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作品:神州奇侠后传之大侠传奇·八

丑丑说小说 2024-04-15 01:43:38
第二十二章:等着吃肉的和尚   公子襄听过萧七这个名字;也听过连同这个名字的许多事迹,这是一个很骄傲但也很值得骄傲的青年,他做了很多人从年轻到老年连想都未曾想过的事,尤其最近这些日子,他跟一伙成立“刚极柔至盟”,作出很多骇人听闻但又乐于听闻的事情。  萧七向那和尚深深一鞠躬,他的背是弯下了,但腿部仍是高抢着,直视和尚。  和尚也没有看他,仍在看着锅里块肉。  “大师在等谁?”  “等煮肉。”  “咦!大师煮肉做什么,大师又不吃肉。”  “等文火烹好了这块肉。”  萧七笑笑,又道:“这是什么肉?”  “你的肉。”和尚笑了,“也是我的肉。”  “好一块肉!”萧七说:“公子襄背后‘神道穴’上一寸一分,那块肉大师以为怎样?”  和尚摇头。“那块肉不好。”他指指萧七腰间的剑。  “你的剑,将差一寸三分才刺进,而你左辅骨上二分三处……”和尚遥指他的额角,然后又望向那块锅中的肉,用两只手指往锅里一探,夹住了肉,竟湿淋淋地拿在手里。  萧七脸色大变,那汤烧得极沸,那和尚看也不看,探手入内,夹往肉块,这手深湛内功,已非同小可,但他所惊骇的还是,如果适才他在公子襄背后出剑,剑在左腰,右手抽剑,长身刺击,如一击不中,额骨是唯一的弱点——而今自己尚未出剑,怎让这老僧瞧破了。  适才他没有动手,主要是因为不想在公子襄背后出手,同时公子襄背后也没使他觉得有下手机会,而且,那炉火映乱他的眼力,那和尚虽似一息尚存全无气力,但他的存在扰乱了他的专心。  萧七一咬牙,提起了那脏茶壶,替那破酒杯斟酒:“请大师多指点。”  和尚摇头,用手轻托酒壶,道:“你手太脏,弄污我杯。”  酒斟满了杯子,萧七要把壶嘴摆正,但酒依然流着,满泻在桌萧七猛放开酒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怒道:“大师是出家人。怎么吃肉?”  和尚嘻嘻一笑,将酒壶倒转来,壶嘴往自己嘴里猛灌,好一会才歇了一口气,道:“光头就是出家人么?夹肉就是吃肉吗?出家人就不能吃肉吗?”  这一连一口气三个问题,萧七都答不上来。萧七一跺脚,气呼呼的走了。  临走时却交了一张硬纸片给公子襄,说:“我来是要交这封信给你的。”说罢,一走不回头。  公了襄一揖到地,脸垂得低低的,说:“谢谢前辈救命之恩。”  和尚怪眼一翻,骨碌碌地又吞了几大口酒,道:“你没看见我是什么尚么?和尚不就是出家人吗?出家人吗,出家人脱离尘俗分什么前辈后辈?”  公子襄一笑,道:“大师说的是”  和尚一拍木桌又骂道:“什么说是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就不是了?你说谢我救命之恩,我几时救过你了?萧七那一剑,你接不下来吗?究竟我救的是他还是你?你想清楚了没有?”  公子襄谈谈一笑,道:“在下还没有想。”  和尚更气了:“没有想!一个人在险恶江湖中,凡事不多细虑,胡打误撞,一旦摔交起来,这可怎么得了?你在为一门之主,要是一个公子哥儿,那还不打紧,但你是什么七十一子弟劳什子玩意儿的头头,你怎么成大器嘛!”  公子襄点头道:“大师教训的是。”  和尚重重将肉往桌上一摔,双手就这样抱起热腾腾的锅子,叽哩咕咯,把沸汤都喝进肚子里,摸摸肚子,用破袖擦擦嘴上的酒腻,怪眼又向公子襄翻了翻,道:“你这人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  公子襄笑笑:“有的。”  和尚道:“怎么不发作?”  公子襄道:“何必要发作?”  和尚指指桌上道:“吃肉!”  公子襄谈淡道:“没肉。”  和尚大声道:“那不是肉?”  公子襄道:“肉在汤里,汤已教人给喝光了,所以没肉。”  和尚瞪着眼睛道:“没有肉?”  公子襄点头。  和尚大笑,一连说了三个字:“好!好!好!”说完他张开满怀,抱了火炭、炉子、空锅、木桌、肉块就走!  “古时有个大师,最怕俗人求他费神,烦不胜烦,就在门前煮了一锅肉,索性在那儿大吃大喝起来,吓走了一干纠缠不清的无聊信徒,哈哈哈……一盘肉赶走千百人,划算得很。”这时他已走厂丈远,还一面说:“可借你是那赶不走的人——那你只好跟我走了。”  