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录——暑日感冒仍恶风，瓜蒌桂枝显神通

鹏城暑气正盛，我在诊室窗棂外望见赵师妹踉跄而来。这川妹子素来风风火火，今日却裹的有些厚重，两颊泛着异样的潮红。

"师兄快给我把个脉。"她着急的往伸出一手，坐在了诊桌旁，袖口带起阵阵凉风，"昨儿顶着日头去城东出诊，汗透了衣裳。回来贪凉，又在冰窖似的药库里清点药材，现在这身子骨倒似浸在寒潭里。"

我见她鼻尖泛红，说话间不时抽动鼻翼，探手诊脉时指尖触到皮肤却是温的。脉象浮而无力，如春蚕吐丝般细弱。

于是乃有一问："渴不渴？"

"喉咙干得紧，偏又不想多饮。"她说着又打了个寒战，案头茶盏里的茶凉透了也不曾动过，"你说怪不怪，我这小便倒是顺畅得很。"

窗外蝉鸣震耳欲聋，诊室里的空调却让空气泛着丝丝凉意。我忆起《伤寒论》中"其人渴，小便自利者，五苓散主之"的条文，再看她舌苔薄白稍干，并不厚腻，忽地恍然："你这不是水饮内停，倒是烈日烤灼伤了津液。"

转手处方，桂枝白芍各称四钱，又加花粉补她流失的津血。赵师妹伸长脖子看方子："怎的不用葛根？前日给王师弟治暑热不用葛根汤么？"

"葛根能调津却补不得虚。"我捻起一片干姜对着阳光细看纹理，"你此刻脉象缓而无力，若再用葛根升提，怕是不能恰如其分。而这花粉既解渴又补虚，正合你汗出伤津又感风寒的病机。"

药房距诊室颇近，桂枝辛香混着花粉清苦在夜色里飘散，恍如看见仲景先师在竹简上批注：太阳病脉沉迟者，当填其津液。炉火映着药汤泛起琥珀光，忽闻廊下传来急促脚步声。

"师兄神了！"赵师妹裹着棉被闯进来，额角还挂着细密汗珠，"方才饮罢药汤，浑身毛孔似春雪消融般透出暖意，这会儿鼻窍全通了。"

晨光熹微时，见她已换上惯常的素色襦裙在院中晾晒药材。桂枝残香萦绕衣袂，倒真应了那句"营卫既和，汗出乃解"。蝉声依旧喧嚣，檐下冰棱却已化作晨露，滴滴答答敲在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