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作品:神州奇侠后传之大侠传奇·十四

丑丑说小说 2024-04-15 02:59:11
第四十章:惊心   九脸龙王咪着小眼笑道:“唐姑娘,这次你眼我去,可毋庸置疑了吧?”  唐方作声不得,自是无法应对,穴道被封,周身动弹不得,血脉同时受到封锁,全身麻痹,有如万蛇噬心,极为痛苦,唐方咬紧牙关忍受,心中暗怒:这是寻找萧秋水过程万苦干辛之历练,祈望皇天不负苦心人,有日让我找到。  秦歌衫见状叱道:“休得对方姊无礼!”又掠了过来;九脸龙王大袖一拂,冷哼道:“萤虫之芒,也来争光!”他这一拂之力,已比适才加重一倍有余,有意要取秦歌杉的性命。  这下极强的风劲卷出,秦歌衫儿乎闭过气去,但她的身体却没有被卷飞,霎时到了九脸龙王身前,九脸龙王一楞,秦歌衫也是一呆。  这电光石火间,秦歌衫双指,已向九脸龙王如猪一般的小眼睛直戳了过去!  九脸龙王没料到这一拂居然逐不去秦歌衫,反而大意之下闪躲不及秦歌衫这一式“二龙抢珠”。  这刹那间,九脸龙王只来得及将双眼一闭。  秦歌衫武功虽远不如九脸龙王,但她本身的武功,绝非常人可比,慕容不是就此慢得一慢,怔得一怔,秦歌衫出手如电,已戳中他的双目。  九脸龙王这时已合起了眼,秦歌衫双指,就戳在他眼皮上,只觉指尖所触,如两道深谷,直凹了进去,两团东西在里面滚动,竟无处着力。  就在这时,九脸龙王双掌已然拍出。这双掌是九脸龙王情急之际打出的:可谓开碑裂石,排山倒海,如击个正中,秦歌衫必有肌裂骨折,惨死无疑。这瞬息间,有人叫了一声:“救歌衫!”秦歌衫的身子,突然向后飞起。’九脸龙工双掌虽然击了一个空,但迫退秦歌衫,双眼亦受伤不轻,可是此际他已感觉到一个可怕的足可与自己匹敌的一流高手到了,当下喝道:“公子襄!”  秦歌衫本来心中也大感纳闷,以自己的功力,又怎能在九脸龙王掌力笼置下欺近得去?  这断断无可能之事,居然给她办到了,还戳中九脸龙王的眼睛,这是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在九脸龙王一股巨力当头拂罩之际,她只觉背心也似被衣抉拂中似的,一股劲力潜起体内,引出反弹,才能破九脸龙王摧击的劲气而入,顺利戳中慕容不是,而今听九脸龙王一呼嚷,她便在半空中侧首过去,只见拎住自己后领飘起的人:却不是公子襄是谁!  她也不禁失声呼道:“公子……”这半声呼唤,虽然低微,九脸龙王已肯定来人便是南面称王的青年高手公子襄了,当下发出一声冷笑,内心却大急,希望眼睛赶快复原视物。  来者确是公子襄。  他一路上,赴四川途中,特别留意唐方行踪,但沿途俱无所获,颇感失望。行驿中不禁反复地想:“往唐门”三字,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唐方自己要去唐门,还是别人要胁她去唐门?如果别人威胁唐方赴蜀,唐方又从何得知?如果是唐方自己愿意赴蜀,那又为何不等自己一道儿去?莫非是唐方中了流言之毒,真的误会自己无诚意找萧大侠?想到这里,他几乎要跳起来,可是回心一想,断无可能,唐方分明是受人挟制而去,一念及此,又担心起来”就在这思潮万端起伏之际,忽见百里树林与明扫华二人气喘咻咻地赶了过来,公子襄知百里树林平日气定神闲,遇事沉着,变通有方,冷静笃慎之人,而今如此仓皇,定必有事,何况还有明扫华也跟了来,当下详问情形,才知道秦歌衫一组,已发现唐方行踪,似受西方霸主挟持,在蜀道“垩口’遇敌,乡下要百里、树林主持大局,不理一切,飞窜赶去。  这提气急奔之下,公于襄可谓浑身解数,全已用尽,只恨不得自己多生对翅膀,好早一些救唐方,明扫华名号“报晓将军”,除了事事晓外,一双腿走得比野马还快。公子襄倒抢奔前头,明扫华落后到连影子全不见了。  公子襄奔近“垩日”隘谷“琴心客栈”之时,唐方已受九脸龙王之制,公子襄是何等人物,一看之下,知道断不可硬夺,免受威胁,所以借九脸龙王得意忘形之际,将劲力传到秦歌衫身上,破慕容不是劲风而人,他在这稍纵即逝的光景,已到了唐方身边,他认穴何其精确,立刻看出唐方被制之穴,一刹那间,已换了三种手法,解了唐方四次穴。  九脸龙王点唐方的穴道,所用手法十分诡异,但公子襄在第四次解穴时,已解开人脸龙王在唐方身上所封之穴,但抱残所点之穴,公子襄却毫无办法。  这时天色已亮,唐方己能发声,见秦歌衫遇险,不禁惊呼出声,公子袭飞身出手,往秦歌衫衣袄背上一拎飞退,这才及时从九脸龙王双掌下救回秦歌衫一条命。  九脸龙王双目一时不能视物,但他听觉,却十分清楚,他临危不乱,知道来的是公子襄,又知道公子襄先到唐方处再救走秦歌衫,以为唐方穴道已解,他现刻身陷公子襄、唐方、秦歌衫等包围之下,双目又难以视物,龙其肩方暗器更为难防,心中暗自惊惧,外面却镇定如常,道:“想不到呀想不到。”  公子襄恨他对后方无礼,不去睬他,秦歌衫死里逃生,自己冒死救庸方,唐方自然深知,公子襄也目睹,满心欢喜,便问:“什么想到不想到的?你设想到本姑娘我本打得着你这头肥龙蠢虫吧?  九脸龙王不去理她,径自道:“设想到仁义取名声的长江公子襄,是背地里偷袭的小人。”  