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元元
来源 | 新经济观察团旗下毕读财经
原标题 | 《估值大幅缩水、高调撤回IPO，菜鸟“归巢”困境难解》
近日，远离公众视线许久的马云罕见地在内网发声。在其《致改革 致创新》的帖子中，马云肯定了以蔡崇信和吴泳铭为首的新管理层在公司改革方面的勇气和举措，认为他们在推动阿里巴巴重回健康成长轨道方面起到了关键作用。
一年前，阿里巴巴正式启动集团变革，宣布构建“1+6+N”的组织架构，其中，“1””指的是阿里巴巴集团；“6”指的是集团之下的六大业务集团，包括阿里云智能、淘宝天猫商业、本地生活、菜鸟、国际数字商业、大文娱。“N”则是多家业务公司。这次调整被认为是“阿里巴巴24年来最重要的一次组织变革”。
然而一年过去，阿里巴巴旗下6大业务无一成功上市。唯一一家站在资本市场大门前的菜鸟， 3月26日突然撤回港股IPO申请，同时集团还将回购部分菜鸟股权。而根据收购要约，菜鸟估值下跌了近六成。
阿里巴巴称，计划调整菜鸟的部分业务，以更好地实现与淘天集团和阿里国际数字商业集团的战略协同，并支持菜鸟对其全球网络进行长期战略拓展。这意味着菜鸟将与阿里巴巴的战略重点继续深度绑定。
但与阿里集团更深融合，也意味着菜鸟走出依赖阿里的路途将更加遥远。在此前的招股书曝光时，市场对菜鸟的一大质疑就是业务过度依赖阿里，如今菜鸟选择“回巢”，只会更加重该局面。但面对市场环境和监管规定的急速变化，阿里和菜鸟都别无选择。
01
过分依赖阿里，是福是祸？
一年前业务重组时，菜鸟估值接近2000亿元。但彼时，市场有质疑观点认为，菜鸟仍处于亏损状态，且业务几乎与阿里巴巴体系深度绑定，其真实估值还需要考察。
而从菜鸟本身来看，成立刚满十年的菜鸟，最初主要扮演平台的角色，为各家快递公司搭建了一张物流网络。随着阿里巴巴整体业务的发展深入，天猫超市等自营电商，开始对末端配送服务有了更高需求，为了准时触达消费者，将物流运输的最后一环也纳入囊中，菜鸟开始步入快递领域的深水区。
由物流网络转入配送网络，菜鸟的发展姿态十分迅猛，通过入股浙江芝麻开门、上海万象、南京晟邦、成都东骏快捷和陕西黄马甲等5家电商落地配企业，菜鸟很快组建起了一支“新零售配送联盟”。
招股书显示，2021财年、2022财年和2023财年（截至3月31日）和2024财年第一季度，菜鸟的收入分别达到了527.33亿元、668.67亿元、778.00亿元和231.64亿元。
单纯从营收来说，菜鸟增长十分稳健，尤其是在2024财年第一季度，其营收相较上年同期增长33.62%，增长势头喜人。
但一方面，在急速扩张之下，菜鸟也和很多快递公司一样，面临着盈利难的困境。报告期内，公司净利润分别为-20.15亿元、-22.86亿元、-28.01亿元和2.88亿元。也就是说，过去三个财年里，菜鸟累计亏损达到71.02亿元，尽管2024财年第一季度险险扭亏为盈，但展望全年，盈利仍然不是易事。
与此同时，菜鸟的毛利率水平也没有明显改善。报告期内，公司毛利率分别为10.5%、10.7%、10.5%、13.7%，单季度毛利率的轻微抬升，对于全年盈利改善并无明显助益。尤其是在连年数十亿元的亏损漏洞之下，单季度短暂扭亏，很难不让资本市场对此产生质疑，这究竟是公司盈利水平的真实改善，还是为了IPO顺利推进所做的饮鸩止渴呢？
而公众之所以对于菜鸟盈利能力产生怀疑，另外一个原因是其“出身原罪”。背靠阿里巴巴这棵大树，菜鸟尽管自改革后成为独立的“作战单元”，但细究最近这份招股书，仍然随处可见母公司的潜在影响。
招股书显示，阿里巴巴在菜鸟持有69.54%的股份，仍然是后者的控股股东。未来即使菜鸟顺利完成分拆，阿里巴巴也将继续持有菜鸟50%以上的股份。
不仅如此，在菜鸟的高管团队中，“阿里系”对其的掌控也随处可见：阿里巴巴集团董事会主席蔡崇信担任菜鸟的董事会主席及非执行董事；淘天集团CEO戴珊、国际数字商业集团CEO蒋凡担任菜鸟的非执行董事；菜鸟的执行董事CEO万霖和CFO刘政，也都是阿里巴巴的骨干力量。
至于撑起公司的营收重任，其中更少不了阿里巴巴的鼎力支持。报告期内，阿里巴巴带来的收入占据到菜鸟总收入29.2%、30.8%、28.2%及29.7%。同期，菜鸟前五大客户的收入占比也只有34.4%、34.8%、32.3%及34.4%，阿里巴巴更是菜鸟的第一大客户。也就是说，阿里巴巴凭借一己之力，为菜鸟揽来了近三成的收入。
依赖阿里集团创收，对菜鸟来说究竟是福是祸？好处很明显，是只要阿里巴巴蓬勃向上，大树上的菜鸟营收上自然水涨船高。
