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的白月光邀请我去做宗门任务,结果遇上了妖兽暴乱,我们双双重伤。
道侣身为宗门大弟子首先到达了现场开始疗伤。
只因我体质特殊,生命力比一般人更加顽强。
所以道侣毫不客气的拿走了我的保命底牌,让我自己止血,他先救白月光。
我拽着他的裤脚苦苦哀求,他却是面无表情。
“瑶瑶不像你,这对你只是一株没用的药材,瑶瑶却需要它保命!”
道侣一脚踢开我,抱着白月光身形一闪就离开了这里。
可是他好像忘了,我的体质早已无用。
1
黄沙四起,灰尘弥漫。
妖兽作恶后剩余的灵力似乎还在周围飘散,昭示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暴乱。
顾祁抱着阮瑶离去时,我趴在地上,感受生命力逐渐的消失。
妖兽暴乱给我造成了极重的内伤,这会刚想再次叫喊,却察觉淤血堵住咽喉,只能发出没有用的嘶哑声音。
照这个情况来看,肺腑都被踩烂了…喘的每一口气都痛彻心扉。
不由绝望的想,今日大概难逃此劫。
昨天阮瑶来叫我一同参加宗门任务时,我还纳闷,她怎会主动向我示好。
“婉姐姐,陪我去嘛,同门的师兄师姐我都叫了,他们都有任务在身,只能来找你了。”
我听着她这样说,又被扯着衣袖,来往同门都在似有若无往这边看。
本来我们两个的关系就有些惹人非议,为了不给顾祁的声誉带来不好的影响,我轻轻点了点头。
阮瑶似乎很高兴,拉着我就要去城里采购。
邬城是我们门派座下的城镇,紧挨宗门秘境,四方护城阵加持,所以也有一些修真界的商贩在此处摆摊售卖,给去宗门秘境的弟子行个方便,也给自己赚点油水。
这处基本已经是修真界公认的安全地带,就这样一座已经相安无事几百年的小城,我从没想过会发生妖兽暴乱。
以至于成群五阶以上的妖兽冲破秘境封印,直冲小镇而来时,我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谬。
封印上百年都相当稳固,每年还有专门人员加持修复,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不过事实没有给我过多思考时间,只能马上应对,而凶兽也冲散了我和阮瑶。
我修为不过四阶,只能提剑勉强抵挡一段时间。
而且我微妙的发现,妖兽似乎都在不约而同的朝我的方向而来。
但是这种疑惑只持续了一瞬,我就力不从心,被妖兽的灵力重伤虎口,再也拿不起剑了。
后面的事情就有些记不清了,只是因为实在太痛。
妖兽冲破了我用最后那点灵力设的屏障,之后便是一片剧痛和黑暗。
顾祁赶来城里支援时,兽潮已经散去。
我奄奄一息倒在地上,勉强从收纳戒里取出冰泉莲,这是我包里最好的疗伤圣药,也是我最后的保命底牌。
谁知顾祁看见冰泉莲的一瞬间,就毫不犹豫从我手中夺走。
我似有所感,伸出残破不堪的手抓住他的裤腿,苦苦哀求。
“顾祁…你…不能,这是我保…保命的!”
顾祁毫不留情后退两步,低头看我,眼神冰冷嘲弄。
“别装了,箐婉,别人不知道身为你道侣的我还能不知道?你的体质特殊,多重的伤都能瞬间恢复大半,你先自己止血吧!”