公子襄迅疾掠回唐方身边,在短短的替唐方解穴的时间内,已经从抗力中摸清了抱残对唐方所封的穴道,是以极怪异的手法将手厥阳心全经九大要穴,跟手少阳三焦经的三处大穴,即臂道处之“糯会”,耳后“翳风”,以及时上之“清冷渊”连在一起,使经络的循行输送改道,而致气血失去周流不息之效,这是一种极其特异的封穴手法。公子襄知道,如假以时间,凭自己真纯内力缓缓输送,可望经络输送能重回原位。但在九脸龙王的虎视既耽下,几乎绝不可能。  ——如果要救唐方,免不了要与九脸龙王一决生死。他开始运劲使秦歌杉破九脸龙王掌力而人,不过是希望秦歌衫的功击使九脸龙王阻得一组,以俾他解唐方之穴,但事与愿违,九脸龙王一时大意,意然为秦歌衫所伤,只是公子襄确无意对慕容不是施暗袭。  九脸龙王如此骂他,公子襄便说:“是,我不该如此,我便待你可以视物再动手好了。”  九脸龙王没想到公子襄如此但然承认,倒是呆了一呆,公子襄道:“你也是武林中成名人物,唐姑娘在无战力之际,你此时威胁于人,就有失宗师身份了。”  九脸龙王紧闭双目,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公子襄道:“其实我们也不是非交手不可的……只要龙王转身就走,不对唐姑娘无礼,在下足感盛情,永志不忘。”  这时忽听唐方闷哼一声。公子襄转过头去,只见唐方脸色苍白,原来她穴道刚解,另外抱残所封的空道将解未解,一时只觉血脉不畅,如像吞了块木炭又置身于冰窖之间,时冻时热,无活控制,很是痛苦。  公子襄见唐方如此,心中大是焦急,想即刻替她推宫过脉,解除炮残独特的禁制穴道手法,抱残点穴劲道甚怪,他初以为很快就放唐方,不料唐方被人动走:穴道迟迟未解,反累唐万苦痛。  公子襄想为唐方解穴,唐方知此时非同小可,怎可为目已分心,便道:“公子……大敌当前,不要理我。”  公子襄道:“不费事的。”返首向九脸龙王道:“你抢你的天书神令,我不管你,这里没你的事,请自便吧!”公子襄此说,已是极为忍让,按理说“忘情天书”、“天下英雄令”是武林人士欲得而首心之至宝,公子襄苦袖手不理,除非是黄河欧阳独亲至,否则以九脸龙王的声势武功,又有谁堪与争锋?  九脸龙工闷哼一声,并不答话。  公于襄向唐方低声道:“唐姑娘,我先替你解穴再说。”将手厥阳心全经大穴者手少阳三焦经三道要穴黏合拴结冲破,必须要双方配合才能达至,何况公子襄未得唐方同意之前,怎敢碰解唐方身子?  唐方知九脸龙王是大患,大患不除,是万万疏忽不得的,便道:“这时候解不得……”话未说完,手厥阳心全经的“中冲”一穴,手少阳三焦经的“三阳络”、“丝竹空”二穴又是一麻,只觉龋齿略有些咸咸,有血溢出,但是所封的三大要穴中之“糯会”穴却为之一松,不解自开,心中正是纳闷。公子襄见唐方脸色又是一变,以为她经脉不畅,颇感痛苦,顿时比他自己身受处难过十倍百倍,便蹲下来道:“什么解不得?解了再说……”唐方心中感动,便没有要他住手,公子襄决定先解她“翳风”穴之苦;转拨开唐方垂下的发丝,忽然见到唐方的耳朵,自得好像一朵黑夜里的花,柔顺匀美,公子裹此情此境一看之下,那拨发丝的手,直似有一种掀开自己心爱新娘子凤冠流苏的激动,连手也不禁微颤起来,一颗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仿佛那是一件奇珍玉器,容不得凡夫俗子的手去触摸一般。  那“翳风”穴正在耳后,下额角与乳突之间凹陷处,是为手足少阳经交会处,是人体大穴之一,公子襄左手轻将唐方白玉似的柔耳垂接近颊车,另一手本拿捏在耳本后鸡足青络脉之下一折处,运功气冲而人破闭拴的,但那只手,竟一直按不下去。  唐方颇觉奇怪,转首一望,只见公子平时潇洒斯文,而今却憎在那儿,这双眼一接之下,唐方马上觉察出公子襄满目情意。这情意之深之浓,唐方见之,也为之心折。仿佛龙不翻身不下雨,雨不洒花花不红,一切都目蕴深情。唐方跟公子襄那么久,对公子襄,焉会不知,只不过公子襄从未像今天那样贴近,那样表达。当下心头,好像纺车乱了轧一般丝絮乱织,乱成一团,不知因“翳风”穴未解之故还是别的原因,耳朵嗡然一片,只有公子襄的鼻息呵来,又痒又舒服。  就在这时候,秦歌衫忽然哎呀一声。  待公子襄醒觉时,只见旭日忽灭,人稍一侧首,砰的一掌,己击在背上。公子襄晃了一晃,咯了一口血,但在此际,他并没有想到要还手。他一生盼望能接近唐方,明知唐方心中只有萧秋水,他也不死心,只求“梁王府”中能住着唐方,便是莫大的快乐,而今他觉得唐方看他一眼中,居然也无责怪之意,而他指尖所触,是唐方柔和的肌肤,他虽非无行浪子,且对唐方敬若天神,只是到了此情此境,觉得唐方那一眼中也有许多说不出道不尽的意思,直教他愿以一死搏龋所以他心里只有喜欢,问道:“唐方……我……”他犹大梦未醒,唐方却已醒了,粉脸登时羞红,将头一偏,叫道:小心!”公子襄也醒了过来,知道九脸龙王暗算了自己一掌,便急道:“我先替您解穴!”  唐方这时已完全清醒,一颗心忐忑跳着,既怨责自己对不住萧秋水,又恨自己致使公子襄罕伤,心知此时若不令公子襄奋起抗敌,恐怕自己等人就会毁在九脸龙王手中了,便急道:“别管我,快去。”  公子襄只望能救得唐方,固执不肯:“不能不管。”他平时机警聪明,而今非轻重急缓,却全分不出来,唐方气得粉脸煞白:“我是萧秋水的人,你也别碰我!”  