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仙森 来源：《柚子漫语》

1961年3月16日，弥留之际的陈赓在昏迷中一直反反复复的说：“他们是自愿赴死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死了，我却活下来了？”

陈赓

周围的护士听的没头没尾的，满脸困惑，这时，陈知建眼尾发红，他走上前看着病床上虚弱的陈赓：“爸，你还是放不下他们吗？那不是你的错啊！”

傅涯走到病房门口正好听到儿子的话，立马严肃的将他拉到一边“不许在你爸面前提那件事。”

众所周知，陈赓是我国开国将军，战功赫赫，且出了名的爱护下属，他的幽默风趣、坦荡善良给无数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是，如此受人民爱戴，为新中国奉献了自己一生的陈赓为什么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反反复复念叨这么一句包含了无数愧疚的话。

“他们”到底是谁？陈赓为什么会觉得“他们”的死是他的错，他的愧疚来自何处？

将门世家

陈赓出生于湖南湘乡一户将门之家，1922年就已经加入共产党了，他的入党时间莫说是在开国大将中，相较于大多数开国元帅都算早的了。

要说陈赓将军，实在谈不上运气好，为什么这么说呢？

作为黄埔一期学员中的佼佼者，他的军事才能非常人所能及，入党时间也也极早。

可是在他的征战生涯中，却屡受重伤，严重时根本就无法站立，所以在那个烽火连天的时代里，他花了时间去养病，故而与开国元帅失之交臂。

不过在别人为之扼腕痛惜时，陈赓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当时在黄埔军校的时候，陈赓就因为幽默风趣，阳光随和的性格得到很多人的认可，而且出身于将门之家的他，成绩斐然，得到当时就已经野心勃勃的蒋介石的青睐。

在后来的北伐战争中，陈赓更是背着受伤的蒋介石漫山遍野的跑，将老蒋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自此，老蒋便自以为陈赓是自己人了。

以至于1927年老蒋在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时，当老蒋看到本该站在他身边的陈赓毫不犹豫的跟着周总理开展保卫工作的时候，老蒋都惊呆了，他有点不明白，从黄埔军校开始，他俩关系不就一直挺“铁”的吗？怎么就跑共产党那里去了。

其实，在这件事上老蒋属实有点自作多情了，因为陈赓心里压根就没这么想，当时北伐时，大家心都拧成一股绳，陈赓觉得他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陈赓后来在延安的时候，还因为与蒋介石的这段机缘被人“抱怨”过，康生曾经就吐槽道：你说你那会儿干嘛不把他一枪给毙了，那现在也就没这么多糟心事了。”

要说陈赓屡受重伤，这里面老蒋也是出了力的，因为老蒋发动反革命政变，陈赓在南昌起义反围剿的时候左腿接连被打了两枪，当时骨折严重，直接无法站立。

在当时医疗资源落后的情况下，陈赓只能选择去上海租界养伤，后来由于上海地下情报中心人员顾顺章的叛变，让整个上海情报处遭受严重创伤，很多人身份暴露，这里面就包括陈赓。

1931年4月，被迫离开上海之后，陈赓边赶往中央苏区，此时的陈赓已经离开战场4年时间了，与他同为黄埔一期学员的徐向前已经是军长了，而陈赓重归部队时只能是团长。

但时间足以证明一切，重新回到战场的陈赓很快就证明了自己的军事实力，很快就被提拔为师长。

然而，这个时候的徐向前已经是红四方面军的总指挥了，自己在黄埔军校的学弟林彪都已经是军长了，离开战场的那四年，陈赓错过了很多的成长机会。

然而，命运彷佛在捉弄他一般，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的右腿又受到重创。

1932年7月，蒋介石迅速集结30万大军，对我党鄂豫皖根据地发动猛烈进攻，此次战役是国共两党之间的较量，同时也是黄埔一期生之间的酣战。

红四方面军这边总指挥徐向前，师长陈赓等人都是黄埔一期生，国民党担任此次战役的将领胡宗南、黄杰、杜聿明等人都是黄埔一期生中出类拔萃的人物。

而这场战役毫无悬疑的惨败了，是因为红四方面军能力不如对方吗？显然不是的，因为双方不仅在军事装备上差距巨大，且当时红四方面军只有4万人，4万人和30万人打仗，无论战略多精彩，都改不了实力悬殊的结局。

战败之后，在9月份的突围之战中，陈赓不幸被打中右腿，再一次受到重伤的他不得不再一次离开战友，前往上海养病。

等伤养的差不多的时候，又过去半年了，1933年3月，在陈赓奉命前往江西苏区的前一天晚上，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陈赓在上海的最后一个晚上被国民党特务逮捕。

陈赓对蒋介石是有救命之恩的，蒋介石并没有动他，这当然不是因为老蒋有多善良，而是因为当时很多都盯着看呢，如果老蒋对自己昔日的救命恩人都敢下毒手，以后谁还敢为他卖命。

