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甲癌术后已经一年半多了,回想当初我从手机上查到穿刺报告显示乳头状癌时,那一瞬间的崩溃无助和绝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天下班后去接孩子放学,我一路沉默,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地流,我不知道不了解甲状腺乳头状癌究竟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还能活多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已然没了爸爸的孩子该怎么办?当我打电话把这事儿告诉我哥时,正准备跟同事小酌的他,立马离席回家,然后通知我侄子下班去他那里,侄子告诉我:“我爸跟我大姑打电话,俩人都哭了……”
晚上九点多,我哥打来电话,让我啥也别想,马上住院手术,他们次日一早就开车过来接我,我想去哪儿看就去哪儿看,他们都陪着我,我只需要跟大女儿准备好随身换洗衣服,钱的事儿不用我操心,我哥让我跟公婆说一下,让他们早上也到我家,这事儿得征求下俩老人的意见,其实下午五点我已经跟婆婆打电话说了病理结果,可是直到这一刻,公婆也没再问一声,不知道我们娘仨在家怎么哭成一片的。
挂掉我哥的电话,我又给婆婆打电话,说了下第二天早上的安排,婆婆问我用钱不?我说手里现成的肯定没那么多钱,当时也不知道需要花多少,我以为第二天婆婆会带一些给我,结果一分都没有,包括我手术后去医院看我,掏出一两千块钱,我客气了下说不用,婆婆就把钱装回去了。在这里我倒不是怪她老人家,主要我每次生病人家都说别怕,我就是卖掉房子也得给你看,我一点不昧良心,结婚二十多年,大大小小也生过几回病,俺婆婆一分钱都没给过我,这个咱也不指望,但总那么说就有点假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侄子开车带着我哥,我姐,我姐夫一起过来,跟我公婆商量,最终决定,俩老人帮我照看小女儿,我跟着我哥姐回安阳肿瘤医院手术,北京上海的折腾太麻烦,回到我娘家那边都能帮忙照顾我。他们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告诉我侄子侄女外甥,都得轮替到医院陪护,年近六十岁的我哥姐,不放心他们年轻人,他俩一个白天一个晚上陪着我,我也不争气,别人三四天就能出院,我愣是住了半个月才拔管。
我哥和我姐商量,出院后也不能回邯郸,在家养好身体再走,于是我姐把我接到了她家,像伺候月子似的又伺候了我半个月,期间小叔子曾多次询问,看我啥时候回去他来接我,出来一个月,小叔子来接我那天,我看到不善表达的我姐站在路边,愣是掉了眼泪。
今晚又想起了那段经历,没了父母,没了爱人的我,从来不需要单枪匹马,但凡遇到难事儿,血浓于水的亲情永远给我支撑和底气。
终于走过了那段因为无知而绝望的日子,如今,除了每天早上那两粒乐乐以及脖子上那道清晰可见的刀疤,我几乎忘了自己还背着个“癌”字,当然也确信自己未来的日子,一定还很远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