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1年,广东花县的客家人洪秀全发动金田起义,自称为天王,国号太平天国,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就此展开。
1853年,洪秀全定都南京,改南京为天京,以长子洪天贵福为幼主,也就是所谓的“太子”,此后十余年,洪天贵福地位尊崇,也过了十几年安稳、富贵生活。
然而,到了1864年的时候,随着洪秀全的去世,不满十五岁的洪天贵福提前继位,成为太平天国的最高领导人。
但是,洪天贵福只在位不到一个月,天京就被清军攻陷,他逃出天京后东躲西藏,十分狼狈,但依然在江西境内被逮捕。
为了活命,洪天贵福苦苦求饶,还说自己只想当一个读书人,日后考取秀才。
然而,慈禧太后却对太平天国恨之入骨,最终下令将还差两天就过15岁生日的洪天贵福实施残酷的凌迟之刑,洪天贵福最终被残忍杀死。
那么,洪天贵福有着怎么样的人生,慈禧太后为何非要对一个15岁的孩子实施酷刑呢?
一、天国幼主,荒诞童年洪秀全一共有四个儿子,洪天贵福是长子,1849年出生在广东花县官禄埗村,当时洪秀全人不在广东,而是在广西筹备起义事宜。
据说,洪天贵福出生的时候,“万鸟来朝,早征幼主降生之瑞”,洪秀全听说此事后很高兴,便对这个儿子刮目相看。
我们都知道,汉人一般名字都是三个字,洪天贵福之所以是四个字,其实有一段故事。
洪天贵福最初名叫洪天贵,是洪秀全的族弟洪仁轩通过抽签的方式所得,后来洪秀全觉得自己要参与儿子的命名,又不能驳了洪仁轩的面子,于是为儿子改名为洪贵福。
等到太平天国成立了,洪秀全为了彰显儿子的崇高地位,使其显得与众不同,于是将其改为洪天贵福,加了一个天字,让儿子与上天产生了联系。
1851年,洪秀全发动金田起义,开始自称为天王,时年三岁的洪天贵福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由于他是洪秀全的长子,又是当时唯一的儿子,所以顺理成章地成为幼主。
不过,在洪秀全口中,洪天贵福却被说成是次子,这是为什么呢?这就要从洪秀全创立的拜上帝教说起了。
洪秀全早年多次参加科举考试,但因为他学问不够,官场又黑暗,所以屡试不中,他因此对清朝感到失望。
洪秀全二十五岁这一年,他最后一次参加科举考试失利,心情郁闷之极的他因此大病一场,陷入重度昏迷,四十多天后才康复。
为了改变自身处境,洪秀全决定利用宗教来抬高自身地位,于是他创立拜上帝教,诈称自己是上帝的次子、耶稣的弟弟,还说自己生病之时,灵魂曾来到天上,与天女生下一个孩子。
洪秀全将天女称作自己的正妻,也就是“正月宫”,天女的儿子也就是他的长子。
因为这一缘故,洪秀全在地上的妻子赖莲英降级为“又正月宫”,即准大老婆,赖莲英所生的儿子洪天贵福也变成了次子,但因其是洪秀全在地上的大儿子,所以拥有继承权。
这还没完,为了彰显洪天贵福的身份,洪秀全还将他过继给耶稣,还说他是“半人半神”的人物。
洪秀全发动起义后,将洪天贵福带在身边,他因此过了几年颠沛流离的战争生活,期间几次遇到危险,差点就丢掉性命。
一直到1853年洪秀全定都天京,在天京修建了豪华的天王府,洪天贵福这才过上安稳的生活。
不过,为了保护洪天贵福的安全,洪秀全一直没有让他出天王府一步,前后达十年之久,并且洪秀全还开创了一套奇葩的教育模式,最终把他变成一个“奇葩”。
事情是这样,大约在洪天贵福六岁的时候,洪秀全开始对其进行教育,由于他后宫嫔妃众多,又不想让男人进入,便让自己16岁的女儿洪天骄担任洪天贵福的老师。
洪天骄也没读过几天书,自然无法教育洪天贵福,于是洪秀全就自编一套课程。
或许是因为自己屡次落第的缘故,洪秀全对儒家文化十分痛恨,他没有让洪天贵福学习中国传统文化的启蒙读物,而是以拜上帝教的基础理论为基础,编纂了一些书籍,让洪天骄教给洪天贵福。
但是,洪秀全编纂的这些书不过是低级读物,理论水平差,太过粗俗,而且严重脱离现实,非但起不到教育效果,还会误导人。
由于洪天贵福长期不出宫门,学习的课程又是些低级读物,导致他与社会严重脱轨,不分牛马,不知斤两,更不懂男女之事。
也不知道洪秀全是怎么想的,既然要将洪天贵福当做继承人,就应该让他学习儒家经典,或者政治和军事方面的知识,全盘给他灌输拜上帝教的理论,难道是打算让其像自己一样,靠“天神附体”来控制太平天国吗?
