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要,就去追吧。这人生啊,还有什么豁不出去,哪怕只是片刻喘息。
——遇言姐
余秀华恋爱了,对方是个90年的男孩,比她小15岁。初中毕业,养蜂为生。
她在微博上示爱,送他99朵玫瑰,说“要像爱护公共财产一样爱护男朋友”。
她穿上蓝色的蓬蓬裙,由他推着荡起了秋千。
▲余秀华的小男友在朋友圈发了一条两人牵手的视频,配文是:“像爱护大自然一样维护女朋友。”
看到新闻,遇言姐不是没有担忧。
怕余秀华被人骗,怕余秀华受伤害,怕余秀华的满腔热血又一次的失望。
我甚至想劝劝她:算了吧,世间安得万事全,咱就像现在这样,写写诗、挣挣钱,有读者支持你,没人敢欺负你,也算实现了一定层面的自由,何必一定要追寻到那个他呢?
对于很多包括遇言姐在内的中年女性来说,爱情早就已经不是必需品,激烈的感情更是让人退避。
但是余秀华直言不讳自己渴望爱情。
董卿问余秀华为什么写那么多关于爱的诗,她回答:“缺什么,写什么。”
她要的是纯粹的,热烈的,没有功利的,不顾一切的爱情。
所以她是天生的诗人,而我们只是平凡的俗人。
余秀华的男友叫杨槠策,中间的字念zhū,是一种常绿乔木。
杨槠策这个名字是他自己起的,他的原名是杨光伟,1990年出生于神农架林区的农村,在家中排行老大,底下有一个弟弟,父母靠务农为生。
跟70后的余秀华一样,杨槠策也是个苦孩子。
小时候,家里穷,杨槠策初中辍学,去矿场打工,那一年,杨槠策才17岁。
贫乏的生活消磨了他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杨槠策在矿场打了一阵子工后回到老家,没有学历,没有手艺,在家里帮父母干农活。
农闲的时候,杨槠策喜欢画画儿。后来,因为不断被父亲催促去打工,杨槠策烧掉了自己所有的画。
他在镇上的酒吧呆过,在深圳当过保安,在流水线上当过工人,做的都是最苦最底层的工作。
再之后,杨槠策拾起来老家的养蜂传统,放弃了漂泊打工的生活,跟着师傅学习成为一名养蜂人。
遇言姐小的时候,见过带着蜂箱来赶槐花蜜的养蜂人,真没有想到这古老的手艺如今还在。
2015年,《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刷屏之际,杨槠策在网上读到了余秀华的作品。他说自己赞叹“对方的才华和敢说敢写的勇气”。
当时,杨槠策25岁。
6年后,也就是去年,余秀华经历了一段艰难的时期。
她被爱了6年的男人回绝了,猜是因为自己的残疾和长相。
她说自己想要自杀,“日子过得没意思,活不下去了”。
她不要命地酗酒,一次喝两斤白酒,醉到起不了身,记者叫不醒她,采访只得延期。
在一次直播中,杨槠策听余秀华说酗酒导致胃疼,于是寄了些自己家产的蜂蜜过去。
之后两人加了微信,再之后是视频聊天,时间最长的一次聊了7个小时。
去年年底,两个人在襄阳见面,当天就确定了关系。
当时,余秀华45岁,杨槠策31岁。
“当我第一次牵起她的手时,她很紧张,手心都冒汗了,有些不知所措。她害羞得像十七、八岁的少女,而我也像回到了少年时光。” 杨槠策说。
余秀华写过很多情诗。
温暖的、渴望的、热辣的、不羁的。
比如:“这人间情事,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比如:“我们雌雄同体,你有时用女人的身体摩擦我,我偶尔用男人的狂妄摁倒你。”
比如:“来,封我为荡妇吧,不然对不起这春风浩荡里的遇见。”
还有那首著名的:“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2014年的一个午后,一位编辑通过博客发现了余秀华的诗,他说:“余秀华的作品泥沙俱下、混着血污,在脂粉闺秀中像杀人犯一样醒目。初次见到,就像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睡意全无。”
那时,余秀华是一个靠低保生活的农妇,患有脑瘫的她住在村子里,被做民工的倒插门丈夫嫌弃残疾。
那个比她大12岁的男人总是嘲笑她嘴歪,他看不惯她对着电脑写作,在他的心中她只值800块,这段毫无感情的婚姻来自女方父母的安排。
第二年,余秀华出版了两本诗集,攒下了23万元的积蓄。
有钱了,余秀华想到的第一件事是离婚。
她以15万为代价离了婚。
拿到钱的男人喜笑颜开,说:“我们互相解脱了。”
离了婚的余秀华仍然痛苦。
肉身如监狱牢笼,困住了她的灵魂,不得解脱。
她说, 这个身体,把我在人间驮了几十年,相依为命,相互憎恨。
灵魂与肉身的错位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毫无办法,令人绝望。
她说得恳切,我听得心酸。
那时,她爱上了一个男人,以“致李健”的名义写了很多诗表白,结果是对方选择了更年轻的女伴。
“我不知道该去埋怨谁,最后还是恨我自己,恨我自己的丑陋和残疾,这样的循环让我在尘世里悲哀行走。”余秀华说。
她崩溃了。
“如果这一世继续写,可能还会得许多奖,但是都没有意义了。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和那个人在一起,才算是有意义的。”她说。
▲余秀华说:“我喜欢李健,其实是喜欢一种虚无”
记者问她:“如果用你的才华去换健康美貌你愿意吗?至少可以先解决一下你眼前的巨大痛苦。”
余秀华摇摇头:“不愿意。”
她慢慢地说:“才华和美貌,我必须两者兼得。”
这句话从余秀华的口中说出,令人难过。
没有爱的性她不要,有爱的性她得不到。
那种无力感,就好像永不能燃起的火种,孤独地凝望着黑暗的天空。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她说自己只能寄希望于轮回转世,做一个好看的没有残疾的女人。
余秀华是尖锐的。
她说着脏话在网上跟人干架。绝句是:“人没死,X犹在。”
记者问她,干嘛跟微博上的孩子们较真儿。
余秀华哈哈大笑,用模糊的口音说:“ 要展示我的功底,文学功底、骂人功底,哈哈哈。”
前两天,她在公众号上发了一首诗《我乞求诗歌能够阻挡一辆坦克》。
面对评论中的各种怪声,余秀华又跟人吵了起来,最后干脆关掉了留言区。
遇言姐更喜欢余秀华的情诗。
在她的认知里,爱情,是一件得不到的事物,越是得不到越是渴望。
她赤裸裸地把自己的情感呈现于光天化日之下,一颗热腾腾的心脏连着神经血管端到你的眼前。狂风暴雨、生猛浪漫,每个字都像是刻出来的。
以血肉之躯对抗刀枪剑戟。抵死的痛苦,狂烈的不甘,让人不忍卒读却又忘不掉。
余秀华搬了新家,屋子宽敞干净,阳台上种了花。
人们为她建了工作室,诗歌被书写在墙壁上,卧具雪白干净,房间窗明几净。
这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时刻。
她的内心依然烈火熊熊,直白地诉说着爱与欲望。
“阳光好的院子里,麻雀扑腾细微而金黄的响声。
枯萎的月季花叶子也是好的。
时光有序。而生活总是把好的一面给人看。
另外的一面,是要爱的。
我会遇见最好的山水,最好的人。”
既然想要,就去追吧。这人生啊,还有什么豁不出去,哪怕只是片刻喘息。
祝福余秀华,找到了自己想要去爱的人。
若不是,至少还有诗歌的悲悯倚靠。
本文图片均来自网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