“你…不能…”
我吐出一口血,痛苦呜咽,努力趴向前就要继续抓他的裤角,他一脚把我踢开。
“瑶瑶不像你,这对你只是一株没用的药材,瑶瑶却需要它保命。”
顾祁言毕,仿佛都不想再多看我一眼,抱着阮瑶就离开此处。
我内脏受伤,嘴角的血不停溢出,后知后觉眨了下眼睛,原来人伤心到实处,眼泪是流不出来的。
顾祁只知我体质特殊,每次受伤都能自我恢复大半。
可是他好像忘了,我的体质早已无用。
2
宗门的救援是一个时辰之后才到的。
不怪他们来得迟,料谁也预料不到邬城会发生这样的事端。
邬城的大型传送阵几十年前就用不成了,传送一两个还好,如果多半个宗门弟子,那必然会不堪重负。
所以宗门的弟子们都是御剑匆匆赶来,耽误了一些时间。
就是耽误的这些时间,第二次的兽潮已经结束了。
而我,也已经死了,死在第二次兽潮的践踏和口腹中。
其实痛苦只是一开始才有的,之后便是漫长无尽的黑暗和麻木。
索性那段时间也终究是过去了,不过我很疑惑我为什么还能看见周围。
后来想了想,人有生魂,修仙者亦有元婴,这也是我能久留于凡尘的原因。
不过还有一个可能,是我根本就不甘心,三魂七魄里大概还是恨顾祁的,即便目前生魂形式的我尚且平静。
师弟找遍了残桓断臂也没找到我。
我就这么在一旁,看着沈牧洵一开始用灵力找,后来灵力用尽,就撸起袖子,上手一块砖一片瓦的翻,直至十指血肉模糊,就连面庞也灰头土脸,哪里还看得出修仙者的样子?
我叹口气,只觉亏欠。
昔日的跟屁虫如今也长成大人了,可惜他这样是找不到师姐的。
师姐已经命丧妖兽口中了,尸骨无存,别找了,阿洵。
似有所感,他抬头疑惑望向我的方向。
我一愣,无助地左右看了看。
沈牧洵那一瞬间眼神明亮了一下,而后看见我这边空无一物,那点光又熄灭了。
只能嘴里念念有词…
师姐别怕…我来找你,师姐你在哪啊?别和阿洵捉迷藏了,师姐,我有点不想玩这个了…
我伸手想摸他的头发,手却穿过他躯体,无奈,只能再次叹气。
沈牧洵向顾祁报告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他就这么不眠不休的找了我一夜,大概是实在无可奈何,才去找了顾祁。
而顾祁此刻,正在喂阮瑶吃药。
那汤药苦涩难闻,他只能一口一口吹凉了喂,耐心至极。
沈牧洵冲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我看见他握了握拳头,小孩能藏住什么心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行了礼。
“顾师兄,已经一夜没有找到婉师姐了,要是师兄能亲自去…”
“亲自去?没空。”
“你就放心吧师弟,箐婉死不了,她体质特殊,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恢复,不知道去哪里了。”
顾祁放下汤碗,给阮瑶取了一袋蜜饯,轻声安慰着她因药太苦而泛白的面庞。
我看着师弟失落离去,心里五味杂陈。
“顾哥,还是…去找找吧?我怕婉姐姐真出什么事…”
阮瑶咬了咬嘴唇,面露难色望向顾祁。
顾祁冷哼一声。
“她能出什么事?就算万箭穿心第二天都能活蹦乱跳,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现在说不定藏起来指望我去找她,她不就这点心思?”
听见顾祁这么说,我只觉得内心悲凉,多年的陪伴都捂不热顾祁的心。
依稀记得那年年少,玄机阁一掷千金。
只为那朵殷红血莲。
谁知有人比我价更高,每每出价必压我一头。
最后当然是输了。
我气愤下到二楼,看是哪个敢这般戏弄我,一低头便撞进顾祁锐利的眉眼。
他抬头冲我一笑,说姑娘莫怪,这莲花我只取一枚莲子,其余的,送姑娘便是!
