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不起的阿斗,恨不能长寿百年

寒梦爱历史 2024-06-05 10:24:57

西晋泰始七年(公元 271 年),洛阳城外一处普通庭院中,一位六十六岁的老人生命垂危。鲜有人知,这位默默无闻的老人竟是蜀汉皇帝刘禅。他在临终时庆幸自己能颐养天年,虽为亡国之君,却能寿终正寝,还颇为自得地说:“人皆言我是扶不起的阿斗,愚笨至极,却不知,世上最愚笨的人反而是最聪明的人,正因愚笨,方能将聪明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毕竟聪明人对我毫无防备。大智若愚,此乃千古真理,我刘禅乃世间首个大智若愚之人。”当然,他也有悔恨,那便是黄皓先他一步离去,无法与其一同重温成都游玩之乐。人生苦短,欢乐无多,何不佯装糊涂,骗取一生欢乐?他曾贵为帝王,却无法如此度过一生;他亦沦为囚徒,想装傻充愣醉生梦死也未能如愿。唉!人生无论是荣耀还是屈辱,欢乐总是太少,而他此刻却要与欢乐永别。

他的人生为何大起大落?大约十年前,便是他屈辱的开始——尽管他可以将屈辱视为另一种欢乐。

公元 263 年,魏军分三路进攻蜀汉,征西将军邓艾从狄道进攻姜维,雍州刺史诸葛绪从祁山进军,截断姜维退路;钟会率十万大军出斜谷,攻占汉中。由于刘禅听信宦官黄皓之言,称巫鬼占卜断言魏军不会来犯,因此毫无防备。待蜀军察觉时,汉中已然失守,邓艾又率军奇袭,绕过姜维,穿过荒无人烟的崎岖山地,越过剑阁天险,直逼江油,进逼成都。

在生死存亡之际,蜀汉首都展现了壮烈的一幕:

诸葛亮之子诸葛瞻断然拒绝邓艾劝降,撕碎降书与之死战,最终兵败被杀。诸葛瞻之子诸葛尚,年仅十几岁,闻父战死,叹息道:“我父子身受国恩,却未能早日铲除黄皓,以致有今日之祸,我活着还有何意义?”说罢,他跨上战马,冲入敌阵,壮烈牺牲。刘禅之子刘谌,听闻父亲打算投降,怒发冲冠:“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应当父子君臣背水一战,与国家共存亡,而后去见先帝。为何要投降?”

然而,刘禅有自己的想法:“何谈与国家共存亡?这国家何时真正属于过我?对我而言,它早已灭亡!没错,我做了四十年皇帝,可哪一天、哪件事是我能做主的?我不过是个傀儡,被人牵着线操纵罢了。难道不是吗?前十几年,自然是相当于我父亲的丞相诸葛亮掌权。他总揽朝政,事无巨细皆由他决断,我根本无从插手。我也明白无法与他争权,只能说:‘政事由葛氏处理,祭祀则由我负责。’一个堂堂帝王,只负责祭祀这种礼仪之事,还算得上帝王吗?”

诸葛亮去世后,蒋琬接替了他。我对宫外的事情一无所知。身为帝王,既不了解士兵,也叫不出将帅的名字,这算什么帝王?转眼间又过去了八九年,我已经四十岁了,才有了摄政的机会。没多久,又有一个人来辅佐朝政,说是辅佐,其实和诸葛亮一样独揽大权?所以,当魏国降将郭修被姜维俘虏带到成都时,我才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投降呢!你们说他有不轨之心,那正合我意。我立刻任命他为左将军。他在延熙十六年(公元 253 年)趁宴席之机刺杀了费祎,我虽然表面上悲痛,其实心里暗自高兴。

然而,费祎之后又出现了姜维,我又被他控制了。时光不等人,我快到五十岁了,还是个傀儡皇帝,内心痛苦万分!我不重用黄皓,又能怎么办呢?你姜维密奏,要求杀掉黄皓,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明确告诉你:黄皓只是为我办事的小臣,以前董允讨厌他,我到现在还记恨董允。你又何必在意呢?你应该明白了吧!我不会一直忍气吞声的。毕竟我是蜀汉的皇帝!

