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援越抗法14“这样的仗再不打,就无仗可打了”

大肥肥文史说 2024-08-14 18:07:27

作者:钱江

“这样的仗再不打,就无仗可打了”

纷繁复杂的战局万花筒般旋转着,和战例分析教科书上的严密论证不同,硝烟弥漫的实战进程经常是无序的、紊乱的和令人疲惫的。战争艺术无疑需要最丰富的想象、最坚毅的性格,以及战地指挥员的正确判断和果断决心。

梅嘉生要参谋与王砚泉联系。王砚泉在电话中说,他觉得现在越军的伤亡不算大,有一次伤亡出现在抢夺法军空降食品的时候,受到了法军的杀伤。问题是越军体力弱,但主要问题是指挥员的决心不够坚决。

10月5日傍晚,武元甲命令第308师暂停攻击,原地待命。他打电话给陈赓,说,他判断两股敌人即将会合,力量得到增强。谷社山崎岖难行,越军战士连打了四天,已经十分疲劳,看样子难以全歼敌人,是不是把部队撤下来?

陈赓震怒了,立刻答道:“这样的仗再不打,就无仗可打了。”

这是陈赓入越以来少见的激动时刻,略一停顿,他又说:“如果这样的仗不打,我就卷起铺盖走了!”

陈赓对武元甲说,在此关键时刻,司令部动摇,会葬送战役胜利的大好时机!

他放下电话,立即给胡志明手书一封短信,希望整顿干部思想,建议胡志明本人鼓励前方将士继续坚持战斗,一定要分割围歼两股敌人。短信立刻派人送出。陈赓还口述电文,将当前战场局势向中共中央军委作了报告。

接下来,陈赓转身命令身边的参谋,给第308师和各团顾问打电话,问他们:“越军还能不能打?”

第308师顾问王砚泉报告:“能打。越军的伤亡并不是很大,主要是疲劳,主要是干部的战斗作风问题。战士们是很勇敢顽强的。”

第174团顾问张志善报告:“能打,第174团可以随时投入战斗。”

第209团顾问郝士忠报告:“完全可以打下去。”

使陈赓高兴的是,胡志明的复信很快就派人送来了。胡志明说:“你的意见很使我们感动,已令他们照办。”

谷社山的枪声重新响成一片。

在北京,毛泽东也在注视着越北群山中滚滚升腾的硝烟。收到了陈赓的电报后,毛泽东以中共中央军委名义电示陈赓:

先集主力歼灭东溪西南被我包围之敌,然后再看情况围歼高平南逃之敌,此种计划是正确的。如果东溪西南之敌能在几天内就歼,高平逃敌又被抓住,谅山等处之敌又不出援而我军能分出一部予以阻隔,使之不能妨碍我军对东溪、高平两地之作战,则你们可以取得两个胜仗。

毛泽东的电报还说:

你们必须要对东溪西南之敌彻底加以歼灭,即使伤亡较大也不要顾惜、不要动摇(要估计到干部中可能发生此种情况)。此外,要对高平之敌确实抓住,不使逃脱,并要对谅山等处可能出援之敌有所部署。只要对上述三点处理恰当,胜利就是你们的。

读到毛泽东的电报,陈赓完全放下心来,他扭过头大声说:“同志们努力吧,毛主席批准的战斗没有打不胜的。”他立刻将毛泽东的电报内容转告了胡志明。胡志明得悉后当即向前线将士发出电报:“现在形势非常有利于我,因此,战士们务必全歼敌人,取得全胜!”

胡志明的电令传达到了营级战斗单位,连中国毛泽东主席发来电报,支持在谷社山歼敌的事也传达了。越军战士士气大振,勇猛地朝法军阵地冲杀过去。当天下午,战局彻底改观,法军节节败退,勒巴日残部退缩到狭小的山地里。

萨克东呢?韦国清带的电台收到法新社播发的一条消息,说是已经和勒巴日会合,在战场上形成了一个强有力的兵团。

韦国清马上查问。第174团方面答复,没有发现萨克东。但电台时常可以收到附近两个法军电台的呼叫,从这个情况判断,萨克东和勒巴日离得不远,但是没能会合起来。第174团不时和萨克东的部队接触,打击他们。

因此,韦国清建议:以更大的决心聚歼勒巴日,再掉转头来打萨克东。

法军终于崩溃

陈赓渐渐平静了下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打电话给武元甲,称赞越军打得好,希望再加一把劲。当天的陈赓日记这样写道:“今日我改态度,以鼓励为主,不再批评,并为之积极想办法,对武表示,解决了春和[1]之敌,以后即转而围歼高平南逃之敌,必要时围攻七溪。若计划成功,越战局面即可打开。”

