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我捡来的两个少年,掘了我的坟。
疯戾森然的新帝披头散发,眼角淌着两行血泪:“你以为你死了,朕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是尸体又怎样,是尸体又怎样……”
清心寡欲的佛子,腕骨佛珠尽断,泪痣殷红似血:“此间无你,不若成魔。”
吓得我又活了。
但我没想到,那对有双生共感的疯子也是重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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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重生了。
重生在最糟糕的时期。
坠崖。
受了重伤。
悉心隐藏的身份即将被疯子发现。
“阿晨?阿晨你快醒醒……阿晨……”
耳畔是切切担忧的少年音,肩头处是撕裂般的疼痛……
在那只手扯开我的外袍,还想再撕开里衣之前,我猛地扣住了他劲瘦的腕骨,强撑着睁开了眼睛。
“阿晨!你终于醒啦!吓死我了,阿晨……”
少年额头还在渗着血,俊脸上还有着擦伤,眼眸却红红地看着我,纤长眼睫颤如鸦羽,配上那画一般精致的皮相,活脱脱像只惹人怜爱的受伤小狗。
我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只因为我清醒地知道,司燃并不像他表面上这么纯良。
当然最重要的是,此刻,我里衣里藏着裹胸。
2、
前世,也就是这次坠崖,司燃彻底确定了我不是男人。
以至于后面他开始不装了。
各种……难以启齿的场面。
尤其是后来我成了太后,他成了新帝。
更是变本加厉,极尽疯狂。
就连老皇帝殡天的棺椁前,他也丝毫不掩饰……
更荒谬的是,我死后,
疯戾森然的新帝披头散发,眼角淌着两行血泪,笑意痴缠可怖。
“江晨啊!江晨……你以为你死了,朕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是尸体又怎样,是尸体又怎样……”
我暗自打了个颤儿,这一世,绝不能再让他发现。
没有泄露情绪,道:“奴才无碍,还是殿下的伤要紧……”
“怎么会无碍,阿晨这里流了这么多的血,快让我看看……”少年担忧极了,眼看着手又要伸向我领口。
“还是让奴才先为殿下包扎伤口吧!”
我避开他的手,努力坐了起来,一张脸惨白得厉害,却还是果决的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为他包扎着额头的伤口。
“阿晨……”
俊俏的少年像是败下了阵来,声音都有些闷闷的。
“都怪我,若不是我被刺客刺杀,又怎么会连累阿晨,害得阿晨也跟着受伤……”
“太子殿下说笑了,奴才护着主子是天经地义的……”
“不是的……十年前,阿晨将浑身是血的我捡回家的时候,也是待我极好的,那时阿晨还不知道我的身份……阿晨……这次回去后,就回到我身边辅佐我,可好?”
“殿下……”
少年笑了下,湛黑瞳仁纯良无害得干净,“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疏,这里只有我与阿晨,阿晨无须叫我殿下,还是唤我阿燃吧……”
“阿燃……”
我犹豫了下,终究是叫了那两个字。
他的身子似乎是剧烈颤栗了下,却是闭了闭眼,一把抱住了我,力道紧得过分,就连声音和气息都在颤:
“阿晨……阿晨……”
我被烫得浑身一僵,某种记忆在复苏……
刚想推开他,却听他低哑地道:
“阿晨的身子……怎的这般软,白得也欺霜傲雪……竟像是……女子一般……”
“腰,腰也好细……”他似玉般修长有力的手也丈量了上来。
如同被火星燎到了,我一激灵,不动声色按住了他的手。
“……殿下是在嘲笑奴才吗?奴才知道,奴才幼时坠马,被马蹄踩踏断了根,自然是没有寻常男子的气概的……”
“至于白,是因为我们太监都爱敷粉。若是殿下喜白,我也可以送殿下一些粉来涂。”
“……”
司燃似是沉默了下,但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于是我没有看到,他眼底里尽是黑漆漆的嗜人亮光。
那是两世的执念糅杂在一起的欲与疯狂。
3
“阿晨……你于我有恩,是我敬重的义兄,我又怎么会嘲笑你……”
“既如此,殿下,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若是有刺客追上来就不好了。”
“阿晨的伤……”
“奴才无碍,殿下,先找到个安全的地方要紧……”
在我的坚持下,司燃没有再纠结刚才的问题。
我们两个互相搀扶着,沿着密林深处跑。
忽然,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在那里!快看,太子殿下和督主在那里!”
为首一人,着一身白衣,墨发披肩,身姿玉立,容颜皎皎,清瘦腕骨上戴着一串佛珠。
明明和司燃五官肖似,气质却明冷干净得似仙人,偏偏他是万佛寺的佛子,在佛法上造诣颇深。
然,眼尾一点鲜艳泪痣,为他添了丝冶丽惑人的味道。
加之病弱苍白的肤色,竟有一两分的风流。
竟是……那人。
不过前世的时候,就是他带着人第一个找到了我和司燃。
也对,这里是万佛寺的地盘。
他和司燃,自来又有双生感应。
如今在这里看到他倒也不算奇怪。
只是,我怎么觉得他比上一世来得要快上一些?
