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古人写字讲究融会贯通,以画入书,碑帖融合的比比皆是,但是你听过引琴入书吗?在明代,有这么一个大儒,不但再思想比肩王阳明,他还引琴入书,首创茅龙笔,他的书法求意尚奇以韵脱俗。他就是人称陈白沙的陈献章。
《行书诗卷》
明朝开国后什么都管,一切都以程硃理学为准,读书写字作画,甚至吃饭穿衣上街,全是严格规矩。据说洪武年间有人穿靴子在街上踢球,抓住后竟集体砍脚!
但到了十六世纪,却是忽如一夜春风。小说戏曲传世经典云集,科学行业都和西方科学剧烈碰撞,井喷出好些新成果。正如欧洲大神莱布尼茨赞叹:来自中国的思想使我们觉醒了。直白点说:把欧洲人都解放了,世界意义十分重大!
但如此伟大时代,随着中国步入清朝,却被好些御用文人卖力痛批抹黑。比如理学家张伯行,不但把这时代骂得乱七八糟,还找了两个罪魁祸首:阳明白沙起而道始乱。
不过张伯行这话,反过来却是大实话:“阳明”“白沙”这两位思想巨匠横空出世,引领大明突破重重文化禁锢,终于华丽转身到这个伟大时代!今天要说的,正是这位足以比肩王阳明的低调思想巨人:陈献章!
《种蓖麻诗卷》局部
引琴入书的浪漫众所周知,在古代,琴、棋、书、画是文人修身养性所必须掌握的技艺,以书入画、以画入书也是常态,毕竟笔法、线条都有共同性,但琴能入书却是前所未闻。
古琴,亦称瑶琴,是中国特有的乐器,有三千年以上的历史,素为文人雅士所钟爱。自古以来就有“士无故不撤琴瑟”和“左琴右书”之说。
书法,是中国汉字特有的一种传统艺术。书法是无言的诗,无形的舞,无声的乐。
看似不太相关的两项雅事在陈献章看来却有着纤丝万缕的联系。他在《书法》一文中精彩绝伦地写道:
予书每于动上求静,放而不放,留而不留,此吾所以妙乎动也。得志弗惊,厄而不忧,此吾所以保乎静也。法而不囿,肆而不流,拙而愈巧,刚而能柔,形立而势奔焉,意足而奇溢焉。以正吾心,以陶吾情,以调悟性,吾所以游于艺也。
《种蓖麻诗卷》局部
由此可见,陈献章对精确化、程式化的技艺不以为然,他力求随心所欲而不越矩,并将琴人特有的雅韵融入书法之中。
故而,他在书法上所取得的艺术成就与琴韵修养密是不可分的。
在他的诗句中也常有表现琴韵的意境。如:
世间极乐惟君事,一曲琴声韵欲浮饮酒不在醉弄,琴本无弦
江门水上庐山颠,蒲团展卧义皇前,洗手一弄琴无弦
而“无弦”便是陈献章心境的体悟。
陈献章因精于古琴,所以他能看到书法与古琴的契合点而加以融会贯通,静心收视,胸怀散朗,自然放松,并在琴音的挥毫中找到最能表达自我心境的完美方式。
他这种引琴入书的浪漫直接影响了明代中晚期的书风,祝允明洪涛汹涌般的气势、徐渭的粗头乱服、张瑞图拉锯似的侧锋疾扫、黄道周的生拗横肆、倪元璐的凝涩激越、陈洪绶的清峻悠游,以至傅山游戏般的缠绵、八大的奇异怪伟、王觉斯的神出鬼没、不可端倪,所有这些皆基于茅龙之风采,陈献章正是这浪漫书风的前锋。
《种蓖麻诗卷》局部
适宜行草书体的茅龙笔陈献章一生书法风格变化很大,这都与其使用的茅龙笔有关。他的书法由瘦劲转向丰腴平淡,后将书写工具改用为茅龙笔,便慢慢走上了槎枒峭削、奇横开张一路。
陈献章早年的墨迹,得晋人笔意,后学颜真卿、张旭,而植骨于欧阳询,并参用苏轼、米芾笔意。因而其书风轩昂似北海,豪放似怀素,形成自己独特的书风体系。
他不满于明代以来“台阁体”所形成的呆板无个性、拘谨匀圆、甜熟萎靡的书风,肆意创革。这种创革不仅表现在上述书法理念的革新,更集中表现在书写工具的创新上。
对于茅龙笔的产生,有文献记载,陈献章“山居,笔或不给”,于是,他便选用山间丛生的茅草,择其七、八月间生长繁茂之时,经过选割、捣制、浸洗等流程,自制成毛笔,称为“茅龙”。
《行书诗卷》
这种笔行笔矫健,挺拔遒劲,自有一种毛笔所难以表现的古拙与不拘一格,这便是世人说的“茅龙笔书”,而此举也说明了他的轻视成规。
由于这种笔粗糙、没有笔锋,在书写时顿挫无度,反而会出现一种意想不到的“拙而愈巧”,这种笔特别适宜行草书体,亦可用于国画露白线条的勾勒。
陈献章传世之作,也多以茅龙笔所作行草,出颜真卿及宋人意趣为多。因茅龙笔锋硬且杂,弹性不足,所以茅龙笔书苍老劲利,潇洒自然,类似以破败之硬笔所书,视觉效果特殊,别具一格,情怀超然。
《兰亭序卷》局部
茅草笔写出来的气势磅礴陈献章用独特的书写工具,创立了一种以拙取巧、不求形类而张扬个性的浪漫书风,在台阁体充斥的时代中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他茅龙书法强调神气,求意尚奇以韵脱俗。
从陈献章的书法中我们能见他作书强调神会,重视自然,那种“觉初沐”创作情感、“熙熙穆穆”的内心感觉,造就了他笔下的生辣之趣和新鲜感。换言之,他是靠“神气往自随”的内心活动凭感觉去作书的。此时茅笔的粗放正好与他创作思想相似,少有传统书法的束缚。
《种萆麻诗》
行笔粗狂自然,体态丰腴豪放,情感到处不计工拙,不加修饰,随字造型,洒脱自然,苍劲老辣,势不可挡,刚劲雄浑,一气呵成, 墨酣畅淋漓之感跃然纸上。更因以自制茅笔书之,视觉效果奇特,别具一格,笔笔似断,而又笔意相连,枯中带润,颇有“带燥方润”的美学意味,飞白处妙趣横生,尤为精彩。整体面貌多有颜真卿和宋人意趣,清新刚毅,毫无时风媚俗呆板之态。
《慈元庙碑》
陈献章自谓“病初愈,尚未堪笔砚”,并自称“南海病夫”,次年即以病卒。因此此碑极有可能是其绝笔之作。该书行草相间,运笔谨严但不失其古拙之韵,行笔自然,笔锋犀利,虽为晚年带病之书,但仍是其平常作风,只是稍欠腕力。
《行书刘岳伯》
结体较为平正,字体多偏长,用笔中锋圆厚,风格凝重枯拙,气势内聚,随心所欲,自得意趣,体现了“不要钟王居我右,只传风雅到人间”的自我独创精神。
结语:
如果说开宗立派的王阳明,永远都似个不屈求索的高调斗士,那么看似沉寂的陈白沙,却似一位深沉智慧的炼器大师,生在那个思想禁锢到森严的年代里,他一生学说,看似朴实无华,却正是破关神器!
——END
入门基础字体,磨练出珍珠,创新不等于创作,自己的优点收于自然,容入自然表达,就能出珍珠,你本身就是创新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