这几句话犹如晴天霹雷,一下子,公子襄的心如同被战马践过,战车辗过,碎成片片,陷于泥淖,一直沉了下去,沉到了不见底的所在。  九脸龙王其实眼睛早已恢复视力,只是在运气调息,图施暗袭。他飞扑过去,打了公子襄一掌,幸好秦歌衫叫破在先,公子襄内力已到了运转自如阶段,总算先护佐心脉,硬受了九脸龙王一掌。  九脸龙王一击轻易得手,连他自己也役想到有这般容易,以为对方有诈,忙一个翻身跃开自保,但觉对方体内一股大力涌来,反震得自己手掌隐隐疼痛,却仍没有什么厉害杀着。  九脸龙王一看情形,明白了七八分,另一方面暗自庆幸,凭公子襄内力反震,使自己手臂酸麻,若单打独斗,放手一搏,自己倒也真未必是公于襄之敌。如今一来,大敌重创,胜券在握,九脸龙王开心起来,哈哈一笑。  走鬼婆婆道:“龙王,从今以后,这长江公子的名字,该换成‘长江龙王’了。”九脸龙王笑了一下,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这一次笑,才是开怀大笑;没有抑制:“长江龙王,黄河欧阳。”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心中得意至极,可谓无法形容。  唐方这时见公子襄的身子,如他适才按在自己耳垂的手指一般,猛烈的颤抖了起来,嘴角溢出来的血,越来越多,不禁悚然道:“你受伤了?”  公子襄点点头,又摇摇头,唐方知道此时非同小可,便温声道:“你先杀了慕容不是,我再跟你说,刚才我说得太重,公子不要搁在心里。  就在这时,只闻一声惨吼。  公子襄转过头去,只见哥舒晓天“百会穴”着了一朝,登时惨死,这时明扫华已飞驰而至,一见此情,立与二人联手,苦斗缠战九脸龙王。  眼见门人之死!公子襄这下可全醒了,虽然内心凄苦:但先逐九脸龙王,是当前的生死门。  公子襄倏地站起,忽觉天旋地转,空中宛似有数十只蚊蝇在点着烛火交战一般,一时只觉五脏六腑,皆离了位,他一个跑跟,唐方连忙扶住,他一手按在唐方秀肩上,只一碰触,立时醒觉,急剧收回,这下倒使他反而站住了脚步。  唐方哎了一声:“你受伤很重……”公子襄说:“不碍事的……”但自知背腰腹部,皆被大力震伤,幸而内力护体,未致摧折,但作战能力,余不及半,面对九脸龙王这等高手,自是一件苦事。  这时又一声狂嚎,明扫华飞跌出去。  公子襄长吸一口气,半空截住,双手一兜,接下明扫华,只见怀里的“报晓将军”,胁下着了一戟,伤口掀处隐见血肉模糊,伤得显然不轻,公子襄气极,只因自己一时不能自制,使得两名门生,一死一伤,心中大是歉疚。  这刹那间,唐方突然呼道:“快救歌衫!”  公子襄半空抱住明扫华,脚下可全不停顿,已到了九脸龙王头顶,这时秦歌杉已迭遇险招,危殆已极!  九脸龙王猛觉白影一闪,他曾暗算过公子襄,最怕同样遭遇在自己身上,双掌立时冲天而起!  公子襄到了九脸龙王头顶,他手里还抱着人,双足己踩了下去,正好脚板对着九脸龙王手心!碰在一起,公子襄双足运力,自不及双手灵便,不敢与九脸龙王碰实,借势一沉,如白鸟一般冲天而起。  公子襄一起,九脸龙王也起,公子襄朗苦飞鸿,九脸龙王却疾如弹丸,别看他痴肥臃肿,身法之快,煞是可观,已追上了手抱一人的公子襄,半空又拍出两掌!  公子襄双足连环飞踢,踢向九脑龙王左手腕“湿榴穴”,右手腕“偏历穴”。九脸龙王陡然变招:十指如戟,直叉公子襄左腿“三阳交穴”,右腿“商丘穴”。  公子襄倏然收腿,缩膝齐腹,骤然半空撑出,直冲九脸龙王胸膛。  九脸龙王尖喝一声,手腕一翻,遽然而上,扣上公子襄足踝,这下暗藏无数厉害杀着,如公子襄仍直撑过来,必能先扣住公子襄后足五大要穴“太经”、“大钟”、“水泉”、“照海”、“然谷”,如公子襄缩退,这两下反扣变为极厉害的攻杀,要将公子襄重创当堂。  公子襄不闪不避,却一曲身,将足缩人腹部,双膝一齐,向九脸龙王面门顶撞过来。  双膝之力,远比足巨,这一下几乎是公子襄挟他本身与怀中之人明扫华半空飞撞之力,九脸龙王变招无及,双时一缩,猝然推出,砰砰!双膝一担,而人俱向后跌去!  九脸龙王痴肥臃肿,但灵若狸猫,人向后翻,就将及地,突以一指之力,往地上一顶,借这一指卸力翻了个身,双足飘然落地。  而公子襄那边,向后暴跌,却将明扫华轻。巧置于地上,他自己双足一前一后,拉成一字,腹部着地,双足贴地而下,卸去大部分劲道,而明扫华也丝毫无损。  这一刹那间,两大高手在空中已交手数招,一用双手,一以双足,怀中还抱了个重创的人,看得秦歌衫、走鬼婆婆心摇神驰,敬羡不已,唐方也禁不住叫了声:“好!” 第四十一章:龙王的雨伞   九脸龙王心中暗惊,没想到自己空着一双手,居然还对身负重伤怀中抱人的公子襄取之不下,他人一站起,又哈哈一笑,如果他身材若不是那么肥胖,这下翻身动作,倒是可以说是潇洒大方,从容利落。  随着他哈哈一笑,手心一掣,已多了柄银光熠熠的短戟,公子襄道:“这是我第三次会你的……乾。”此语一出,两人脸色皆变了。  九脸龙王脸上闪过一丝狂喜,他原本心中惊惧,公子襄吃了他重手一击,居然若无其事,而今听他出声,知其中气短弱,内腑焦竭,故此那一句话到了末尾,居然不能一气呵成说下去,有了中断,伤势显然极沉重。公子襄脸色也一变,因知自己伤势发作,真气不畅,以致说话尾声不继,让九脸龙王看了出来,可是大大不妙。  