公子襄还没明白和尚的最后一句话是何意,忽见和尚原来蹲着的地方有一件事物,乍看是一只红蜻蜓,但公子襄知道不是,他心血澎动起来,立即追去。  因为那是唐方的暗器——红蜻蜓。  公子襄一路追讨去,那和尚始终在他前面十丈余远。  公子襄没有用尽全力赶超过他,因为他也很清楚地知道,和尚身边没有唐方。  那和尚似乎也没有全力地走。。  两人不徐不疾,不久后己来到一座庙旁。  不是破庙。  只是一座普通的庙字,有雕花、刻龙、画风,香火繁盛:题字古意,佛相庄严,但气势不大,是一间很普通的小庙宇,好像是供奉着送子观音。  庙门前有一个和尚,一手拿篱箕,一手拿竹帚,正在扫落财。  庙前有几棵木棉树,只落剩下了枯枝和几张红彤彤的巴掌大的叶子。  那抱着炭炉肉锅的和尚,比起扫落叶的和尚,仿佛还年轻了很多岁,起先那和尚跟扫地的和尚打了个招呼,老和尚似乎没有听到,继续狗楼着腰背扫地。  公子襄见和尚停了下来,便一步走上前去,试探着问:“大师。唐姑娘……”忽听那扫落时的老和尚叱道:“里边去!”  公子襄怔了一怔,只见庙堂森森幢幢,香烟漂渺,不觉应道:“是!”  信步行去,跨过门槛,庙内有佛相数座,端坐莲花,十分庄穆。公子襄不觉拜了拜,心中默祷。  “望天见怜,菩萨保佑,唐方唐姑娘平安无事,快乐如意,能找到萧大侠共结良缘……偶然,偶然想我梁襄……”禀到这里,又觉唐方既已与萧大侠揩手比翼双飞的话,还想到自己做什么?便觉自己的祷告太自私,顿时说不出话来,心头一阵凄酸。  这时突然听庙内堂院子里有沙沙声响,只见窗棂外木香残余,但目薄西山,残阳几缕,照落庭院,一个老僧正在扫地。  地上无叶。  老僧手上有帚。  那老僧的年岁比起庙门的那位,又像老了许多,公子襄恍惚了一下,抱拳恭问:“敢问禅师……”话未说完,那弹师眉耸地扬了一下,摇手道:“那边去!”  话音在漫长的走廊上回荡,此起彼落,这庙字看来不大,但深邃无比,公子襄犹豫了一下,即挺身往内堂走,走进去后越是黑暗,走得一会,又见晚照,有一个小小的弄堂,又有个老僧,老得额几乎已垂到地上,双眼已被皱纹打了结,睁不开了,一只牙都没有了,但仍在挥手扫着地。  地上没有时子。  他手中也没有扫帚。  他只是在做着扫地的工作。  公子襄起初一阵迷茫,在这黯淡的夕阳将尽的时光里。  但是他的眼睛骤然又亮了。  他开始猜到这些和尚是谁了。  他因兴奋而眼睁发亮,只是随即又骇然下去了,比夕阳还消沉。  因为他跟着也想到,要是真的是他们,而又是他们掳走了唐方,就算萧大侠亲至,也未必能自他们手中夺得人回来,更毋论是他了。  ——要是真的是他们……  ——要是真的是他们!  公子襄真不敢想下去。  那老得不得了的老僧挥挥颤抖的手,意思是要他走进去。  公子襄长吸了一口气,往里面走去。  不久后他就看到一座月洞门。  他伸手缓缓把门推开。  夕阳淡淡照进来,倦得像一匹疲乏的马。  门外是后院,是庙的后面,也是一个疲乏的人。  这是个和尚,样子比第一个和尚要年轻得多了,但仔细看去,才发现他老到不能再老,反而变成孩童一般的样子了。  这老和尚听到门呀然打开,没有回头,即问了一句:“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公子襄摇摇头,他不是不答,而是他第一次在一生里失去了答话的勇气,见到这和尚,他已完全肯定这五个和尚究竟是谁了。  ——就是那腻个人。  可是那和尚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看到公子襄摇头一般,说:“我在扫地。”  “我其实正在什么也不做,却说在扫地。”那和尚的声音和童真的孩子完全一模一样:“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不奇怪。”公子襄一字一句地道:“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我知道你们五位前辈是谁。”  “哦?我们是谁?”只听一个人道,一个和尚,自庙角缓缓步出来,正是第一个吃肉的和尚,不知何时已到了屋后。  “那你说来听听?”第二个在门前扫落叶的和尚,也不知怎么的到了公子襄身侧。  “我们到底是谁?”第三个在院子扫地的和尚,也趋近来问,第四个在弄堂的老僧,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个婴儿一般地说:“你说,你说,说不出,打屁股,说得出,放人质。”  