在洪秀全奇思妙想的教育模式下,洪天贵福成功成为了一个“奇葩”,他少得可怜的一些社会知识,也是道听途说,从他人口中得知,而且大多是在洪秀全去世之后学到的。
二、幼主临朝,穷途末路大约在洪天贵福九岁的时候,洪秀全就为他安排了四个老婆,被称之为幼娘娘,这几个女人都是洪秀全从民间所得。
洪秀全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彰显洪天贵福的地位,毕竟洪天贵福年纪还小,传宗接代之事还是早了点。
当时的情况是,太平天国在经历了1856年天京事变之后,实力大为削弱,并且随着石达开的出走,陷入到分裂当中,形势直转直下,开始变得十分不利。
尽管洪秀全除掉了杨秀清、韦昌辉等人,其本人的权威得到增强,但他的个人形象受损,统治地位被动摇。
在这种情况下,洪秀全为了笼络人心,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比如大规模封王,重用李秀成、陈玉成、洪仁玕等人。
同时,为了确保洪天贵福的继承地位,让其开始以幼主的名义发布诏旨,并为其娶了四个老婆,以成年人的姿态示人。
此后数年,在清军的打击之下,太平天国节节败退,到了1864年的时候,在温室中生活了十几年的洪天贵福,必须走出来经历风雨了。
1863年冬,江苏、浙江被清军收复,清军还将天京围得水泄不通,由于缺乏援军,城中粮草也即将消耗殆尽,李秀成提出了弃城出走的建议,但洪秀全坚持留守,这一决定导致了太平天国最终覆灭的命运。
当时,洪秀全已经生病,他自知时日无多,便开始安排后事,将洪天贵福托付给洪仁轩、李秀成、陈玉成等人。
第二年6月1日夜,洪秀全病逝,享年51岁,洪天贵福继位,称“幼天王”。
名义上来讲,洪天贵福是太平天国的最高领袖,实际上他年纪太小,又在洪秀全的教育下啥也没学会,因此根本上没有执政才能。
更何况,当时天京城破是不可逆转的,洪天贵福即便有才能,也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洪天贵福继位后,大权逐渐被信王洪仁发、勇王洪仁达、幼西王萧有和及安徽歙县人沈桂这四人所把持,兵权则掌握在忠王李秀成手中。
洪天贵福虽然每天坐在大殿上,但实际上并不参与决策,他的任务是签发由洪仁发等人拟订好的诏书,因此他就是个花架子,摆摆样子罢了。
六月底,清军通过挖地道的方式进入天京,与太平军进行了激烈巷战,不久后清军又用大炮炸开天京城墙,更多清军进入城内。
当时,李秀成全军与清军作战,洪天贵福则在宫内,他听到外面喊杀声四起,便跑到宫楼上观望局势,当他看到到处都是清军的时候,吓得不轻,赶紧丢下妻子们逃走。
李秀成见大势已去,便决定突围而出,然后继续抗争,于是派人寻找洪天贵福,最终在天王府外不远处将其找到。
李秀成将洪天贵福带到自己的忠王府暂避,在与尊王刘庆汉等人商议后,然后将手下千余人假扮成清军,并给洪天贵福换上了衣服,然后开始从太平门缺口处突围。
当只有一半人突围出去的时候,清军发现了异样,便开始追击,眼看清军就要冲上来了,值此危机时刻,李秀成将自己所骑之马让给洪天贵福,自己则率军断后。
经过一系列激战,由于寡不敌众,李秀成最终被俘,而洪天贵福则在刘庆汉的掩护下,最终成功逃了出去。
随着洪天贵福的逃走,天京最终被清军占领,天京的沦陷,意味着太平天国至此灭亡,尽管各地尚有不少太平军继续抵抗,但其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三、负隅顽抗,最终被俘洪天贵福离开天京后,在少数将士的护卫下,一路逃窜到了安徽南部的广德,当时洪仁轩率部驻扎在此。
在此之前,洪仁轩宣布离开天京,去解安庆之围,失败后退守广德。
洪天贵福之所以去广德,正是冲着洪仁轩去的。
不久后,洪仁轩又带着洪天贵福离开广德,去湖州投奔堵王黄文金,当时黄文金手上有一支十多万人的队伍,是太平天国余部中势力最强大的一支,他也是为数不多还听命于天王之人。