九脸龙王一旦把握到机会,哪里肯放过,笑道:“是呀,恐怕不会有第四次了吧……”公子襄情知此战非同小可,暗自凝神,运气调神,不去理他,九脸龙王哈哈笑道:“长江公子、九脸龙王这一战是迟早的事,今儿就要在这里了结。”  唐方道:“慕容不是,你趁机偷袭,不嫌卑鄙无耻么?”  九脸龙王冷笑道:“卑鄙无耻。是他先和那搬儿两个打我一个,就不卑鄙无耻?”  唐方骂道:”您强词夺理,笑脱别人大牙。”  九脸龙王也有些生气,冷笑道:“笑不笑脱别人大牙,是别人的事!今个儿谁是赢家,说的话便是对的。”  唐方也冷笑:“只手遮天的事,古来成功有几人?”  九脸龙王道:“自然多如过江之鲫,凡作这种事而不为人所知。旁边无人又怎知道那些享有名声的英雄豪杰莫不是如此?”  唐方哼了一声,说:“那是伤的说法。”  九脸龙王道:“何止说法,而且是我一贯作法。”  秦歌衫初不明唐方何以要说这些,但见唐方一双眼睛,不似平日如此清明宁定,心中忽撮然而悟,接道:“你这种做法,除非杀尽天下的人,否则休想遮天瞒日。”  九脸龙王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来插嘴!”  唐方道:“她不是东西,她是人。”  九脸龙王冷笑道:“一个不知好歹的黄毛丫头!”秦歌衫回骂道:“总比一只不要脸的肥猪好!”  九脸龙王怒极而笑,道:“我不上你们的当,故意逗着我说话,让你们家公子爷调息养伤……”他机警过人,见唐方、秦歌衫纷纷逗引自己说话,大起疑窦,立刻醒觉过来,唐方本来就是想尽量拖延时间,让公子襄以内力压抑伤势恶化,秦歌衫、明扫华同一样护主心意,先后领悟,故意激怒九脸龙王,只求将他注意力转移,不借出言相激,其实两人手里冷汗直冒,万一九脸龙王翻脸出手,自己可绝不是他对手。  九脸龙王一旦洞透三人意图,笑道:“你们三人,自要为所说的话,付出代价,一会儿就让你们知道我九脸龙王的手段……”话题一转:“不过,无论你们怎么说,公子襄都是死定了,”话一说完,和身扑起,银戟直刺公子襄。  秦歌衫、明扫华见主人危急,也飞身而起,想要救授,但白衣一闪,公子襄双目陡睁,神光暴长,半空飘起,已截住九脸龙王!  这一下两人再次半空中文手,九脸龙王银戟如点点寒星,又似灵蛇吐信,欲吞欲吐,公安襄在半空腾挪闪移,一对手掌,戟刺到哪里,他就往那里劈去,两人交手十数招,一齐落到了地上。  两人一落下地,只见公子襄洗得发白的长衫,宛似洒了百点梅花,衣帛掀裂,但都没有见血,原来,每一次都刺破他衣衫,虽未及肉,也是凶脸已极!  两人一落地面,轰隆一声,跟着砰的一声闷响,震了一震,秦歌衫、明扫华、唐方看得人神,都吓了一大跳。  这一声大响,是九脸龙王发出的。他身形极重,急着求胜,全力施为,便不愿在轻功上花气力,所以从高处落地时轰然大响,地上让他踩了一个大洞。  公子襄却如一张落时,飘然落地。  这时公子襄一及地,九脸龙王身重己先行脚踏实地,银戟如水银酒地,无孔不入地攻了过去。  公子襄如风浪中的小舟,左腾右挪,尽管选遇奇险,却都是有惊无险。  这一轮急攻过去,公于袭身上衣衫,又多了十数处破口,唐方练过暗器,眼比谁都快,不禁低呼一声,原来公子襄这次衣衫破口处,已隐有鲜血渗出,鲜血点点,如朵朵红梅,点缀在月白色长袍飘飞中,公子襄微白的脸色,深邃的眼神和紧损的唇,更令人感到他一种落寞的凄酸。  公子襄心中伤却是多于肉体上的痛。唐方的话,一直蒙回在他耳边。  九脸龙王心中更惊:这第二轮急攻,他虽占了上风,但也全力施为,他第一回合中以双掌力攻公子襄双腿不下,还可以说是自己失于轻敌,而今空中再交手二次,已知公子襄体力恢复得出奇的快,如果此际杀不了他,恐怕一待他复原,自己恐非其敌,当下将心一横,尽力抢攻扑打公子襄。  此际两人交手,迅若惊鸿,公子襄由和转劣,迭遇险招;就在此际,他的双袖,忽然被一种无形的劲风卷了起来,变得像两张刀一般,一刀又一刀向九脸龙王劈了过去,刀时横斩、直劈、斜削、抹切、反割、正所,变化万端,伊如两面大刀操在刀法名家手上一样。凌厉的刀风使得在外的旁观者都看得透不过气来。  九脸龙王挡了几刀,已显得手忙脚乱了。  秦歌衫等正要脸露喜色,蓦然之间,九脸龙王手上又多了一只短戟。  九脸龙王两只短朝在手,寒芒大增,十招一过,“嚎”的一声,公子襄右手袖袍,已被划破,又噬的一声,右手袖袍,也被戳了一个洞。  这一来,公子襄双袖俱裂,以袖为刀的绝招再也无法施用,情势即刻大变,公子襄又居于下风。  九脸龙王双戟如一头苍龙的两点寒目,邀游于天,时东时西,忽点忽刺,打到后来,他身子越轻,本来他每一步踏出,地上均被踩了一个窟窿,可是到了后来脚印愈浅,最后边脚印都没有了,他的身子,也轻如一张纸。纸的面积虽大:但依然轻若鸿毛,飘然任意。他积聚的功力达到了完美的状况。  公子襄这边,却颇捉襟见肘,下步越来越重,每一步都使脚陷入泥中,好不容易才能举足而出。  这在与一流高手如九脸龙王对敌之际,可谓十分凶险。  唐方一见此情形,心中焦急到了极点。  只是局面突然变了。  公子襄手上多了一把刀。  一把谈青色的刀——短刀。  这只是一把小小的刀,但这把刀一握在手中,局势立即有了起死回生的转变。  九脸龙王双戟的寒芒,即时暗淡了下去。