法军的末日临近了。

待萨克东赶到南能,连勒巴日的影子都没有找到,却接连收到两份司令部电报。第一份电报告诉萨克东,勒巴日在东溪以南被围,有被歼灭的危险。第二份电报命令萨克东尽一切可能驰援勒巴日。这一下,萨克东和勒巴日的角色正好调了个儿。

萨克东知道,再沿着4号公路走下去就是灭亡。他下达命令,焚毁重炮和辎重,向正南进入丛林地带,绕过东溪救援勒巴日。萨克东且战且走,于10月6日傍晚靠近了勒巴日。

此时的勒巴日突然身染重病,连站都站不稳了。10月7日凌晨3时,勒巴日指挥身边的部队朝着萨克东增援方向作了最后一次攻击,这支法军就全垮了。越军收缩了包围,法军防线彻底崩溃。勒巴日带着参谋人员退进一个石灰岩溶洞。越军第130营由中国顾问牛玉堂协助指挥,占领了附近的制高点。10月7日天一亮,越军战士冲下山梁,堵死了洞口,勒巴日的副手刚一走出洞口,就被一阵弹雨打倒。

相持到下午,勒巴日放弃抵抗,带领参谋部投降。越军战士欢呼起来,一拥而上,把勒巴日押到了牛玉堂面前。和勒巴日走在一起的,还有一位法国中校军医。

牛玉堂,昔日“红军团”里有名的好打硬仗的营长,从山西打到越南,还是第一次见到欧洲军官战俘。

勒巴日一脸病容,却把脖子挺得直直的,冷冷地看着包围着他的越南士兵。一个越南士兵要他把手举起来。不知是没有听懂还是不情愿,勒巴日不动,士兵上前就打。

牛玉堂喝住了士兵,对勒巴日说:“你被俘了,要听我们的。”一个越军干部结结巴巴地用法语作了翻译。

“你们没有武器,是中国给的。”没想到,勒巴日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牛玉堂是中国人。

天色向晚,谷社山的枪声渐渐稀疏。第308师大部分兵力又集中起来,去围歼困缩在477高地上的萨克东部队。萨克东部队很快被分割,损兵折将,奄奄一息。

第130营留在谷社山搜剿残敌,勒巴日和中校军医被送到营部(山间唯一一间茅草屋)里,和牛玉堂待在一起。为了表示对刚才越军士兵一顿拳脚的抗议,勒巴日拒绝晚餐。

这下子牛玉堂可忙碌了,他通过结结巴巴的翻译再三保证勒巴日的安全,后来又转请中校军医劝说勒巴日。好不容易到了很晚的时候,勒巴日才回心转意,把费了一番心思才为他搞来的晚餐吃了下去。实际上,勒巴日已经两天多没吃东西,饿坏了。

待到夜色深沉,山间雾气慢慢拢了起来,使人感觉到些许凉意。小茅草屋子里燃起了一堆火,勒巴日和他的中校同伴坐在角落里迷迷糊糊睡着了。牛玉堂却蹲在门口不敢含糊。他透过烟火注视着两位法国军人,竟有一股梦幻中的感觉。这感觉,直到他老了,早已告别戎马生涯了,还能捕捉到。

当日傍晚17时,477高地上的法军被歼灭,萨克东和他的参谋人员,以及保大政府的高平省省长同时被俘。

萨克东顽强抵抗到最后一分钟,下场和勒巴日相同。

在他统领下闯入了丛林的法军草木皆兵,觉得每一块岩石、每一棵大树后都有越军。战后一个漏网的法国军人告诉法国记者:“陷入重围之后,我就发觉这次越军有完备的计划,也有了充足的实力,我们无路可逃了。”

1950年边界战役后,越军209团军官与中国顾问合影。左5为越军团政委陈度,左7为团顾问郝士忠,左9为营顾问李增福

在混战当中,南北两支法军曾有一部分兵力会合到了一起,但是会合没有给法军带来什么好处。越军发起的进攻迅速将法军再度分割,而且把萨克东和他的队伍打散。萨克东手持冲锋枪跑在前头,带领部分残兵向南突围。行至一片树林,突然听到树林里有人声,他一时没有分清是越语还是法语。颇有战斗经验的萨克东发出命令:“停止前进,侦察。”但是他身后的人已经喊了起来:“是越军!”