公子襄长吸了一日气,挺了挺胸,道:“五位前辈,上一次侠踪显现的时候,是在八年前少林寺中。”  “风花雪月残’。少林寺中五位高僧,设想到晚辈有这等眼福,得见神僧现法踪。”  五僧一呆,忽都没了笑容,然后又互视,爆出一阵吱吱暗唁、晤晤鸣鸣的古怪笑声来。  “原来你真的认得我们。”  “算你小子有眼光。”  “抱风抱花抱雪抱月,抱到头来一场空。”  “所以倒不如抱残守阙。”  “守阙已剩残骨一副,你抱残也不过是虚行一常”原来“抱残”、“守阙”前者原是北宗少林长老高僧,而“守阙”是武当护法真人,在《神州奇侠》第四部《英雄好汉》中,守阙真人被权力帮柳五柳随风等人所杀,在第八部《天下有雪》时,武林第一狂人燕狂徒曾揩萧秋水上蒿山告诫少林寺,朱大天王有意修成少林武当二大绝学称霸武林,却发生误会冲突,令这抱风抱花抱雪抱月袍残隐忍多年,犹破关而出,与燕狂徒、萧秋水一场激斗,甚至使出“五子联心神功”,此后就没有再现江湖,这都是前事,不表。  公子襄说:“得见诸位前辈,十分荣幸。”  抱残忽道:“跟我们说话,最好少说废话。”  公子襄连顿都没有顿:“诸位要晚辈来此,是什么意思?”  抱雪不答,忽然伸出枯干手掌,手背一掣,赫然翻现出一柄刀。刀光湛然,柄镶七钻,一柄谈青色的匕首。  公子襄一见,为之动容,失声道:“这是哪里来的……这……这是我的刀!” 第二十三章:淡青色的匕首   公子襄一见匕首,目定口呆,却知道是他自己旧日时贴身的匕首。  抱月厉声问:“真是你的?”  公子襄道:“我共有五柄刀,都是谈青色刀芒的……这柄刀……大师是怎么得来的?”  抱风叱喝道:“你拿这柄刀做过什么事?”  公子襄一呆,但已知道情况十分不妙,只听抱花静静地道:“别多说了,纳命来吧!”  公子襄心中一凛,忙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晚生百思不得其解………”抱月冷冷地道:“我们五人中,你选一个吧。”  公子襄道:“不……”  抱残冷笑:“你是要我们五人齐上才肯出手?”  公子襄急道:“晚辈为什么要和各位大师动手?”  抱残怪眼一翻:“你别装模作样,我不让萧七和你先交手,耗了你体力,免得他日江湖上有人传说:‘风花雪月残’除倚大欺小,以众击寡外,还加了个乘人之危!”  公子襄知事态非同小可,道:“各位大师,要晚生动手可以,但要说明了再打,否则晚生纵遭身死,也不知是怎样一回事!”  抱雪叱道:“我们平生最恨,就是假惺惺,作态之人!”  公子襄道:“原来如此!”  抱雪忍住问:“什么如此?”  公子襄淡淡地道:“原来名动江湖数十年的武林名宿‘残雪风花月’,不过如此。”  公子襄说话中故意把“风花雪月残”的位份调乱,更令众僧生气,抱花和抱月尤其忿僧,抢着边骂边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的事还抵赖?”  “晚辈悔听江湖传言,说五位大师如何了不得,不得了,原来却只是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这样武功纵然再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公子襄缓缓道:“我一直以为诸位大师昔日为武林祭酒,主持江湖大事,定必思危分明,是非清楚,今日一见,才知所想大谬。”  五人的愤怒,倒是一时平复下来了,互相面面相看,其中抱风年纪最大,事理也较分明,说:干什么连篇鬼话,你要问就问,要说就说吧。  公子襄道:“谢谢前辈给予机会。”  抱月冷哼:“不讲这种废话!”  公子襄道:“敢问诸位大帅,这柄匕首犯了什么样的恶事,使诸位这般气恼……”抱月冷笑截道:“你问得倒好,把自己的事推得一笔勾销。”  抱风却说:“告诉他也好,省得他死得不瞑目。”  抱雪道:“他闭目,地眼师侄又何曾闭目了?”  公子襄一听,全身一震,讶然道:“少林……寺监……地眼……地眼大师仙逝了?”  抱花晤了一声,指指已插在地上那柄刀,道:“就是你用这柄刀杀的。”  公子襄此掠非同小可,真个是滔天大罪,而且水洗不清,当下喃喃道:“怎么……怎么会这样的……”抱月道:“你是不是想说,这刀虽是你的,但却早为人盗走,别人拿来杀了地眼,然后再嫁祸于你,你自己是全不知情的,是不是?”  公子襄呆了一呆,道:“确是这样。”  抱雪冷冷地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些话?”  