在蒋介石恨得牙痒痒，又不能拿他怎么样的情况下，陈赓像是携带了免死金牌般安然无恙的离开了。

这么一耽搁，等陈赓到达苏区时已经8月份了，又过去半年时间了，在战争年代，因为数月失联，所以为全局考虑，陈赓在短期内自然是不能带兵的。

负罪感的根源

于是，接下里陈赓开始在步兵学校担任校长一职，为党和人民不断输送人才，后来长征开始，之前已经是师长的陈赓又开始从团长做起。而让陈赓在解放后，惦记了半生，甚至弥留之际都在痛苦呓语的愧疚之事边发生在长征时期。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陈赓却特别爱护下属，除了陈赓自身善良的秉性外，还与他在长征路上碰到的一个小红军有关。

1935年8月20日，腿疾发作，疼痛难忍，又不愿意连累大家做担架的陈赓，牵着一匹瘦骨嶙峋的马驹，孤身一人行走在荒凉的大草原上。

这时候听到身后动静，陈赓转身，便看到了自己此生都难以忘怀的场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红军双颊通红，衣衫褴褛，孤零零的一个人艰难的向前走着，陈赓看到他还如此年幼，心里一阵难受：“喂，小鬼，过来骑会儿马。”

听到陈赓的喊声，小红军苦涩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笑意：“不用，我自己可以走的。”小红军拍了拍胸脯，骄傲的说道。

可是，陈庚分明从他已经小的短了半截的裤腿下，看到一双因连日赶路而肿胀发紫的小腿。

看到小红军故作坚强的模样，陈赓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他将自己仅存的一点干粮拿出来掰了一大半塞到小红军手里让他吃，哪知小红军抖了抖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这里多着呢，老同志，你就那么点吃的了，你自个儿留着吧！”

接着，小红军说要等一下自己的同伴，让陈赓先走，陈赓不疑有他，便急急忙忙的开始赶路了，可是越走他心里越不安，小红军那双肿胀发紫的小腿一直在陈赓眼前晃，晃的他没来由的心慌。

于是，陈赓便转身回去找小红军去了，他心想，这一路一定要将小鬼带在身边才放心啊！

可是，等他走到与小红军相遇的地方时，看到小红军早已倒在地上，浑身冰凉，陈赓心上彷佛压着一块巨石，堵得他上不来气，他悔不当初，他怎么能相信一个小孩子的鬼话呢，如果自己没有提前离开，小红军说不定就不会死，此时此刻的陈赓，恨不得给抽自己几个大耳瓜子。

当他整理小红军遗物，翻开包裹的时候，堂堂七尺男儿，却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小红军哪里还有干粮，他的包裹里连野菜都没几根，鼓鼓囊囊填满了包裹的竟是一堆干巴巴的杂草。

无法言语的痛

荒凉的大草原上，夕阳的余晖慢慢的消失在地平线上，陈赓抱着小红军的遗体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呼啸而过的寒风，好像也在为小红军哭泣，发出呜咽的悲鸣之声。

自此，每当午夜梦回之际，小红军的身影便出现在陈赓的脑海中，忘也忘不掉，因此，也就有了我们文章开头的那一幕，陈赓至死都无法释怀。

也是从此刻开始，陈赓转变了自己的作战风格，他打仗时，不在一味的追求速度，开始取巧。

用自己在上海养伤期间从情报中心那里学到的技能，不断的搜取情报，尽量在开战之前做到知己知彼，减少人员伤亡。

建国之后的陈赓，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当院长，感怀于逝去的战友，那些死在雪山草地上的战友时时刻刻的出现在陈赓的梦中。

有一次，左权之女左太北没有通过政审，无法上哈军工，当时因心脏疼痛难忍养病住院的陈赓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给相关人员打电话，言辞恳切的说道：她是烈士之女，她都没通过政审，那谁有资格？“就这样，在陈赓的坚持下，左太北如愿上了哈军工。

陈赓将对逝去的战友的思念，全部都倾注在了这些烈士的子女身上。1950年，他的部下朱向离在四川绵阳一次剿匪行动中不幸丧生，于是，陈赓便毫不犹豫的收养了他的一双儿女。

陈赓对朱向离的子女一直视如己出，自己省吃俭用，供养他们长大直至成年独立生活。

自1957年开始，陈赓便时常因心脏问题住院，半睡半醒间，他总是想起那些逝去的战友，那个倒在到地上的小红军，他时不时的问自己：“他们是自愿去死的吗？”

结语

每个人都有亲人惦记，对人世间充满了无限的眷恋，他们只是为了新中国，为了人民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们也想幸福的活到新中国解放的这一天啊！

每每想到这里，陈赓便心痛万分，1961年3月16日，年仅58岁的陈赓在对战友无尽的思恋中与世长辞。

聂荣臻、宋庆龄等人听到噩耗，震惊不已，所有人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位年轻的战友去世的消息。

可是，像陈赓这样，前半生为新中国的解放而不断奋斗，后半生在对自己战友的思恋与自责中度过的人又何止一两个。

先辈们一生经历过太多的苦难，才迎来了现在幸福安稳的和平年代，让我们像英雄的先辈们致敬、缅怀。

【作者：一个仙森 来源：《柚子漫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