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开会时,不知道怎么就说起了糖油果子,一下就像打开了我的开关:“糖油果子必须要圆,圆溜溜的,皮不能太厚,里面的糯米不能太多,咬开要有蜂窝状,糖要均匀不能太厚,白芝麻要多,个头不能太大,不能太粘牙,还不能太贵,一串4个就刚刚好,一定要刚炸出来.........”
脑海中一串优秀的糖油果子不断浮动,旁边有人说“天啊,吃个糖油果子还有那么多要求嗦?”
那是当然,不只是我,身边的糖油果子爱好者大有人在,比如我的朋友@油子子 ,叫@油子子 这个名字就是她太喜欢吃糖油果子了,只要看到油果子、方油糕无论在哪儿必买。
她最爱的一家在马鞍路,四五年有个老头儿在卖,中午把摊子摆到甘记肥肠粉门口,下午就摆到对面的小龙坎门口,很可惜,后来消失了。
现在马鞍路上倒是有个杨记糖油果子,可惜做得不好。油重有糊味,个头太大太重,糖少芝麻也少,总之就是慎买!
说起好吃的糖油果子,原来市二医院附近有家“小时候的糖油果子”很出名,手写的招牌、古早的平房里炒果子,后来搬到了曹家巷, 口感略硬,形状不圆,还是差点意思。
热烈讨论一阵后,我们一致认为,好的糖油果子油要新鲜,使用太久的油会有糊味,皮可以稍微厚一点 ,但一定要脆,太薄的容易空心,还是必须得圆,芝麻要舍得放。
有这样优秀的果子吗?
我开启了一趟糖油果子之旅。
从黄田坝地铁站下车,干燥的秋风吹来,远处的云很淡,像到了某个北方小镇。
四下没有高楼,只有成块的厂房,沿着挺括的马路向前,两旁是北方常见的松树。
走到十字路口,竟然出现了一个四方四正的两层楼高的食堂,泛白的巨幅海报上写着“美丽的航空城,欢迎您”,瞬间我像一个游客,刚被一辆大巴投掷到了航空城的马路边。
巨幅海报下,一群中老年人在“食堂科售卖点”排队。食堂科这三个国营范儿的字本身就很吸引人,让人完全忘了糖油果子,立马跟上了队伍。
玻璃窗上贴着脱色的白案价目表,窗里是大屉大屉馒头、花卷、发糕、烧饼、包子、麻圆。
快到我了,突然一位头发花白的婆婆塞给我3块钱,她用夹着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妹妹,麻烦你给我买一袋馒头。”
这时排在前面的大爷,被服务员拽过了手机,“这些老年人咋那么恼火哦,你只输了价格,还没输密码得嘛。”
大爷一走,我胡乱的买了四种馒头,带着突如其来现金退出了人群。
街上静得出奇,远远的望见街对面的食堂窗口里,几位食堂大姐静静的坐在里面发呆,他们各自低着头,没有交流,也不走动,阳光在透过树荫在玻璃窗上明明暗暗,这一刻的窗明几净,让人呆滞又舒畅。
继续往前,小叶榕的浓荫下三个穿深蓝工作服的小哥正在排队,双福锅盔店到了。
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小伙子用普通话对旁边的朋友说“这家店开了26年了,我从小吃到大,以前在前面开。”当老板问“瘦点还是肥点?”他立马切换成了成都话“瘦点哈。”
老板把白面锅盔对半切了一刀,先夹了几片卤肉,然后又从一大盆凉拌大头菜丝丝里捞上了一箸,最后往里面浇上一勺热油。
我们4双眼睛都死死的盯着老板的手,好想来一个,忍住了,毕竟我的糖油果子之旅才刚刚开始。
看了下价格,糖油果子1块钱5个?这到底是2012年的价格,还是2022年的价格?
要了2块钱的,大妈拿起铲子给了两铲子。
我坐在街边拿牙签轻轻一扎,就起来了,这个圆溜溜的糖油果子真是圆到人心里,饱满小巧,芝麻和红糖均匀,内里不是糯米的白,而是红薯的黄,据说是老板加了南瓜。
南瓜没吃出来,但从里到外都甜的恰到好,刚开始咬在嘴里果子是凉的,还有点失落,但表皮的脆和满口的香,让人一口一个,很快就把10个吃完了。
我问老板几点能吃到热的,她回:中午一点左右吧。
彭主任写过一篇《汪家拐菜市场的糖油果子,糖油果子的天花板 》,对天花板这个词我已经脱敏了,但彭主任说在他心里这家排第一,我决定去试试。
扫了一辆车,我开始沿着人民公园外骑行,原来人民公园背后叫汪家拐,原来这里有家开了29年的涮羊肉,原来老板娘已经在这里卖了10年的糖油果子,我又拓展了一些对人民公园这个老地方的认知。
老板娘并不像我期待的一样,在门口架口锅炒果子,而是在一个破旧的桌上孤零零的放了一台电烤箱。
四下望了望,终于在小花台后面搜寻到一个门卫大爷,他说:“3元一串,你扫桌上的码,个人拿就是。”
这样的自助购物让怀揣着小心翼翼和一丝兴奋,不熟练的推开了玻璃柜,取出了这串圆润的果子。
咬了一口,还是温热的,但是不脆,糖面有些粘牙,比较普通的味道,可能我吃得过于投入,吸引了旁边两位大姐“唉哟,我也要整一串儿,咋买的?”
引导她俩成功吃到糖油果子后,我把剩下3颗装进袋子,继续骑往三道街。
对三道街印象还停留在7、8年前吃老院子肥肠鱼的时候,于是一路在附近的仁厚街、多巷子、焦家巷乱穿,一路都在为新鲜的小店停留。
午间,明晃晃的太阳把白墙照得耀眼,年轻的母亲和女儿在街边晒白果,一只花猫在美只咖啡门口打盹儿,麻将馆里姆姆儿从菜框框里把一直摇头摆尾的比熊抱出来。
邓记新一代糖油果子就在肥肠鱼的斜对面,两大簸箕刚炒出来的糖油果子,正在等待干燥的秋风凝结表皮的红糖。老板娘说“我们的果子,冷了都是脆的。”
这个糖油果子和其它家略有不同,传统的糖油果子表皮偏红棕,这家颜色略浅,是标准的焦糖色。
老板下的糖很足,导致每颗糖油果子都有一层脆硬的糖皮,一口下去,软糯的内里有蓬松蜂窝气孔,但表皮的糖用力过猛了,剩下3颗放在袋子里,带回办公室。
这一趟我并没有找到那颗心仪的糖油果子,或许是时机不对没有恰好买到热的,或许是老板今天的状态不是巅峰,可能非要用力去找,期待太高,反而找不到。
那天我骑到累了,拐入冷清到能听到树叶沙沙声的西马鹏街,在街上唯一开着的一家彩票店里点了一碗素椒面,又买了5组双色球,我问老板,你们店中过最高的奖是多少,他说“3000”,第二天我看了下,挺好,和500万完美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