但如今，面对拼多多、京东乃至抖音、快手等巨头在点上方面的围追堵截，阿里集团自身也在艰难破局。截至2023年12月31日止季度，淘天集团，即阿里电商业务收入为1290.70亿元，同比微增2%。阿里巴巴总营收8687亿元，同比仅微增1.83%，而劲敌京东2023年实现营收1.08万亿元，同比增长3.67%。拼多多营收2476.39亿元，同比增长89.7%，都对阿里的电商业务产生巨大压力。
从长期增长来看，菜鸟还是要走出阿里，形成自我造血能力。但在目前的市场环境和自身定位下，难度不低。
02
估值下跌六成，快递新规下受冲？
对于菜鸟IPO撤回一事，阿里巴巴集团董事会主席蔡崇信在电话会上表示，“撤回菜鸟IPO主要出于两方面的考虑，一是战略考量，二是有关菜鸟IPO程序所处的阶段。在当前或可预见的未来进行IPO，不符合集团整体的发展战略，而IPO可实现的任何估值都无法反映公司当前认为的菜鸟的真正战略价值。
根据阿里巴巴公告显示，集团以0.62美元/股的价格回购菜鸟股权，总对价37.5亿美元，这一价格对应的菜鸟估值为103亿美元（折合人民币约744亿元）。然而也就是在一年前业务重组时，菜鸟的估值还高达1850亿元，这意味着菜鸟估值下跌了近六成。
一方面，从自身来看，菜鸟始终没有找到顺利盈利的商业模式。
菜鸟的主营业务主要覆盖菜鸟驿站、菜鸟仓、菜鸟国际，以及与申通快递联合打造的经济型快递。
2023年，菜鸟以丹鸟为基石，打造出菜鸟速递，以直营模式切入散客及商务快件。而这部分业务此前始终把控在快递巨头手中，菜鸟想要分一杯羹，并不容易。板块虽然在国内市场重投做仓，但配送快件仍然集中在小体量业务中，缺乏覆盖全国的配送网络。
此外，为形成商业闭环而切入末端环节的菜鸟驿站，也处于亏损状态。依托运费险以及淘宝、天猫平台的退货为生的菜鸟裹裹，其本质还是依靠母公司的托举，与快递公司“抢饭碗”。
另一方面，除了业绩问题，或许也与快递市场新规脱不了干系。今年3月1日，交通运输部新修订的《快递市场管理办法》正式施行。根据办法内容，新规在加强快递服务行为规制、强化市场秩序管理要求、严格快递运单及码号管理规定等七个方面作出调整。
其中有一项条例明确规定，快递企业未经用户同意，不得代为确认收到快件，不得擅自将快件投递到智能快件箱、快递服务站等快递末端服务设施等。如违反规定，最高将罚款3万元。
而菜鸟在“是否送货上门”一事上，确实未能进行妥善处理。新规的实施，也将快递、菜鸟驿站以及用户之间的矛盾推出水面。搜索网上公开投诉平台我们发现，以“菜鸟驿站”、“菜鸟裹裹”为关键词检索到的投诉案例累计超过5.4万件，其中不乏“快递丢失”、“菜鸟工作人员拒送、拒寄快递”、“快递破损拒绝赔付”等投诉。
据消费者透露，有些菜鸟驿站明明能够送货上门，但却经常以家里没人为由要求用户自行取件。
而之所以不能做到“送货上门”，主要原因还在于作为仓储运输单位的菜鸟驿站，要额外承担“送货上门”的成本，其单元收益已经难以覆盖相应的运营成本了。
也正是因此，在抱怨菜鸟服务不达标的同时，驿站运营人员同样面临着“不赚钱”、“工作量大”的困境，矛盾冲突愈演愈烈。
随着新规的实施，这一矛盾也被顺理成章推到了台面上。
从市场来看，尽管2023年整个快递行业保持了高速增长，但存量竞争态势下，菜鸟要想突围，难度将越来越大。国内以京东物流、顺丰为主的直营快递、三通一达为代表的加盟式快递、国家队邮政快递，以及凭借低价优势后发先至的极兔快递等四方鼎立的格局，已然成型。
结语：
“阿里巴巴集团永远不做快递，不会抢快递公司的生意”，在菜鸟集团成立之初，马云曾斩钉截铁的表态，让多个快递队友放宽了心。然而多年之后，菜鸟告别初心，高调下场做快递，历经波折后未能圆梦IPO，不禁让人唏嘘。
而菜鸟的动荡背后，阿里巴巴的高层也在急剧变动。在原阿里董事会主席兼CEO（首席执行官）张勇宣布退休转做投资人后，其手中的管理权也交接给了蔡崇信和吴泳铭，而后者先后接任阿里CEO、阿里云CEO和淘天集团CEO，大权在握的吴泳铭，对阿里巴巴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菜鸟选在此时撤回IPO，也是阿里巴巴整体改革棋局中的必然所在。即使巨擘如阿里巴巴，在推动旗下业务独立成长的过程中，也难免遭遇瓶颈与困扰。无论是盈利能力的不确定，还是行业新规带来的风险与挑战，亦或是市场竞争格局下的差异化挑战，菜鸟都需在磨砺中求生存、改革中求突破。
菜鸟 “归巢”，只是破局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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