公子襄唉声跺足,道:“事实如此……”抱雪淡淡地道:“现在,你的话说完了?”  公子襄长叹一声:“可惜,可惜。”  抱雪倒是奇道:“可惜什么?”  公子襄仰天道:“我素来尊敬地眼禅师,家父亦屡屡向晚辈赞誉地眼大师各种善业慈因,可惜地眼大师,死不瞑目,就算在下抵命,也只不过在死而已,不能报此大仇,啊,可惜,可惜……”“怀抱五老”彼此相顾了几眼,还是由抱花道:“你是说不是你杀的?”  公子襄惨然道:“晚生确未做过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晚生曾多次进遏地眼大师,受益匪浅,请各位大师相信晚生绝不会作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  抱月冷哼道:“就是因为你与地眼相熟,才到如此!”  公子襄惑道:“此话怎说?”  抱月道:“地眼是被人骤击之下,暗杀身亡的,如果不是他亲近的人,怎会让人接近到这个地步?”  公子襄震了一震:“然则致命原因就是这一刀么?会不会是先挨了毒手,冉挨这一刀的?”  “怀抱五僧”又互相望了一眼,抱残冷冷地道:“这一刀足以丧命,又何必再查?”  公子襄道:“若蒙诸位大师信任,让晚辈看看地眼禅师遗体,或可供给些微线索……”抱月忽然大声道:“我看不必了!”他指着公子襄比道:“凶手必是你们梁王府里的人!”  公子襄脸色一沉,冷笑反问道:“难道我们梁工府的人,天生就是爱暗杀高僧的吗?”  抱风唉了一声,道:“小伙了,你怪不得人家这样说,因为地眼除了心窝口挨了这一刀外,身上还着了‘六合先天混元真气’,这种掌力,也只有你们梁府的人才有!”抱风蓦然暴瞪着公子襄说:“如果不是你杀的,那只好是你父亲杀的了,对不对?”  这一问,使得公子襄犹如晴天霹雳,退了一步,随随地道:“是‘六合先天混元真气’……怎么……怎么……”抱花眯着眼睛看着他,说:“我不怀疑你父亲,但………那谈青色刀既然是你的,而令尊在江湖上数十年来,向无污点,可以说得上是一直仁侠为怀,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他的……”公子襄失神地重复着:“怀疑我……怀疑我好了……”抱雪淡淡地道:“只要小施主肯承认,这血案就到你为结束,绝不牵累别人,你说怎样呢?”  公子襄垂脸忽剔眉飞鬓,抬首扬声道:“好!我确非杀地眼大师凶手,但诸位大师不肯相信,晚辈也无法,但求一搏……不过……”抱残抚掌道:“又不过什么?”  公子襄终于把内心最想问的后问了出来。  “唐方姑娘呢?”  “怀抱五神僧”也互相看了一眼,道:“她在我们这里,很好,不会难为她的,你还是先顾自己吧。”  “你要选择哪一个作为你交手的对象,你只要胜了我们其中一个,包管没有人会再找你报仇的。”  “不。”公子襄冷静地说:“我要和你们五人一起交手。”  五老齐齐一震,抱花、抱月、抱残同时脱口道:“好大的口气!”  抱雪眯着眼睛反问:“你不觉得你太狂妄无知一些了吗。”  公子襄摇头道:“不是。在下情知不是诸位大师其中之一的对手,与其如此,不如求五位一齐出手,让晚辈死得快些,死得光荣一些……”抱风喝道:“凭你才智,以你武功挑战我们其中之一,还有半成胜算,何必自甘作践寻死?”  公子襄道:“不是寻死,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如图侥幸,自在无意,有半成与无半成生机,又算得什么?不如……我是抱必死之心,求五位大师相允一事。”  抱风道:“既是以将死之躯诚心相求,那没有什么不答应的事。”  抱月一晒道:“你要求我们限定几招之内定胜负吗?好,老衲懂得你的意思,就三招吧。”  “你当然摇头。要知道我们五人三招,天底下又有谁能接得来?当日萧秋水和燕狂徒要我们合击之下,逃过三招,也还不易得很呢!”  公子襄当然知道那段武林较事,武林第一狂人燕狂徒以毕生绝学“玄天乌金掌”,才能破五老的“怀抱天下”无限禅功,而萧秋水也逼得用“忘情天书”中“天意”一诀,以解五大长老‘五指五子心阵’之困!”  公子襄很清楚自己而今的武功声势,又哪里能与昔日当时的萧秋水、燕狂徒相比?  “我摇头不是为了求大师让招,我自度必死,殊无幸理,除非天意相饶……故又岂敢奢求前辈相让?”  抱风道:“那你求的是什么?”  