他做了四十年的皇帝,从来没有真正做过主。赵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出生在乱世,母亲甘夫人在小沛与刘备失散,是赵云在长坂坡的万军之中,舍命将他救出。

后来孙夫人企图将他带往东吴,又是赵云渡江拦下。赵云对我有大恩,我早想予以封赏。可我又能拗过谁呢?直至他死后三十二年,才得以封他为顺平侯,还是与关羽、张飞、马超、黄忠一同封赏,哪有我半点报恩的意思?刘禅愤愤不平。

他虽愤愤不平,但也只能接受现实。毕竟这一切,早在诸葛亮临终时就已确定。因此,他读《出师表》并不感动。后来,失街亭、斩马谡,诸葛亮又上表请罪,自贬三级,代理丞相,两年后恢复原职。刘禅内心很是不以为然。暂代也好,恢复也罢,反正都是你说了算!你上下其手,在相位上如儿戏般蹦跶,与我在后宫和嫔妃们游戏有何区别?那些嫔妃或蒙手帕,或摘手帕,还不都由我兴致?罢了,我的义父丞相,你的这套把戏只会让人厌恶!

所以,诸葛亮死后,多人奏请为其建祀庙,甚至要建在成都,与先帝并列。刘禅坚决不准。

此类奏本,刘禅一概驳回。他认为,将孔明与先帝并列,成何体统!哼!孔明啊,孔明,你生前我奈何不得,你死后抱歉了,我要略施小计,出一口恶气!

国门既破,国将不国,刘禅对王位已无留恋。

没错,那不过是个名号,如今这名号要变了,从蜀汉皇帝变为亡国之君,或许,这样更名副其实些。他毅然决定投降,或许这样可以国破家不亡。他率太子、百官,缚手抬棺,至邓艾军中投降,并派尚书郎李虎呈交蜀国户籍和财物清单。

后来,他全家被押至洛阳,受司马昭节制。司马昭封他为安乐县公,食邑万户,另有奴婢数百。

司马昭欲试探他心境,特设宴奏蜀乐。司马昭本以为刘禅会伤心落泪,至少也会心情低落。然而,刘禅却谈笑自若。在场的蜀人,闻蜀乐皆思乡感伤,唯独刘禅安然自得,这令司马昭诧异,对贾充道:“人之无情,竟至于此,就算孔明复生,也难助他国安,何况姜维呢?”贾充道:“若非如此,主公怎能吞并蜀地?”司马昭索性直接问刘禅:“你是否思念蜀国?”刘禅答:“此间乐,不思蜀。”这便是著名的“乐不思蜀”典故。

跟随刘洋人魏的却正得知此事后,求见刘禅,告诉他:若司马昭再问,应含泪回答祖坟在陇蜀,日日悲伤思念。接着闭眼以示伤悲。果然,司马昭再问时,刘禅照做。司马昭说:怎与却正所言相同?刘禅立刻睁眼,装作惶恐说:确是他所教。

一晃近十载过去,六十六岁的刘禅面临死亡,他庆幸自己国破家未亡,也庆幸自己以“乐不思蜀”应对司马昭:当时人是龙,我是虫,稍有不慎,触怒龙颜,我便粉身碎骨。装熊是保护自己的最佳方法。司马昭那么精明都被我骗过了。刘禅心中得意。

其实,以此类推,诸葛亮、蒋琬、费祎等人,哪个不是绝顶聪慧?可他们与我这愚笨之人相处,又如何呢?不也白忙一场?他们累死累活,江山仍姓刘,我这姓刘的主公反倒逍遥快活,整日与喜爱的女子游玩。在宫中玩腻了,就去成都郊外游,“乐不思归”与后来的“乐不思蜀”一样,反正也无事可做。诸葛亮五十四岁累死,那么多法术也救不了他,可我呢?虽是亡国之君,在洛阳寄人篱下近十年,都说受尽屈辱,却也活到六十六岁!先父说过五十不算短命,我已超出许多,真如他所言,又有何憾?也无需自伤。我这愚人确实有傻福!

此时,他真想从病榻上跳起来,伴着乐器乱吼一通:人生唯有欢乐,拒绝沉重。管他什么亡国灭种,顾不得荣辱,只求快乐!快乐就是一切!只可惜,“乐不思蜀”的日子也要结束,不能快乐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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