我愣愣应声。
听爹爹说,那天我是傻愣着拿着莲花回了家。
之后便是漫长的追逐。
而顾祁那天只是送了我花,其实连我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
彼时我还不认得阮瑶,更不知,他取得那枚晶莹剔透的莲子,是给阮瑶做钗上吊坠的。
只一枚莲子便胜过无数血莲,这些,我也都是后来才得知。
而我那是还在苦苦追求顾祁,弄的四海八荒都知道蓬莱最好的修仙苗子拜入天玄,只是为了追求天玄的大弟子。
那些流言蜚语我都不在意,我只想要顾祁。
可是他对我态度向来不冷不热,对我的示好也几度泼过冷水,在我濒临心灰意冷时,他却一反常态,答应了。
我高兴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时,他对我也没见多亲近,我只觉他是生性冷淡。
谁知阮瑶出现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会这样笑的,也会这样望着一个人。
一如现在一口一口给她喂药,这是我和他结成道侣的这些年,从来没享受过的待遇。
我不禁漠然想,现在我死了,真是没人能成为他追爱的绊脚石了。
3
城内的废墟就算用上门派阵法和灵力,也清理了整整五天,可见当初妖兽造成的破坏规模。
这五天沈牧洵找了顾祁很多次,表达对我的担忧。
我在一旁看着他指上缠满的绷带,隐隐还在渗着血,就明白了,他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找不着我,是不会来找顾祁。
顾祁多次拒绝,不厌其烦,甚至说话也越来越不客气。
直到废墟清理完毕,仍旧没发现我的任何踪迹,甚至是一片衣角,一个残肢。
我看着他人离去,沈牧洵孤身一人站在荒凉的废墟上。
他已经不眠不休找了许多天,仍旧没找到我哪怕一点,如今,心力濒临耗尽。
刚成年能有什么掩盖,下一秒眼泪就在眼眶里了。
哎师弟,别哭啊…
我徒劳的开口,也只有自己能听见。
沈牧洵忍着眼泪,再一次找上顾祁,低声下气恳求他去现场感应一下我的存在。
因为只有结成道侣,才能感应到对方的灵力。
顾祁勉强答应,刚要起身。
阮瑶就要下床跟着一起来,果不其然身子一软就被顾祁搀住,她低声含混说了句疼,只有顾祁听得见,而后又小声开口。
“顾哥,你不用管我,婉姐姐这样,也有我的原因,我就不该叫她一起去的…我要跟你一起去找…”
阮瑶不顾顾祁反对,硬要站起来,而后含泪的眼睛望向沈牧洵。
“你别怪阿洵,阿洵想必也是担心婉姐姐,他和婉姐姐向来亲厚,据说曾经也是一起进过秘境的…”
我心说不妙,果然顾祁一听,脸色立马落了下来,直接就说自己不去了。
沈牧洵愣怔半晌,而后大怒。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和师姐亲厚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和师姐!”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保不齐那帮妖兽就是你放出来的!想害我师姐!想害所有…”
“够了!”
顾祁出声制止,阮瑶下一秒就声泪俱下,说自己没有。
“你少在这里出声诋毁阿瑶,左一个师姐又一个师姐,谁知道她有没有与你偷欢!沈牧洵!你心里清楚!有本事自己去找你那好师姐!”
师弟被气得说不出话,拂袖离去。
我在一旁看着,对顾祁更加失望,在他眼里我竟然如此不堪。
但其实一切都只是一次误会。
门派规定弟子成人便要深入宗门秘境进行试炼,但为了门内弟子安全,也会给配备传声焰和魂灯,以备不时之需。
魂灯留在门派,方便随时知晓有无安危,传声焰则在危机时刻选择一个门派指定弟子或长老来收到求救消息。
那日我本就在打扫魂灯阁楼,正巧看见师弟的魂灯忽明忽暗,下一瞬传声焰就在身前炸开。
当时我就顾不得别的,只得匆匆御剑赶往秘境。
门派诸多弟子都看见了,包括顾祁。
其实只是我和沈牧洵家里是世交,他还不会走步时就会叫婉姐姐了,所以对他才会更关照一些。
只是这层关系,不知怎么的,后来就逐渐传成了我二人有私情。
现在想来,大概也有阮瑶的手笔。
师弟拂袖离去后,二人仿佛无事发生。
而又过了两天,我的死讯才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