公子襄道:“家父素仰地眼大师人品功德,不可能与他有任何关连,而今这事,一切由我承担,请千万不要牵累家父,万望诸位大师高抬贵手。”  五老默然,好半响,抱雪道:“公子孝心可感,吾等必照尊意。”  公子襄这才一笑,却又忧形于色,道:“唐姑娘为萧大侠平生之至爱,而今萧大侠失踪多年,生死未明,晚生本想竭尽绵力,照顾唐姑娘,而今……不管在下生死如何,还请诸位事后放唐姑娘……”五长老纷纷点头,抱风道:“这事本就与唐姑娘无关,老袖图诱公子前来,故劳了唐姑娘前来,实在不该,但咱们一定礼待加之。并护送唐姑娘回府。”  公子襄一揖到地道:“如此晚生就向诸位谢过了。”  抱花叹道:“公子义薄云天,很教老袖相信,可惜……公子还有何求?”  公子襄道:“尚有一事。”  抱花问:“何事?”  公子襄脸有微愁:“若我不测,请诸位对地眼大师被杀事,千万不要以为案己终了,请继续追查……襄一死问足借,但教蹦子奸谋得逞,可能还有连环几着,动摇武林安定,可是大大不好了……还有,晚生一死,九脸龙王及余下数霸主,必来侵占‘梁王府’,我的门下弟子,恐非其敌,请各位弹师转达晚生之意,早令彼等解散,各自回乡,或可逃得此刻………万万不可报仇!”  抱残冷笑道:“公子事到如今,还是不肯承认杀人一事,唉……”抱月却道:“公子放心,地眼一案,确有疑点,我们自不会就此放弃,若有一日发现冤枉了公子,咱们五老,也有一人给你赔上性命便了。”  抱雪抢着道:“一人先死不好,不如咱们一人剁一条手臂下来,也对得住他了。”  抱花却道:“公子尚记挂府中弟子,可谓情至义至,仁也诚也……解散一事,定会替公子做到,慕容不是若太嚣张,咱们也定不饶他!”  抱风却道:“公子年纪轻轻,难得能顾全大局……可惜!”  公子襄再一揖到地,抱拳道:“如此就谢过五位大师,至于万一能在晚生死后查出真凶,诸位将之偿命足矣,无须再自残手足,今晚生难安于九泉。”  五神僧听公子襄一番谈吐,对他的印象也渐渐好起来,皆生不忍之心,这次连好找碴的抱残也道:“别说了,再说下去,真叫老衲舍不得杀你!”  公子襄缓缓站出来,肃然而立,道:“好,就请诸位大师动手吧.”抱风道:“我们就出三招。”  抱花道:“公子你留神了。”  抱雪道:“接不来不要硬接。”  抱月道:“最好能逃掉。”  抱残跌足叹道:“出手吧!”  就在这时,公子襄冲天而起!  他就算明知死,也要挣扎。  何况他更知道,只要五僧一出手,自己恐怕连一招也接不了。  当今之世,还没有几人能硬接下这五大高僧、学贯古今、旁通少林武当深奥绝学的“五子连心”及“怀抱天下”神功的!  所以他要采取主动!  他先行出招!  只求撑过三招!  但凡勇者,皆敢于死中求生,而大智者,更以险中求胜,败中谋攻。  公子襄一出手,就是舍身伤敌的招式,玉石俱焚的打法。他扑起之际,正是五高僧未发动之际。  但是他意念一起,五僧立刻结阵。  只在五神僧结阵之瞬间,公子襄已发动了攻击!  “怀抱五僧”这时的“怀抱天下”阵势,也刚刚结成!  这刹那间,公子襄的攻势,已向抱残竭尽全力、不留余地地发了出去!  而“怀抱天下”铺天卷地的功力,也如排山倒海、无风海雨般地向公子襄罩了下来! 第二十四章:五大高手一起出手   这是生死一发的瞬间!   瞬息之间往往可以决定一切,可以改变很多事。   五大高僧,一齐出袭,公子襄已自度必死,他先发动,抢得先手。为的就是竭力走过三招!   “怀抱天下”神功一起,五僧都没有了自己。   就在这刹那间,公子襄已身陷死境。   他连一招都接不下去。   但他能把握一个机会,一个至少可把其中一个敌手杀掉的机会。   这时公子襄抢攻,和五老的“怀抱天下”,亦已发展至淋漓尽致的地步。   就在公子襄眼看可以杀死抱残之际,公子襄骤然住手。   他不想杀抱残。他本来就什么都不想杀。   “怀抱五老”在武林向得清誉,为地眼报仇亦无不对,只是他们误会了以为凶手是他,而事实上种种佐证也指向是他:“怀抱五老”实无不对。   公子襄与“怀抱五僧”本来就是无怨无仇,他只图走过三招以活命,既然走不过,公子襄又何必杀人陪他一死?   所以公子襄骤然住手。   同时间,那翻天覆地的功力,也消失于无形。   抱残活着,连同公子襄,也好好地活着。   良久,公子襄才吁了一口气,缓缓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杀我?”   抱风笑了笑,道:“你为什么不杀抱残?”   抱残也笑了笑:“你不杀我,我们为什么要杀你?”   