越军抢先开火,子弹像雨点般飞了过来。萨克东的鼻子和腹部两处受伤,但他仍然强忍着疼痛举枪射击。

越军围了上来,成串的手榴弹投将过来,森林里红光点点。萨克东的卫兵被弹片击倒,萨克东也多处负伤,倒在地上。一个越军冲到他身边正要开枪,却被一名指挥员叫住了:“他是军官,抓活的。”这时,萨克东想动也动不了,只得束手就擒。

事后知道,这两股法军的主力靠得最拢时,相距只有一公里多,但最终没有逃脱覆灭的命运。

此役法军损兵5000多人,边界战役越军大获全胜。

毛泽东于10月10日驰电陈赓:“越军大胜极慰。”毛泽东在电报中还说:“越军经此次胜利,必能提高一步。越军还年轻,只有从今后多次作战中才能逐步学会近敌作战各项技术和战术,中国同志帮助他们要注意自己的方法和态度,使他们乐于接受,而不可将关系搞坏。中国同志必须随时检讨自己的方法和态度,只许做好,不许做坏。”

毛泽东在电报中告诉陈赓:“战役胜利后须休整20天至一个月,总结经验,补充兵员,进行近战教育及政治教育,选定下一次作战目标,做好下一次作战计划。”

越北战略态势的改变

卡邦杰以一连串撤退令装点了边界战役的尾声。

10月10日,法军撤出太原,对印支共中央老根据地的威胁解除了。同日,法军撤出七溪。

10月13日,法军撤出那岑。

10月16日,法军撤出同登。

10月17日,法军撤出谅山,尔后撤出陆平、安州。

11月3日,法军还撤出了越西北边境重镇老街和沙巴,退守莱州。至此,越南西北战场和中国云南的联系紧密而顺畅了。

1950年,边界战役后中国顾问团部分战友合影

法军风声鹤唳,一路狂逃,越北边境的法军防御体系全线崩溃,越南和中国广西的交通线也全线畅通了。边界战役的预定目标是歼敌五个营,攻占高平。结果歼敌九个营,消灭敌军8000人(一说6000余人),克复5个市,13个县、镇。是役法军损失了13门榴弹炮,940挺机关枪,各种运输车450辆,步枪8000余支。边界战役使越北根据地得以巩固和扩大。战果远远超出预想。

即便是久经风雨、阅历丰富的胡志明,也为边界战役的巨大成功欣喜不已,亲自拟写了致苏共领导人斯大林和法国共产党中央的电报,驰报战况并致感谢。10月14日,胡志明致电毛泽东和中共中央领导人:

高平、七溪战役我们已获全胜。这胜利之最大原因是因为中共、苏共之大力援助,滇、桂、粤同志们忘我地、热诚地、不辞辛苦地执行你们指示而给予我们直接的帮助。我应该指出陈赓、任穷、云逸、天佑、贵波、剑英、方方、国清及顾问同志们在战役中之特别功劳。

总之,我认为这一胜利是革命的国际主义的毛泽东路线的胜利。我不说“谢谢你们”的客套话,而说:“今后我们越南同志们和人民将更加努力争取更大的最后的胜利,以成功来报答中共、苏共兄弟的深切期望与伟大的帮助。”

胡志明

1950年10月14日

欣慰之中,胡志明派人给陈赓送来几瓶缴获的法国香槟酒,还有一封信。打开一看,是胡志明点化唐诗,亲笔写下的四句:

香槟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疆场君莫笑,敌兵休放一人回。

越军部队欢声四起,情绪昂扬。

法军撤离七溪的晚上,梅嘉生带领参谋们离开前线指挥部返回顾问团,黄文泰副总参谋长对梅嘉生说:“顾问团对我们帮助很大,不然,这次光叫我们打就打不了这么大的仗。感谢你们。”

在越军总部举行的庆功宴会上,胡志明向身边的中国顾问一一敬酒,连声致谢,并对陈赓说:“这一仗你们真是帮了大忙,你和中国同志都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我对你们工作非常满意。”

在第308师,师长王承武由王砚泉陪着,一路笑呵呵地看望团、营中国顾问。

王承武是一位教师的儿子,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20世纪30年代初,年轻的王承武来到中国云南,当上了滇越铁路的工人,在云南昆明和宜良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中国话说得非常流畅。1945年他随滇军进入河内,即投身于越南解放事业,成为人民军的重要军官。他对中国怀有诚挚的感情,来到中国顾问中间,他高兴得大声唱了一段云南花灯,博得一片掌声。就在王承武唱云南花灯的当口,好几个越南军官凑到中国顾问面前,认真地问道:“在你们中国,像陈同志这样的将军有几个呀?”