完全暗淡了下去,就似一头怒龙,连眼睛的锄芒也沉昏了下来。  九脸龙王如果真的有九张脸,那么现在他一定九张脸色都是极为难看。他一直以为他先下重手伤了公子襄,满可稳操胜券,设想到公子襄的刀法如此无理可袭,又让人无法可御,他只有将心一横,忽然收回了朝,摘下了一直绑在他背后的桑九脸龙王背后一直系着一把桑唐甜等“刚极柔至盟”的人,在闹市中见着他对付卫悲回时,也是没注意到他背后的这样一把毫不起眼但令人好奇的桑有人叫这把伞为“龙王杀,但“龙王杀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九脸龙王一张开雨伞,一股阴寒之气,征人肌肤,本来公子襄的刀芒大炽,九脸龙王寒芒大敛,现下龙王一张开丽伞,只见他伞尖突出一柄黑黝黝的尖物,伞沿旋转时隐有刀刃破空之声,这都不足为奇,可怕的是一种阴寒之意,笼罩全场,连站得远些的疯玩老人,也禁不住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  公子襄刀势顿弱;但他东一刀、西一刀、中一刀、左一刀、右一刀,一共五刀,再左一刀、右一刀、中一刀、东一刀、西一刀,用来用去,还是那五刀,在九脸龙王寒伞的急攻狠打之下仍然强峙不败。  这实在是因为柳五的这一套刀法,委实太过奇妙,他以过人的才气,加上武艺的造诣,和智慧上的苦心孤造诣,这五下刀法,可以说是吸收了各家刀法的精苹,而又自创一路,攻守皆宜,当年柳五以一把短刀,夺去南少林掌门人和尚大师之命,这路刀法,岂轻易破得了的?公子襄天性聪颖,而又无柳五之狠毒,所以刀法也自具新格,由这五刀演变出来的“正字五剑”,更是气势恢宏,格局端然,仲孙湫亦单凭这五招剑法,饮誉武林,连“十大霸主”,也难以接下他一招半剑,这五招变化这奇,取法之严,技法之精,也可想而知了。  九脸龙王的“龙王杀,虽确有乌云掩日之邪力,但公子襄之刀,凝聚一代才人的精血,如此使来,虽处劣势,却不致落败。  如果公子襄不受伤在先,内息均匀,而功力旺盛的话,局势当然就不同了。  九脸龙王久取不下,他骤然离开战圈,扑向唐方。  这下急转直下,他伞尖的利刃,自是可将唐方刺杀,但公子襄若趁此向他背后追袭,只怕他也难以自保。  只是他决定使出这下破釜沉舟之策时.早已计算好公子襄的为人。  果然公子襄脸色大变,他数遇凶险,都没有动容,这下可惊呼出声,情急中抢身在前,伞尖已然刺到,公子襄“叮”地一刀,架住伞尖。九脸龙王冷笑一声,一掌向唐方拍去,这下掌意倏忽,公子襄无把握以空手接下,万一接不着实,唐方定必重创伤在这一掌之下,当下矮身一伏,拦在唐方身上,啪的一声,硬受了一掌。  九脸龙王这一掌看来打得甚轻,其实是聚集了平生大力,旨不在伤人,而是想将公子襄震了出去,这下重击,公子襄本已有伤在身,再受这一震,脚未沾地,又连吐了两口血,咕咚一声,跌了下去,但他心系唐方安危,才一仆跌下去,立即弹起。  九脸龙王何等快疾,一掌将公子襄震跌出去,另一手持雨伞,一阵急旋,所发出一股狂风似的大力,将秦歌衫、明扫华二人卷跌了出去。  公子襄正耍扑出,九脸龙王大喝:“站住!”公子襄知九脸龙王已贴近唐方,如果他真的下手,自己要救,已经来不及了。心中一阵激动,气血翻腾,又欲吐血。他这时正在海难递身边,海难递低声喝道:“公子襄,你不要妄动,小心害了唐姑娘。”  公子襄长叹一声,可谓万念俱灰,忽拍了一下海难递的肩膊,海难递的脸上,升起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来,说不出是什么。  公子襄徐徐站直,他那一件洗得月白色的长袍,沾着点点血花,煞是休目:“慕容不是,有什么事,你找我便是,放了唐姑娘。”  九脸龙王此时稳操胜券,尖声笑道:“公子襄,今个儿我找的本不是你,是唐方,谁教你送上门来着?”  公子襄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放了唐姑娘,我梁王府的人今后绝不与你为敌。”  九脸龙王哈哈笑道:“听来虽好,但我不放唐方。”他笑笑又道:“除非……”公子翼问:“除非怎样?”  九脸龙王道:”除非你先死了。”  公子襄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九脸龙王倒是一愕:“你真的死?”  公子襄昂然道:“只要你放了唐姑娘,我立即死在你而前,只要你重江湖义气,大丈夫一诺千金,不得反悔。”  这几句话说得坚决无比,九脸龙王听了踌躇半响,秦歌衫急叫道:“公子,不可……”接下去的话,也不知怎么说是好。唐方大声道:“公子,你舍身救我,我很是感激,但慕容不是只是挟持我到唐家堡,谅他也不敢杀我,你为我如此牺牲,太过不值,实无须如此。”  这几句话说得丝丝人扣,合情合理,但九脸龙王听得心中大怒,暗忖:好哇,你这女娃子,以为我不敢杀你?心中一狠,已有分数,忽然将伞尖一点,架在唐方背后“玉枕穴”上,冷冷地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公子襄上前一步,急道:“您不可言而无情!”  九脸龙王反问:”我几曾答应过你什么?”  