在湖州,洪天贵福任命洪仁轩为军师,以黄文金主管军事,但没过多久清军就包围了湖州。
洪天贵福看不清形势,自以为手下十几万人,定能击败清军,于是提出在湖州建都立业,重振太平天国的想法。
然而,这一想法遭到了洪仁轩和黄文金的强烈反对,两人认为湖州已经是孤城,缺乏粮草且四面受敌,不如放弃湖州,取道江西抚州,西入湖北,然后由湖北进攻陕西,一路上还可以与扶王陈得才、侍王李世贤、康王汪海洋等人人汇合,从而壮大力量。
当年八月,洪仁轩、黄文金等人带着洪天贵福放弃湖州,直奔江西而去,然而刚走到江西宁国的时候,就遭遇了清军的追击,在漫天如雨的大炮轰击中,主将黄文金不幸牺牲。
黄文金对于当时的太平军来说十分重要,他的牺牲极大影响了军心,之后太平军连遭败绩,将士越打越少。
当太平军走到江西湖坊的时候,再次遭受沉重打击,誉王李瑞生不幸被清军俘虏,宗王谭乾元、谭庆元等人则率部投降清朝。
当洪天贵福走到江西石城的时候,手上兵力已经只有万余人了,可谓惶惶如丧家之犬,生怕再遇到清军的围追堵截。
当时,担任江西巡抚的是沈葆桢,早在1861年的时候,他就受到了曾国藩的赏识,被委以重任。
沈葆桢到江西之后,任用湘军将领王德标、席宝田等镇压太平军,取得了不错的战绩。
洪仁轩、黄文金等率部进入江西后,沈葆桢进行了精细的部署,配合湘军主力对这支太平军实施了严厉打击。
九月,洪仁轩抵达石城县,沈葆桢侦查到情况后,派遣席宝田前去追杀,席宝田采取出其不备、快速制胜的策略,打了太平军一个措手不及,最终将这股太平军尽数剿灭。
在战乱当中,洪天贵福与洪仁轩走散,不久后洪仁轩被捕,而洪天贵福因为跌入一个深坑,没有被清军发现。
等清军走后,洪天贵福这才出来,躲进深山之中,他在山中没吃了,饿了四天,要不是一个路过的老人给了他一张饼,他恐怕就饿死了。
过了好几天,洪天贵福下山,遇到一户唐姓人家,他谎称自己是姓张的湖北人,最终被收留,他则帮助这家人割稻草。
但是,没过多久清军就来了,他连忙逃走,由于他不认识路,又缺乏社会常识,所以几次遭遇清军逮捕,又几次被释放。
原来,自洪天贵福逃出天京后,清军并不知道他的踪迹,更不知道他随大军来了江西,所以清军抓住他的时候,只当他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误入了太平军,所以将其释放。
然而,有一天,洪天贵福再次被清军逮捕,由于叛军当时已经出卖了他的踪迹,加之他行为举止十分怪异,引起了清军的警觉,就把他送往席宝田军中。
10月25日,席宝田见到了洪天贵福,经过一番试探和威逼利诱,很容易就让洪天贵福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席宝田大喜过望,认为这是一个大功劳,于是将情况禀告给了沈葆桢,沈葆桢便让席宝田将洪天贵福押解到南昌。
不久后,洪天贵福就来到了南昌,南昌府知府许本墉和沈葆桢分别对他进行了审讯,他的口供和所说的话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四、卑躬屈膝,仍被凌迟自从洪天贵福被俘,对他的审讯就已经开始,他分别在席宝田大营、押送途中和南昌录下了多份口供。
在这些口供中,洪天贵福除了交代了许多太平天国不为人知的事情之外,最多的就是他的卑躬屈膝和荒诞的言辞,他表达了对活着的强烈的渴望,将罪责推给父亲洪秀全、洪仁轩、李秀成。
那打江山的事都是老天王做的,与我无干。就是我登基后,也都是干王、忠王他们做的。
同时,洪天贵福还寄希望于清朝,希望清朝让他到湖南去读书,以后考秀才。
广东地方不好,我也不愿回去了。我只愿跟唐老爷到湖南读书,想进秀才的。是实。
这里说的唐老爷,是一个叫做唐家桐的人,他负责押送洪天贵福去南昌,他见洪天贵福虽然已经快十五岁了,却还是个啥也不懂的无知少年,便对其进行哄骗、利诱,最终取得了洪天贵福的绝对信任,洪天贵福交代了许多绝密的事情。