公子襄愕然,半晌,道:“因为我杀了地眼啊!”   抱雪斜着小眼反问:“那你有没有真的杀了地眼?”   公子襄怔了怔,摇头。   抱花接着笑道:“杀来杀去,杀你杀我,天下人那么多,能杀到几时?天下人那么少,杀都快杀光了……你以为‘怀抱五老’真的是老糊涂吗?”   公子襄这时已听到一个声音逍:“很好,你没有在临生死大难时妄杀无辜,实不负我一番教养。”   公子襄喜形于色,那声音熟悉、温文、淡定,令人听来在深暮切晚时有一种暖意,公子襄立刻就知道他是谁:   “爹。”   大快“梁斗”,飘然而至。   公子襄跪在梁斗跟前,诚惶诚恐,梁斗和蔼地扶起了他,星光下,梁斗的双睁发出智慧的柔光。   “怀抱五老是胸襟广博、识见过人的长者。”   抱风哈哈大笑道:“梁大侠勿要在我们五个糟老头儿脸上贴金了,我们再老糊涂,也不会认为生平光明磊落、大事不可对人言的梁大侠会是凶手。”   “何况梁大侠与地眼的交情深挚,人所皆知。”抱雪接道:“梁大侠若要杀地眼,不必留下这些证据,除非……除非……梁大侠是旨在灭少林,不止是杀地眼一人而已。”   抱月也笑道:“以梁大侠的品行,当然不会这般作为……”   梁斗抚髯笑道:“我也根本作为不起。少林派高手如云,向为武林泰斗,这虎髯岂是我梁斗捋得起的?”   抱月一笑接道:“梁大侠过谦。如此……刀又是小兄弟的所属物,所以我们只好怀疑到你的身上。”   公子襄点点了头,他也非常同意。   以情况而论,换着是他,他也会这般怀疑的,   抱花却道:“但我们对你过去所作所为,待人接物的各种情形,拿来对证追查,我们五人,一致认为,你不会是杀地眼的凶手,于是请梁大侠来,隐在暗处,决定要试你一试……梁大侠知子莫若父,一口答应,认定你真金不怕洪炉火……”   公子襄恍然道:“原来五位前辈只是相试……”   抱残笑道:“我们故意不讲理引你出手,你处处光明坦诚谦虚,足见你是谦谦君子,我们再无理取闹,以‘怀抱天下’斗你,并在你生死一发间露出破绽……”   公子襄大悟道:“原来是五位大师,故意露出空隙……”   抱残哈哈笑道:“这个当然,难道你真以为名震天下,享誉数十年的‘怀抱天下’大阵,给你个抢先发动就会伤得其中一人么?”   说着,他的姿势稍为改变了一下,其他四人,也稍微移动了一点点,而五人都稍稍作厂个字势,五人就这样比划了一下。   公子襄立刻发现,这阵势己无理可袭,就算他发动得再早,出手再猛,也一定役用,根本攻不陷任何一人。   抱残一面恢复回原来的姿态,一面道:“一路上我嘀咕你最多,又引你过来,你当然最恨我,眼看糊里糊涂丢了性命,至少也该拖我一起下地狱……但是你在这生死大眼的刹那,尚不在杀一人,由此可以证明你又怎会施加暗算呢!”   公子襄嗫嚅道:“原来……”   抱风道:“这一试,乃可以肯定公子不是凶手,这倒是好事一件。”   抱月道:“公子能在电光石火间攻出那一招,武功非同凡响,若好好下苦功,可以成大器,数千年后的武林,公子必是翘楚,不过……”   抱花接道:“公子在‘情’字方面,尤其要守得紧,否则……恐烦恼多多,徒响亮奈何!”   公子襄却问:“不知……不知唐姑娘是不是真的还留在诸位大师这儿?”   抱残笑道:“是,这件事说来,应该是对唐姑娘抱憾之至,我在客栈前烧了锅肉,引唐妨娘过来这里,点了她的穴道,跟她说明.为的是引你过来……老袖说的时候,唐姑娘也不住点头,想唐姑娘定能明自我们的用意。”   公子襄道:“前辈因疑我杀地眼;用任何方式对晚辈,晚辈都毫无怨言,但唐妨娘是萧大侠的红粉知音,无论怎样,前辈都不该涉及唐姑娘。”   抱残有点尴尬笑道:“公子说的是,这点老衲也知道,确是做得不好;我们这就向唐姑娘说明去,望她不要生气见怪就好。”   抱雪摇首向抱残道:“五师弟,这事你就做得太过分了,怎可绑架他人呢?何况唐姑娘更是……快快,把她放了。”   抱残搔了搔光头,大是腼腆:道:“是,是……她现下就在‘养心殿’里,我这就去!”   公子襄道:“爹,我也想随抱残大师去一趟。”   梁斗抚髯笑道:“我也好久没见过唐姑娘了,来,就一道走。”   抱风道:“那咱们一齐去好了,咱们四个老秃驴,也好着五师弟给唐姑娘道道歉。”   当他们进入“养心殿”时,殿内一片黑暗。   抱月即取火石将油灯燃着,抱残却叫了起来。   殿里面一切正常,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唐方却不见了。   抱残急得直跳:“我明明己点了她的穴道。”   