公子襄一张脸突然涨得通红,咬牙切齿道:“您若伤豁唐姑娘,我教你碎尸万段!”  九脸龙王见一向文质彬彬的公子襄眼神竟如此凌厉狠毒,心中不禁微惧,虽明知公子襄此际已非自己敌手,但跟他三次交手,已心有余悸。他本来知道若杀唐方,难免会招惹部分武林人士与自己为敌,自己虽艺高胆大,毕竟众怒难犯,但他又决意要挟唐方到唐家堡为自己觅宝,一旦能将天书、神令夺到手中,那时武功盖世,还会怕得谁来?所以他将心一横,要把在场的人杀个精光,在未得宝物前,来个杀人灭口,免除后患。  现在他听公子襄如此说,更加要除此大敌,九脸龙王虽然无耻,但江湖上讲究言而有信,已诺必然,就算是慕容不是,也不致“无信”,事关“无义”.虽令人齿冷,“无信”则连名都出不成了。  九脸龙王心下计议已定,便说:“我什么也不答应你。”  公子襄见唐方危在旦夕,情怀激荡,道:“你要怎样?”声音已呈嘶哑,那好听的鼻音也不复闻了。  九脸龙王冷阴阴地道:“我要杀了唐方。”  公子襄上前一步,喝道:“你敢?”  九脸龙王怪笑道:“我有什么不敢……”作势要将伞尖一送,公子襄眶毗欲裂:“你……”九脸龙王阴侧恻笑道:“也好,你伤自己三次,我便不杀唐方。”  公子襄大声道:“好!”  九脸龙王道:“那你先用刀在自己脸上剁十刀八刀再说吧!”这句话他是随想随说,故意刁难公子襄的,要知道公子襄领袖南面武林,定必重视自己容貌,如此剁上十刀八刀,哪里还出来见得了人?九脸龙王见公子襄生得那么俊秀的一张脸,便有意说这些话儿来为难他:应该他也狠不下心对自己容貌如此毁损。  岂料他的话方才出口,公子襄猛反掣刀,已在脸上反斫了九下,刀刀着肉,入肉三分,鲜血飞溅,淌淌而下,九脸龙王设想到公子襄会为唐方一至于期,不禁呆住了,秦歌衫尖叫:“不可!”唐方呼喊:“停手!他不杀我,也不放我,没有用的!”当她说完这句话时,公子襄脸上已多了几道纵横的刀痕,掀翻朋,肉外露,只听他忍痛道:“慕容不是,你说过的,不杀唐方。”  九脸龙王喃喃地道:“是,我说过的……”他没想到公子襄真的为了唐方,狠心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他知道公子襄被他逼成如此,恨毒已深,自是非杀下可:便道:“我不杀唐方,已我也没说放。”  公子襄颤声道:“那……那你……那你要我怎样……才放唐姑娘?”这时他已血流满脸;血水伤痕使得他一张脸甚为可怖,又摇摇欲堕,秦歌衫、明扫华上前扶住,都掉头不忍看。  唐方怔怔地看着,泪水自眼里不住流下,怒声道:“公子……你不该如此,你不该如此……”九脸龙王道:“你自断一臂:我便立刻放她!”  唐方恐怕公子襄会真的做:尖声道:“公子……你听着!我穴道被封,他放了我:我也逃不开去……你若自断一臂,我们又怎能幸免于难……你万万不可如此傻……”唐方知公子襄是个深情的人、若劝他不要做,他反而义无返顾、故即时晓之以理,来阻止他。  公子襄果然顿住,这时脸伤、内伤痛极,全身微颤了起来。九脸龙王一笑道:“唐方,我说过不杀你,我可没说过,我的手下也不杀你。”  说罢,回首向走鬼婆婆望去,眯着眼睛道:“您该知道怎么做的了?”  走鬼婆婆当然知道,她这时正要在九脸龙王面前好好表现,于是他走向唐方。 第四十二章:神州后裔   秦歌衫、明扫华二人何等机敏,知道九脸龙王想假借走鬼婆婆来杀唐方以威胁众人,便立即跃出,拦住走鬼婆婆,吨道:“你要过去,没那么容易。”  以走鬼婆婆的武功,在九脸龙王座下坐第一把交椅,武功自不可谓不高,若要相较,勉强可说仅在公子麾下仲孙湫之下而已,但她双手被卫悲回所废,一身功力,七八俱在双手,所以跟秦歌衫交起手来,只有招架的份儿,加上个明扫华从旁掠阵,无论她是多想在主人面前立功,都没有办法突围而出,反而左细右支,应付得相当勉强。  打得一回,九脸龙王又将伞尖往唐方后心一点,沉声喝道:“你们再不停手,我就……”公子襄闻言,用从齿颊里喝出来的声音道:“慕容不是,你想食言,赔笑天下么!”  九脸龙王顿得一顿道:“你们再不停手,我就割下唐方一条臂膀!”他只说不杀唐方,并没有说不伤唐方,此语一出,奏歌衫、明扫华哪敢动手?走鬼婆婆冷哼一声,趾高气昂,走到九脸龙王那儿去。  疯玩老人眼见唐方是必死无疑,便颤声道:“唐姑娘……你可怜可怜我……把解药配方告诉我,免得我跟你……”唐方虽明知九脸龙王为夺宝藏,不致当即杀她,但少不免利用她作饵,尽情伤害公子襄等,而公子襄又对自己情切,说什么也不听自己相劝,反萌死志,心中暗忖:大哥,只怕今生,我们没缘份相见了……听疯玩老人如此问,知他怕死,也不想多造杀孽,便说:“那针无毒。我唐方的暗器,是从不淬毒的。”疯玩老人听了,又喜又气,登时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唐方此刻心中已萌死志,只觉乎生唯一遗憾,就是没跟萧秋水死在一起。  公子襄这时说:“你别叫人伤唐姑娘,我自断一臂就是。”说着举刀便砍,唐方叫:“慢着。”  公子襄刀停半空,黯然道:“姑娘不必相劝……”后方叹道:“公子这般做,又何补于事呢?”公子襄惨笑道:“纵无补于事,也不能眼见旁人伤害姑娘。”唐方道:“公子。”  却没说下去。  公子襄只觉得唐方欲言又止,定然有话要说,便问:“姑娘,您有话尽管吩咐。”