我。
“美女，加个微信吧？”
他将手机伸到我面前。
后面他的一群朋友跟着起哄，口哨声此起彼伏。
我不说话，默默掏出手机，打开软件找到通讯录里的“顾人渣”，发送消息：
【好久不见，顾宇扬。】
也许这就是没删他好友的唯一好处。
顾宇扬低头看了眼屏幕，原本还玩味不恭的表情瞬间消失。
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迟疑地开口：
“出气筒……”
“你是高一四班的林初七？”
我点点头，扯了扯嘴角，敷衍地笑了下。
难为顾大少爷了，认不出我这个人，却还记得他给我取的外号。
真不该答应秦绵绵这个货出来吃饭，放着那么近的学校餐厅不去。
现在的场景，可不就应了今天运势提醒的那句：
【不宜出门，忌小人。】
“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同学林初七。”
顾宇扬执意把我拉到他们这桌。
“几年没见，七七漂亮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表面客气地跟大家打招呼，心里觉得可笑。
顾少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现在夸我漂亮的是他。
当年嫌我倒胃口的也是他。
2
我和顾宇扬可不是什么友好的老同学关系。
当年，多亏他。
我成了全校上下人人嘲笑的，那只妄想“天鹅肉”的“土蛤蟆”。
早读时间，顾宇扬突然走到讲台。
手里拿着几张粉红颜色的信纸。
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一字不落地读完那封没有署名的信。
有人从他手里抢过信，认出是我的笔迹。
很快全年级，甚至全校都知道。
高一四班有个又丑又胖的女生给顾宇扬表白了。
其实那封信不是我写的。
我只是受人之托手抄了一遍。
没有人听得进我的解释，同桌哭着恳求别把她供出来。
我只能一遍遍否认说，不是我。
班主任摇着头表示得让家长来一趟。
电话是拨出去了，但我爸妈两个人谁都没空过来。
我早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们可都忙着照顾各自的新家庭，哪还顾得上我。
写了几十遍检讨书，教导主任才松口。
要求我在升旗仪式那天，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读一遍。
最后签下“试读协议”，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其实事情发生不久，我去找过顾宇扬，让他向我道歉。
他一脸不耐烦，语气里藏不住的厌恶：
“林初七，你有没有搞错，情书又不是我写的，我还没嫌你倒胃口呢！”
说完嫌不解气，朝我狠狠的呸了一口。
原来在他眼里，错的是我。
3
后来，顾宇扬没到半学期就跟父母出国了。
我成了全校的笑柄。
一个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度过了高中剩下的两年多。
再次看到他嬉皮笑脸的样子。
与四年前记忆里的那个人完全重叠。
过往的那些细枝末节对他来说，好像从未发生一般。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忍住泼他一脸的冲动，恨恨地一口干掉。
绵绵这个“迟到王”怎么还不来，再呆下去我怕忍不住想杀人。
顾宇扬起身拿过酒，重新帮我倒满。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不仅是我表弟生日，还让我遇见了老同学。”
“太值得好好庆祝一场了，七七你说是不是？”
说话便说话，他非要凑到我耳边。
呼出的热气，激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懒得理他，拿起包时刻准备跑路。
顾宇扬像是察觉到我的心思，伸长双腿挡住去路。
他指着其中一个男生说：
“我表弟童程，也是实验高中的，小咱们一届。”
我顺着他的视线象征性地扫了一眼。
“不认识，没见过。”
“童程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 顾宇扬不相信，转头问他表弟，“童程，你自己来说，你们到底——”
我打断他的话，平静地问：
“有意思吗，顾宇扬？”
“认识我的何止他一个。就问当年全校有谁，没当笑话一样听说过我？”
真是脑子抽风了才会坐着这里。
我推开凳子打算离开，被顾宇扬伸手拦住，故意挡我身前。
“几年不见，七七脾气见长啊！”
他端着酒杯在我眼前晃了晃，笑着揶揄：“我怎么惹你了，拿我当洪水猛兽一样躲？”
桌上有个染着黄毛的人争着帮腔。
“是啊，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谈嘛，我们扬哥向来最会怜香惜玉了。”
这么多年，好像只要有他在，周围的氛围就让人生厌。
既然说我脾气见长。
啪！
我挥手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把桌上其他人都看愣了。
手火辣辣的疼，心里终于舒爽了。
这一巴掌迟到了太久。
想到他刚才熟稔的语气和称呼，心里不免一阵恶寒。
“顾宇扬，下次再遇到，不要叫我七七。”
“听着恶心。”
4
“林初七，你发什么疯呢！”
顾宇扬捂着被打的半张脸，朝我怒吼，双眼瞪得溜圆，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火来。
现在又不叫“七七”了。
我甩甩微麻的手，冷笑：
“我发疯？说别人之前，先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一巴掌都算便宜你了。”
“以后少惹我，我们之间就不是能坐下好好聊天的关系。”
无视他气成猪肝色的脸，我转身离开。
刚到门外，就遇上秦绵绵，“迟到大王”终于到了。
我二话不说拉着她，沿着来路折回，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怎么了，谁惹我家七七生气了？”
绵绵慌乱地跟上我的步伐，不时地转头看我脸色，以为我在生她的气。
还没等我开口，她突然揽住我，神秘兮兮地说：
“后面有个人跟着你，个子高高的，还挺帅。”
我以为是顾宇扬跟出来了，心里烦闷地不行。
“我说你有完没完——”
转身才发现，来人是顾宇扬那个表弟，童程。