面对胜利,陈赓依然是冷静的。在勒巴日和萨克东两股法军被全歼之后,他立即要求越军第308师不怕疲劳,调过头来包围七溪,把七溪出援的一股法军一口气打掉。但是越军太兴奋了,竟一时收拢不住部队,七溪之敌终于跑掉了。陈赓长叹一声:“敌情变化、敌人逃跑就是命令嘛,缺乏主动精神,这么好的机会丢掉了。”

10月8日,边界战役胜利,胡志明走进布局关来看陈赓,两人一番长谈。陈赓希望越军很好地总结这次战役的经验,克服暴露出来的缺点,提拔一批在作战中勇敢又有指挥能力的战士当干部。

胡志明完全同意陈赓的意见。第二天,陈赓接到胡志明送来的一封信,打开一看,是胡志明用中文写的:

东(陈赓当时的代号)兄:

一 要提防敌机乱射。

二 请你把昨天你对我说的目前应该做的几点,简单地写成一个表给我。比方:

A 嘉奖军队,鼓励人民……

B 修理道路,准备迁都……

C 训练干部、整编部队……

D 暂定第二次打仗的方向,准备实行下一个战役

……祝你好!

你的丁(胡志明的代号)上

10月9日

再笔:对顾问同志们,我们也要有所表示,怎样做好?

次日,陈赓写出了《战役胜利后的工作意见》,送达胡志明。陈赓在意见的题目下附注:“简要提出如下,供你参考。”

意见主要包括政治鼓动和军事整训方面的内容。在军事方面,陈赓建议:“加强炮兵的组织训练。根据目前情况(部队集中和道路条件等),以集中总司令部直接领导,作战时再适当配属为宜。目前,除加强已经组成的山炮中团外,还可逐步组织一个重炮中团。此次作战缴获的各种重炮,应加以修理使用(越南如不能修理,则运中国修理)。战役缴获的汽车应加修理,成立一个汽车输送大队;并组织一个以现有工兵为基础的工程部队,修筑道路(建议修筑3号公路及高平通老街的东西通道)。”

对于顾问团,陈赓的意见是:“同意对顾问团给予适当的鼓励,请斟酌办理,以鼓励其努力工作,更好地与越南干部团结起来,共同打败法帝国主义的侵略(但请注意不作公开宣传)。”

这件事完成了,陈赓才坐上汽车,与武元甲同去七溪视察。

七溪镇上,一片瓦砾,街上到处遗弃着武器、子弹和粮食。陈赓带着几名随员信步走去,突然,七溪镇上的法军弹药仓库爆炸,山摇地动,火光冲天,滚滚浓烟使整个天空刹那间阴沉下来。这是陈赓入越后最危险的一个时刻。

此时的武元甲将军情绪高昂,他日后回忆:“在整个(边界)战役期间,广西的领导和群众尽心尽力帮助我们。李天佑同志(时任广西军区副司令员)许多天亲自到越南边界对面的水口关敦促运粮。”

武元甲写道:

在水口与李天佑和顾问团在胜利后相聚,举行了一次宴会,使我永记在心。我不能喝酒,但那天喝了满满一杯,体会到了醉酒的感觉。

边界战役大胜,完成了任务,陈赓心中有几多欣慰、一分忧虑。欣慰之一,是通过边界战役大胜,越军干部和中国顾问的关系整个地改善了、融洽了。那种认为中国顾问“土”,打不过啃洋面包的法国人的看法被巨大的胜利扫除了。有过这种怀疑的人至少是不吭气了,那些始终坚持友好态度的越南同志和中国顾问更加亲密无间,顾问团的生活得到了更多的关心和照顾。

作战刚刚胜利,第130营中国顾问牛玉堂身染疟疾,病倒了。营长着急地一天看望好几回,命令战士找鸡来炖给他吃,弄得全营都知道了。由于他高烧一直不退,前线医疗条件又差,顾问团最后决定把牛玉堂送回国内治疗。就在牛玉堂临走的时候,营长哭了,哭得非常难受。

牛玉堂为之动情,他叫过营长,说:“我们一起战斗了一场,临分手了,我实在没什么可以送给你作个纪念的。我有一匹小白马,是我参加滇南战役俘虏了敌人军长,缴获的他的坐骑。后来我要到越南来了,团里批准把小白马给了我,让我骑到越南打仗。我打仗十多年了,还没有骑过这么好、这么通人性的马。现在我要回国了,不打仗了,这匹小白马就送给你吧。”