更搞笑的是,洪天贵福抵达南昌之后,唐家桐对他的许诺一个都没兑现,他依然信任唐家桐,还说自己要做唐家桐的弟弟,一生一世跟随唐家桐,他哪里知道,唐家桐早就将他出卖了,他交代的事情,被唐家桐全部告知沈葆桢。
因为这一缘故,沈葆桢在审讯洪天贵福的时候,省了不少力气,很快就形成了一份完整的口供,上呈到了朝廷。
当时,朝廷主政的是慈安、慈禧太后,由于慈安太后不喜欢政治,所以主要是慈禧太后管事。
慈禧太后痛恨太平天国,因为太平天国不但搅得清朝天翻地覆,还促使以曾国藩为首的湘军、淮军等势力做大做强,与朝廷形成抗衡之势,朝廷对地方的控制权大大削弱,从而影响到了慈禧太后的权势。
因为这一缘故,慈禧太后主张极力打击太平天国,但凡被朝廷俘虏的太平军,几乎没有好下场。
比如,在洪天贵福被俘之前,已经许多天平军将领被杀了,而且是被实以凌迟处死的酷刑,比如石达开,1863年6月被杀;李秀成,1864年8月被杀;还有陈玉成、杨秀清、林凤祥,等等。
清朝这么做,可以起到震慑太平军的作用,比如李秀成被处死后,他的头颅就被送到李秀成曾活动过的地方传示,许多太平军残军因此投降。
对于如何处理洪天贵福,清朝内部发生过一些争议,一些人认为他还小,不必处死。
但以慈禧太后为首的多数人则认为,洪天贵福作为洪秀全的儿子,是当时太平天国的领袖,必须用最残酷的刑罚处死,从而震慑那些负隅顽抗的太平军余孽,让他们知道,只有投降才有可能活下来。
而在沈葆桢给慈禧太后的意见,也是将洪天贵福处死,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洪天贵福黄口小儿,无足介意,惟洪秀全窃号十有余岁,流毒十有余省,遗孽犹在,则神奸巨憝倚其名号,足以挥召群凶。
大致意思是,杀不杀洪天贵福不过是个孩子,原本是没什么干系的,但考虑到洪秀全领导起义十余年,流毒十多个省份,他虽然死掉了,但天平军余孽还在,只有杀掉洪天贵福这个幼天王,让太平军无法再打着洪天贵福的旗号,这样才能将他们招降。
沈葆桢虽然主张杀掉洪天贵福,但没有说要实施凌迟之刑。
按照大大清律,“凡谋反者,十六岁以上皆凌迟处死”,只有十六岁以上才能被处以凌迟之刑。
然而,慈禧太后为了让杀掉洪天贵福的效果达到最佳,便下旨将洪天贵福和洪仁轩同时除以凌迟之刑,行刑点就选择南昌最热闹的街口。
1864年11月18日,洪天贵福与洪仁轩被押送到刑场,那一天观刑的人简直是人山人海,许多人拍手叫好,但也有不少人只叹可惜,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被除以酷刑。
行刑前,洪仁轩一声不吭,选择接受命运的安排,而洪天贵福则吓破了胆,为了保命,他还在刑场作诗一首:
跟到长毛心难开,东飞西跑多险危。如今跟哥归家日,回去读书考秀才。如今我不做长毛,一心一德辅清朝。清朝皇帝万万岁,乱臣贼子总难跑。
这当然不能改变什么了,只能让人朝鲜洪天贵福作为天平天国的天王,竟然这么没骨气。
最终,洪天贵福被刽子手割了1003刀,从脸一直割到了小腿,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死去。
据说,为了防止洪天贵福发出声响,刽子手在他嘴里塞了东西,因此他全程鸦雀无声,直至最终死掉。
洪天贵福咽气后,观刑的百姓蜂拥而上,将他的皮肉和内脏一抢而空。
洪天贵福死后没多久,太平天国剩余的抵抗力量也很快被消灭,至此纵横大江南北十余年的太平天国运动彻底结束。
笔者认为,洪天贵福不谙世事,没什么实际罪过,他死的其实很冤,但站在清朝角度来看,他作为洪秀全的儿子,已经是罪大恶极的匪首了,不死不足以解气,更何况还可以用他的死亡来瓦解太平军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