抱风皱起了眉头:“你是用什么手法封的?”   抱残急出了豆大的汗珠:“那手法除了我们五人任谁都解不开的,要三天才会自动解掉的那种。”   抱月接住急问:“高眠指?”   抱残急得什么也似的:“就是高眠指法!”   众人都了解抱残的功力,他的点穴手法绝对不可能出错,而惟有能解这种点穴手法的五个人怀抱五老,现在都在一起,没有谁曾去解开唐方的穴道。   ——但而今唐方却不在了。   “以唐姑娘的个性,”梁斗说:“她在这里,必然能听到外面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出来见襄儿以及排解这事的,除非……除非……”   抱残啪地一巴掌,击在自己头顶上,双耳都震出了血。梁斗一个箭步,双手用力抓住他的两只手,抱月沉思道:“五师弟,而今急也是没有用。看这情形,地上犹有余温,想必是我们与公子襄对峙时给贼人偷进来干的,才走不久,或许可以追回……”   抱花一拍大腿,说:“是啊!如果不是在那时候我们专心应付公子襄,贼子轻功再好,但只要近我们五十丈内,是断断逃不过我们耳中的!”   抱风也眼睛一亮道:“既然如此,何不立刻去追?”   众人于是分头去追,以七人武功,当然快如鹰隼,精警非常,但在附近数里不获影踪,到得了晚上,七人怏然而归,聚在一起,相对黯然。   抱残自知闯了大祸,抱憾愧急,恨不得作些补救,正待追出,忽灵机一触,向急如热锅上蚂蚁的公子襄问道:“你今日与那少年交手后,萧七不是递一张条给你吗?不知与此事是否有关?你快拆开来看看。”   公子襄本来一听唐方失踪,已急得六神无主,听抱残这般一说,急急自怀里掏出字条,但手中所触,字条竟已变成一团灰!   公子襄初不明白何故,再一思虑,方才醒悟适才与五太高手比招,“怀抱天下”虽凝而未发,但劲道蓄存,一旦激发,力胜万钧,他自己也聚力于身,互相顽抗,身上柔衣倒可核力,但怀中字条,怎受得了这种极其巨大的压力,而致榨成粉尘。   抱残一见,唉呀跺足,搓手搔腮道:“糟糕糟糕,这小子不是好东西,他送来的信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   这时大家都在着急,不知怎么办好,就在这时,喀勒一声,似有人推开庙门而入,脚步甚是跟跑,殿中七人,互觑一眼,一阵急风,烛火一阵急晃,殿中已不存一人。   只听那跄跄踉踉的脚步声,不久已来到殿前,那人的喘气声。也越来越急促,那人正想推门:暮然门被打开,前后左右都有人,在月初照下,那人见到有七个人。   五个老僧人,一个中年文士,一个公子。   这人甚为吃惊。   但那七人也在月芒映照下见着了这人,却更为大吃一惊。   当中午的时候,公了襄自“客来客栈”去追少年卫悲回的时候,唐方也披那抱残老僧引得生疑追踪。   落花娘子对唐方心生好感,于是也尾随而去。   追得一程,在无人处,那老僧反过头来哈哈一笑道:“唐姑娘,为追查一件案子,只好先委屈一下,借姑娘一用,那小子才会跟来。”   唐方莫名其妙,落花娘子却已跟了过来,她卫护唐方,而且她本人亦非善男信女,出手便与抱残打了起来。   要知道抱残大师的武功,已高到了绝顶,他的武功施展起来,绝不在当年天正、太禅这等高人之下。   唐方虽然冰雪聪明,落花娘子的武功也在武林中称霸一方,但跟抱残交起手来,仍是相差太远。   未几,唐方和落花娘子,都被抱残大师封了穴道。   抱残旨在唐方,故点唐方之穴,乃用独门手法,点落花娘子穴道,只用普通手法。   而抱残心里是估量莫承欢这等功力,怎么也不可能以己身真气冲破被制重穴的。   所以他安心乐静,一手一个,将两个拎回庙里去。   他却不知道,在唐方、落花娘子追来时,还有两人,远远尾随而至,一见抱残出手,情知非同小可,便在远处偷窥,不敢近来一步。   这两人便是江伤阳与甄厉庆。   这两人一直跟踪抱残先回到庙字,再见他一人夹了锅肉悠悠游游出来,江伤阳便道:“好机会!”   甄厉庆冷冷道:“咱们进去,救了落花娘子,劫了唐方,不愁公子襄不交出‘忘情天书’和‘天下英雄令’来。”   甄厉庆翻翻眼白,反问:“你以为公子襄真的有天书神令?”   江伤阳迟疑了一下,道:“如果没有,干吗陶醉又说他有?”   甄厉庆冷哼道:“陶醉都死了,说这话的人也不见了,谁知道是真是假,你看公子襄的一举一动,像真是盗了这两件武林瑰宝吗?”   江伤阳侧头想了想,答:“这……却又不像。”   甄厉庆冷冷道:“不像就好。”   