小白马牵过来了,望着病中的老主人和紧紧护立在一旁的新主人,它竟昂起头来长嘶一声。那声音,是激昂不已抑或是感伤万端,总之是一缕回音,久久飘荡在中国和越南一脉相连的山岭之间。

陈赓奉调回国

如果说陈赓还有一分忧虑,那就是电台连日抄收的新闻表明,朝鲜战局发生激变。美军于9月15日在朝鲜西海岸的仁川港登陆,合围了主力已进至朝鲜半岛南端的人民军南进兵团,使之遭受重大损失。美军和南朝鲜军开始反击后不久,正在洛东江前线担负指挥的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长姜健阵亡,主力胶着于南线的人民军仓促后退,美军进行了追击。

9月27日,美军第1骑兵师与美军第7师在汉城以南的水原会合,切断了人民军南进集团的后路。9月30日,南朝鲜军越过“三八线”北进。10月1日,美军司令麦克阿瑟通过广播发出最后通牒,要求朝鲜政府无条件投降。

情况危在旦夕。10月1日深夜,金日成召见中国驻朝鲜大使倪志亮和武官柴军武,希望中国尽快派遣已经集结在鸭绿江北岸的解放军第13兵团入朝支援作战。

10月2日,毛泽东发出指示,决定派遣志愿军入朝参战。刚刚成立的新中国面临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

边界战役开始后的陈赓,回到住地,经常急步匆匆地走向译电员发问:“新闻抄录了吗?”说完,接过抄稿就看。一位译电员听到过他的低语:“朝鲜来的消息越来越坏了。”

10月7日,美军越过“三八线”向北推进。8日,毛泽东命令,志愿军迅即向朝鲜出动。10月19日,彭德怀司令员率志愿军六个军28万人隐秘进入朝鲜,中美两军厮杀迫在眉睫。

边界战役结束之后,陈赓把总结工作视为大事,抓得很紧。10月21日,他电告中共中央军委:“此次战役获得如此战果,除越军之努力外,主要是敌人太弱了,此次战役对越军已有很大的提高,但并不能以此证明越军之战斗力很强。我们正在说服越方戒骄戒躁,并切实帮助进行总结工作,努力在组织与训练等方面提高越军战斗力。”

1950年,(左起)长征、胡志明、陈赓、罗贵波在越北根据地

10月27日至30日,在高平以西20公里的南山,陈赓为越军营以上干部作了四天的战役总结报告。他谈了中国革命战争的经验,谈了越军在战斗中暴露出来的弱点,谈了官兵关系、军民关系、军队纪律……他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和盘托出,供越军指挥员思考。多年来,陈赓在国内也没有作过这样长、准备这样精细的讲话。

陈赓在自己亲手准备的讲稿上端正地写下14个大字:“国际主义精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应该是他当时心灵的写照。

此后的历史证明,陈赓提出的意见,有许多被越南领导人接受了。胡志明对陈赓更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10月29日,陈赓致电中共中央,报告说自己入越已四个月,除协助作战外还帮助越军的高级干部作了实战讲评和各种专题讲评,起草了下一步的作战计划。鉴于中国军事顾问团能力很强,自己已无长留越南的必要,并且征得胡志明同意,拟返回北京向毛泽东汇报工作,请求指示。

10月30日,毛泽东电复陈赓,同意他归国返京,“将来有必要时再去”。

陈赓与武元甲道别。边界战役一战,他们结下了战场之谊。将近半个世纪以后,武元甲还在回忆录中写道:此后“每次有机会到中国,我常去看望陈同志的家属。他给我留下的美好印象是:一位革命军中智勇双全、富于国际主义精神而且一贯乐观、热爱生活的将帅”。[1]

1950年11月1日,陈赓带着他从昆明带出的一彪人马起程回国,这中间只少了一个王砚泉,他继续留任第308师顾问。

山叠嶂,水纵横。在绿色的山野里,武元甲、陈登宁送出很远很远。

下雨了,长满芭蕉树的山山岭岭浮动在忽浓忽淡的云雾中。

陈赓经布局关回国,而他的战友韦国清、梅嘉生、邓逸凡,以及罗贵波他们,还将在这片战火纷飞的越南土地上继续战斗。

那遥远的、在冰天雪地的朝鲜绽开的战火,在向陈赓招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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