唐方一笑,道:“公子,你的情意,我来生再偿还了。”  唐方说完这句话,便待嚼舌自尽,倏然之间,忽然一物,呼地一声扬了开来,身了忽给人推了一下,往公子襄那儿跌去。  这下出人意表,公子襄抢身搂住唐方,不让她跌倒,走鬼婆婆却一足揣来,直因公子襄后脊“志室穴”!  公子襄一接住唐方,背后己吃了一脚,但他右脚,也自后撑出,砰地踢在走鬼婆婆“软筋穴”上,他虽身负重伤,但身手依然快妙无伦,后发先至,走鬼婆婆才刚踢中了他,他也立即踢中了走鬼婆婆,他“志室穴”一窒,迅即运气冲破无碍,走鬼婆婆这才倒飞砰地摔在地上,半晌爬起来。  九脸龙王这边,他原本正防着头号敌人公子襄,事实上以幕容不是的武功,现场中除公子襄外,可以说了无所忌,所以对其他的人根本不加注意。  蓦然眼前一黑,一物迎头罩下,九脸龙王反应虽快,仍被罩了个正中,海难递左拳右掌,砰砰二声,隔着披风,一捶在他脸上,一捶在他胸膛!  这两下打得奇重无比,乃尽海难递全身之力而为!  九脸龙王连中二击,觉得气网难当,海难递立觉得披风下的物体犹如河鳗,滑手难克,击下去的力气,不知消去了哪里,也为之一窒,运力再击。  这刹那间,便闻披风里嘶的一声!  海难递反应奇快,不及思想,倒后飞退!  他退得快,但对方的伞尖,裂帛而出,噗地一声,伞尖利刃离伞而飞射,噗地打入他小腹里去!  海难递狂嚎一声,退势加剧,这时公子襄奋力一拦,又把他拦住,只见他小腹中了利刃,血流不止,海难递捂伤强忍痛苦,冷汗已渗得脸颈俱是。  九脸龙王又手一张,呼地披风飞上了半天,只见他脸部鼻孔,渗出了一些血丝,嘴唇边也有一点血迹,使得他本来已经够扁的鼻子,更扁得像干柿子一般,看来他虽伤了海难递,但自身所受的伤也颇不轻。  九脸龙王本来精明机警,怎会轻易受人暗算?主要皆因他从未想过,海难递的穴道解了,而且他心目中的“十方霸主”,除田堂堪可虑外,余不足论,绝没想到海难递会在这时候对他痛下杀手。  九脸龙王怒叱道:“你……”凭九脸龙王名声,足可与“十方霸主”十人对抗,而个竟伤在“西方霸主”一人手上,气得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公子襄替海难递解穴的。当公子襄被九脸龙王击飞时,落在海难递身边,公子襄眼见这次难有活命之机,无谓叫人陪死,便顺手在一拍海难递肩膊之时,解了他被封的穴道。  公子袭出手替海难递解穴,本着一番好意,至于故意不让九脸龙王知悉,也是兔了使慕容不是预早醒觉,多杀一人;但公子襄的行为在海难递心里,却激起万丈彼滔,直如万潮拍岸。  九脸龙王恨得牙嘶嘶地道:”海难递,我从一数到十,十下之内,你不命丧当堂,我就不姓慕容。除非……”海难递早有一死报唐方之心,截道:“您不必除非了!”  九脸龙王笑容一敛:“你不怕死?”这四个字,以内力逼出,尖锐如刀削在磨上,刺耳难听之极,海难递脸色一变道:“怕!”  九脸龙王哈哈大笑道:“怕死的滚你妈的蛋!”  九脸龙王没想到海难递敢用这种话来辱骂他,便问:“什么?”  海难递说:“我怕死,却不怕你!”  九脸龙王怒得全身肥肉都颤动了起来,吨道:”你不怕我宰了你!”  海难递道:“你多行不义,在自为武林宗师,这等以怨报德,恶毒小人,也要人怕?哈哈!”  这几句话,说得正义凛然,说完之后,再也不去理他,转身向公子襄道:“我有没有资格跟你一起死?”  公子襄只觉得一股热血上冲;大声道:“可以,咱们是兄弟,兄弟本就应该同生共死。”  海难递眼睛发亮,小腹倘若血,也大声道:“我比你长:你叫我哥哥。”  公子襄眼睛也炽烈地烧着光彩,嘴角溢着血:“哥哥!”两人击掌为号,跪地礼成。  唐方瞧得热血沸腾,回想昔日强渡乌江风和日丽神州结义的一幕,竟忍不往也要加入一份:“我和萧大哥,也加入一份。”  公子襄、海难递两人俱是一愕,但见唐方温婉凄楚,令人心痛无限,如此一个女子,纵教自己等两个伤心人无缘份,但有福份结为兄妹,也算是前主修来。  公子襄有些迟疑,当下道:“姑娘不嫌弃,当然是求之不得,但是……”海难递见他迟疑,便接下去道:“萧大侠不在,似乎不怎么好……”唐方抿嘴一笑道:“萧大哥的为人,我自是清楚得紧,他若在此地,定不饶那条肥猪,也必定与你们相交刎颈……他虽不在,我在这里,也是在了。”  海难递听得一腔热血,大声道:“好呀!”  公子襄道:“萧大哥是大哥,今后我们几人,都是一家人了!”  三人相视而笑,其实唐方因穴道始终闭塞,这时体内血气冲击甚烈,难以站立,故公子襄以左臂环肩扶持。海难递小腹重创,血流不止,也无法站稳,公子襄以右臂搀持。三人中公子襄伤得最重,肢肉模糊,但三人里也以他武功为最高,故支撑得祝公子襄漫声朗吟:“我们今后也是’神州结义’的一分子了!”  海难递大声笑道:“设想到我做了半生霸主;也有这样一天,做了当年只有传言中听说过‘神州结义’的汉子!”  唐方也激动地道:“虽不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她这几句话,说的坚决无比,海难递和公子襄反而一时笑不出了。  公子襄和海难递本就有“同生共死”之意,但一直不敢说出来,因为两人心里都觉得,自己身死,也不足借,但唐方却万万不能死,而今后方这么一说,海难递和公子襄都情怀激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方笑道:“怎么?