江伤阳自觉与甄厉庆在武林中可说是平起平坐,武功相差不远,见甄厉庆这一副胸有成竹、大有玄机的样子,大是不顺眼,便道:“既然不是公子襄搞的鬼,咱们还留在这里趟这趟浑水做什么鬼?不如去吧!”   甄厉庆瞪了江伤阳一眼道:“走,走去哪里?放着现成的便宜不要,还到哪里去找?”   江伤阳不明所以道:“便宜?你是说唐方?”   甄厉庆道:“如我们能挟持住唐方,至少有一大好处。”   江伤阳问:“什么好处?”   甄厉庆道:“你刚才也见到的了,公子襄为唐方失魂落魄,只要我们挟持住唐方,公子襄将不免为我们所用。”   江伤阳眼睛亮了起来,过一会又意兴萧索,道:“唐方是萧秋水红粉知音,甚得武林关心,说难听点,而今便是他遗愿,这样对待,恐怕不太好吧。”   甄厉庆谈淡地道:“有什么好不好的,武林中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好是你死我活,要嘛就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要嘛就退出江湖,归隐收山,免得别人给你收尸!”   甄厉庆的笑容使全脸的皱纹都牵动起来:“公子襄家财万贯,座下高手如云,若将他挟持在咱们手里,试问何事不可为?何事不可做?嘿嘿嘿,到时候,咱哥儿俩又何止称霸一方而已?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啦,何乐而不为呢,哈哈……哈……”   江伤阳听得冷汗直冒,终于咬牙,道:“好!就听甄兄的!”说着就要掠出。   甄厉庆忙一把拖住,低声问:“你要干什么?”   江伤阳一呆道:“去劫唐方呀!”他指指抱残大师的去向接道:“那秃驴已经远去了,他武功高得很哩。此时不动手,尚侍何时?”   “还要等机会。”甄厉庆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时机还未到。”   江伤阳不明所以:“怎样才是时机到来?这……这倒要有问甄兄了。”   甄厉庆例嘴一笑,问道:“你看适才那秃驴,身手如此之高,我们能接得下几招?”   江伤阳想了想,道:“恐怕最多一招两招,大不了三招四招。”   “是了。”甄厉庆没好气地瞪了江伤阳一眼道:“武林中武功那么高的和尚,你猜猜是谁吧!”   江伤阳才想了一下,脸色已倏然大变,几乎跳了起来:“莫非……莫非是嵩山上那……那五个老不死?”   甄厉庆冷冷地道:“除了他们,你说,还会有谁!”   江伤阳一面点头一面恍悟地道:“你是说,那只是他们其中一人,还有四个,正在庙里?”   “所以我说,暂时不能动手。”甄厉庆的皱纹,堆了满脸:“他们的其中之一,综合我们两人之力,也才能接得下两三招而已,要是五人合击我们,我们还会有命在!”   江伤阳偷偷地吁了一口气:“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反正他们在明,我们在暗,长久等下去,总会有便宜可捡的。”甄厉庆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最后又总结一句:“要赢,就要沉得住气,耐心等下去。”   “何况……我们至少还要等一两个人来。”甄厉庆的声音,听来有几分神秘迷离。   江伤阳却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对眼前这位伙伴,更加莫测高深:“等人?”   甄厉庆点头。   “我们等的是谁?”   甄厉庆张开血盆大口,似想说话,却笑了一笑,脸肌牵动着皱纹,如山如海一般。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两声夜雀的叫声响起,一起,一落,随后又是二起,二落。   甄厉庆脸上也不禁呈紧张之色:伏耳在地,听了一会儿,却闻林中又传来乌鸦叫声,三起,三落。   甄厉庆即鼓起气肋,胀卜卜地叫了两声,又叫两声,直如夏雨后蛙鸣一般,江伤阳正侍相询,甄厉庆用一根指头竖起唇边嘘声道:“别吵,来了。”   话未说完,林边已掠起了两条黑影,如鸟一般快,如黑暗一般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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