刚才在店里被气得脑袋直发懵，手机都落在桌上了。
我接过童程递过来的手机，刚想说“谢谢”，又见他犹豫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创可贴。
许是看出我迷惑不解，他指指我的左手，提醒：
“你的手……”
我垂头才发现，手背上被指甲抠出了几道血痕。
他观察倒是仔细。
“起开！”
本来还沉浸八卦的绵绵，一看见我手上的伤口，立马生气地推开童程。
“是不是你？”
“你对七七做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她已经很久没……”
5
相比大学刚开学时，那个阴郁又脆弱的林初七。
这一年多，我的状态确实在越来越好。
可今天，仅仅一个顾宇扬，又重新将我打回原形。
童程怔在原地，手里的创可贴刚撕开包装。
绵绵伸手夺过来，轻柔地帮我贴上。
“七七不疼，不疼啊！”
前一秒刚因为打了顾宇扬一耳光而快慰。
手背抓痕迟来的痛感，却仿佛无形的巴掌扇在我脸上。
深深的挫败感快将我淹没，周遭的一切都让我窒息。
恍惚间，我本能地加快步子，只想快点逃离。
“七七，小心——”
“林初七！”
尖锐的刹车声把我重新拉回现实，才发现自己正被人紧紧地护在怀中。
车上的人开走前暴躁地骂了句脏话。
“林初七？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童程低头察看我的情况，脸色煞白。
我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听到他“砰砰”的心跳声。
这样的距离太亲密了。
我轻轻挣开，直到在绵绵身边站定，捏捏她的手，示意“我没事”。
“谢谢你，童程。”
对上我的目光，他仓促移开。
“你没事就好，还有……对不起。”
真正伤害我的人还没道歉，我却已经从他口中听到不止一次。
“别道歉，童程。”
“不管怎样，今天见到你很高兴。”
我说的是实话。
遇见童程，是今晚唯一一件还不错的事。
即使才发现他是顾宇扬表弟。
6
刚才在酒桌上没说实话，我确实认识童程。
他是高中时候唯一主动向我伸手的人。
高二那年。
班主任让我当语文课代表，对我来说，这份差事可真是难上加难。
无论是收发作业，还是去老师办公室的途中，时时刻刻都如履薄冰。
最怕的就是每天去办公室都要经过的一段走廊。
什么时候都会站着“那群人”。
我紧贴着墙壁，想快步低头走过去，依然防不住他们非要撞上来。
试卷散了一地。
眼看对方将手抬得越来越高，我条件反射地抱头蹲下。
周围的人被我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
“这“出气筒”果然像大家说的那样好玩，哈哈哈……”
“看样子她没少挨打，这熟练的抱头动作。”
“郑耀，你可收着点，小心她喜欢你，给你写情书！”
……
叫“郑耀”的人，看我一声不吭只顾捡地上的试卷，大概还是不尽兴。
他踩住刚要拿起的一张试卷，一边用脚来回碾，一边挑衅地盯着我。
瞥到试卷上的姓名“林初七”，我松了一口气。
就听见郑耀夸张的戏谑。
“童程，你小子行啊，搞英雄救美这一出！”
我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个男生正一张张捡起试卷。
有几份被风吹得远了，他迈着步子去追。
“郑耀，你是不是忘了你在留校察看？”
童程无视对方话里的奚落，一脸平静。
这话真的有效，对方骂了句脏话就带着一伙人离开了。
童程把整理好的一叠试卷交给我，耐心解释：
“你别担心，郑耀他爸是我们班化学老师，上次处分之后就盯他很紧，怕他再惹事。”
比起他说的担心，我其实早就习惯了，也麻木了。
“谢谢你，童程。但是以后不要再……帮我了。”
他仿佛没听到我说的话，继续俯身去捡地上剩下的两张。
看着他的背影，我提高声音，再次强调：
“帮我是没有好结果的。”
7
之后的发展，更验证了我说的”没有好结果”。
他们说，高二五班那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出气筒”又换新目标了。
有人甚至以我的名义编造了一封写给童程的情书，在广播站直接念出来。
那天童程找到我，我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短短几秒脑子里就过了无数种道歉的方式。
没想到却被他抢先。
“对不起。”
可他又对不起我什么呢，他明明帮了我。
“童程，你没有错。该道歉的是我，我连累了你。”
他黑亮的眼眸认真地盯着我，一字一句：“不是你的错。”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不是我的错。
看到眼前递过来的纸巾，我才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即便已经在心里默念过千万遍。
“我没错。”
当一次次恶意袭来时，我还是忍不住怀疑：
“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
不然他们为什么那么对我？
8
回去的车上，绵绵免不了对我一番“审问”。
“坦白从宽，林初七，你到底跟那帅哥怎么回事！”
又想到什么，绵绵不服气得“哼”了一声。
“我看他对你可上心了。亏了他提醒，不然我都没注意到你手上的伤。”
手机屏幕亮起，打开发现是好友申请的提醒：
【我是童程。】
绵绵凑过来扫了眼手机，“啧”了一声：“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看你眼神可不单纯，行动挺快啊！”
我小声咕哝：“我觉得他人挺简单啊！”
绵绵戳戳我，笑盈盈地打趣：“哎呦呦，这还没什么呢，胳膊肘就往外拐啦！”
回到宿舍，我对着手机一阵发呆。
想起今天是童程的生日，犹豫再三给他发了则消息。
【谢谢你的创可贴，生日快乐，童程。】
“你还知道他生日，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的，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绵绵拿着牙刷站在我身后，语气幽怨，嘴角上还沾着牙膏沫。
我被她唬了一跳，边捂着心口边仔细讲了一遍跟童程的认识经过。
谁知她听完八卦之心重新燃起。
“所以他高中就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