不是吗?”  海难递道:“这可作不得准。”公子囊道:“是呀。”唐方心里也知两人是为她好。  秦歌衫这时叫道:“姑娘。”  唐方回应道:“嗯?”此刻她心里颇为安详平静,既找不到萧秋水,本就欲一死以报,只是欠人之情,而今跟公子囊、海难递成了结义兄妹,倒是一了百了。  秦歌衫嗫嚅道:“歌衫见姑娘与公子等结义,心中好生羡慕……”唐方素不讲究主婢之分,笑道:“歌衫儿.也想结义么……”目光投注向公子襄,遂微笑不语,因她毕竟是客,公子襄是主,她虽不注重名份尊卑,却不知公子襄感觉如何,既不想代决,更不能俗越,公子襄正想说话,九脸龙王已然忍耐不住,咆哮起来:“你们死到临头,还在这儿结什么雾水兄弟?海难递……你数一至十声吧!”他初时给三人豪气所感,顿觉自己闯荡江湖一世,却半个兄弟知交也无,心中不禁一阵伤感起来,他却不知身边有个追随了他十几年,忠心耿耿的老妇人,正在他身边,而他却连想都没有想起来。  一直到秦歌衫参入话题,九脸龙王方才如梦初觉,心中奇怒,决意先杀海难递示威。  海难递刷地一声,将尖刃拔出,血流如注,但昂然道:“来吧,肥猪,姓海的等着你!”  公子翼道:“还有梁襄。”  唐方勉力站稳,道:“蜀中唐方。”  秦歌衫、明扫华也站了过去。九脸龙王倍感孤寂,怒不可遏,阴森森地道:“好,那我就五人一起杀了。”心中却在盘算着,若是五人联手,那倒是不易打发掉。走鬼婆婆上前一步向秦歌衫朝指骂道:“凭你这丫头,也配和我家龙王交手?”  明扫华站出一步指回她:“凭你这老不死,也配跟秦姑娘说话?”  走鬼婆婆在武林中也算是前辈之尊,几时被一小子如此一轮臭骂,当时火起,双足并踢明扫华,明扫华身法灵动,与她交起手来,两人尽出的狠辣招数。  这时忽听一阵喧哗,公子襄脸露喜色,原来百里树林见公子襄匆匆而去,生怕公子襄孤身一人,只有明扫华随行,未免过于凶险。便遣了四名门生,紧蹑而去。因四人跟公子襄轻功相差太远,故至些时方至。  这四人赶至,正是声势大增,加上公子襄、海难递和秦歌衫联手、以及唐方用暗器从旁侧击:虽难以赢得过九脸龙王,但至少也可与他拼个两败俱伤!  可惜天不从人愿,斜里,又掠出几条人影,夹着几声断喝,原来有两名“龙王庙”的高手,和另外两个“黑杀”杀手,以及那曾冒充“姐姐”“弟弟”的好手赶到,他们同样困见走鬼婆婆传讯,九脸龙王匆匆赶到,安排人手接应龙王。  当下四名“梁王府”门人,跟六名“黑杀”、“龙王庙”与九脸龙王麾下贴身高手,在这古蜀道中“垩日”上厮斗起来,一时难解难分。  九脸龙王生恐夜长梦多:冷笑道:“该我们了。”公子襄这四人中,武功上惟自己尚可与九脸龙王一搏,于是强挺身子,短刀遥指慕容不是,凝审注视,宛若入定,九脸龙王身子离他刀锋至少有二丈之遥,也觉一股寒气入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这下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公子襄,后方忽觉背后一阵急风袭来,他俩全神贯注于九脸龙王,不料背后有人施暗算;已不及斜掠架招,就在这刹那之间,砰砰两声,接着下来是两人骨折之声,和一声惨呼。  只见海难递闷哼一声,脸色惨白,摇摇欲堕,公子襄急忙扶祝他双手齐折,自是疼痛难当。  原来疯玩老人得知自身并无中毒,老羞成怒,不但丝毫不感激,反而欲杀唐方面甘心,他趁四人全神贯注对付九脸龙王,他趁机过去向公子襄、唐方背后各打一掌,这一击若然得手,他疯玩老人可是大大有名,连公子襄、唐方都死在他双掌之下,又可得九脸龙王宠信,这疯玩老人这番重入江湖,本就想大图享受一番,只是他远道而来,北方高手辈出,令他待不下去,此番来到中原,必须投奔有力靠山才行,看来九脸龙王的实力远在“刚极柔至盟”之上。不趁此领功加入,尚等何时?  疯玩老人心中如意算盘既定,便立刻忖诸于行动,双掌聚集“童子功”之力,劈向公子襄和唐方,海难递可一直注意着疯玩老人一举一动,眼见他出手偷袭,便左拳右掌,硬接疯玩老人的来袭!  疯玩老人“童子功”纯阳之力,浑厚无比,但海难递的左拳右掌,借力打力,正是“童子功”的克星。  可惜海难递受伤在先,加上小腹为九脸龙王刺伤,两股力量一对,海难递的圆形绵力与方形刚劲未及周换,双手腕骨在“童子功”纯阳之力一震之下折臼,只是海难递在击掌拳之后,己悄悄一脚踢出那支射伤他的尖刃。  疯玩老人暗算唐方、公子襄,满以为可以得手,却不料双掌被硬生生拒住,见是海难递,正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正想趁他受伤之余将他震死,见削折他双腕,心中大喜之际,那尖刃陵地射人他左腰里去!  疯玩老人吃痛,狂嚎一声,这次再也不是唐方“千毒百绝、断肠腐饥醉生梦死、化成脓水”针,而是给五寸利刃,射入一半,其痛可知,其伤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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