是错觉吗?
还来不及深思,一件洁白宽大的外袍披在了我肩头,佛寺的檀香混合着幽冷的药香瞬间困住了我。
始作俑者却没有多看我一眼,玉指专注捻佛珠的样子,端得孤高疏离的佛性。
可我知道,什么高高在上,什么清心寡欲,什么一心向佛,通通都是假的。
佛子又如何,疯起来比之司燃不遑多让。
比之司燃,我甚至更怕他。
压抑久了的病态,一朝决堤泄洪,疯起来又怎么能不吓人呢!
那串佛珠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腿软得有些想要后退……
但我再也支撑不住了,不只是肩头的伤,我腿上脚上也有伤,我倒了下来。
两道身影同时接住了我。
4
我是东厂提督。
大启王朝最会媚上惑主玩弄权势的太监头子。
我一生做得最错误的事,就是年少不懂事捡了两个漂亮小崽子。
一个是当朝太子,司燃。
一个是万佛寺佛子,明净。
他俩都是老皇帝的儿子,还是一对双生子,明明长相酷肖,气质却迥异。
我刚捡到他们的时候,他俩都身受重伤,不过是七八岁的孩童模样。
而我,还是只有一间破茅草屋的乡野村民。
两个小崽子一动一静。
动得那个活泼得像只黏人的小奶狗。
我做什么他都要跟着。
劈柴挑水做饭洗衣……他都会在一旁眨巴着漂亮乌润的黑瞳,看个不停,写满了好奇,还会“义兄”“义兄”地叫个不停。
就连睡觉的时候,他都要黏着我贴贴。
夜里打雷了,更是要拱在我怀里紧紧抱着我。
害得还是豆蔻少女的我,不得不偷偷把裹胸缠得更紧了。
不过他生得好看,唇红齿白,精致得像是画里出来的人儿,做起来这些事倒是不会惹人生厌,反而觉得他可爱得紧。
静得那个不爱说话,大抵是因为自幼体弱,性子安静得不像个小孩子。
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很少,不过胜在年纪小,看起来便有种稚拙的反差萌感。
最好笑的是,司燃黏着我贴贴的时候,他虽然不语,但小脑袋也会挨在我的另一侧,像是在提醒我不要厚此薄彼。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俩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疯到不顾世俗礼仪,佛法信仰……
最疯的时候,是我死后,这俩缺德玩意儿掘了老子的坟不说,还争抢我已经入土为安的尸体。
连尸体都不放过,人至少干不出来这种事。
我丝毫不怀疑,我要是火葬的,他俩能把我骨灰挖出来,一人一口抢着吃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路边的男人不要随便捡,哪怕是男孩。
当然,我会进宫当太监,也是因为捡了他俩。
可以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天知道我是想当个权臣或者武将的,最好是那种能够呼风唤雨的大奸相,再不济朝廷的鹰犬——锦衣卫也行啊!
结果也不知司燃这小崽子在老皇帝耳边说了什么,我就成了这缺德玩意的贴身太监。
后面我凭着溜须拍马的实力,一路升迁成了东厂提督。
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不风光。
如果我没有掉马的话……
后来我才知道,我女扮男装会掉马,也是这一对疯子的手笔。
他们想囚我为笼中鸟。
后来……也确实成功了。
5
不过幸好,我重生了。
这一世,再也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了。
想到这,我醒了。
紧接着,凉意在我体内疯狂流窜。
我对上了一双清凌凌的修眸。
对方没有说话,那只惯常捻佛珠的苍白玉手,正拿着勺子舀着药,往我唇边送。
“……不劳佛子,我自己来就好。”我伸出了我包扎成熊掌的手。
“无碍。”
明净启唇,嗓音似山涧清泉,清冽空渺。
他眼睫低垂,又舀了一勺子药。
我心不在焉地咽着药,却有些拿不准。
我身上的伤似乎都处理过了,衣服也换了。
而里面的裹胸,竟不翼而飞!
是……明净帮我换的吗,又或者是司燃……?
怎么不是小凳子,明明我倒下之前死死地抓住了小凳子的手。
小凳子是宫里唯一知道我是女子的亲信……
“……督主在想什么?”
冷不丁地,听到他问。
再抬眸,就发现明净漂亮的眼尾似是有些红。
“也对,自幼督主就更偏爱兄长。”
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提起了司燃。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搁下药碗,似是要起身,身子却摇晃起来,闷咳一声,唇畔溢出了血。
人也朝我倒了过来……
我及时伸臂,才没有让他和我直接胸膛相贴。
但那股子独有的特殊香气,还是萦绕在了我鼻端,那张清雪一般的俊颜,亦是放大在我眼前,他的鼻息更是缭绕在我耳后颈侧肌肤。
明明没有挨上,我却如同被针扎到了一般。
然,不等我推他,他就又要起身。
但大抵是体虚无力,他又轻咳了一声,这回是彻底栽在了我身上。
那双润泽的绯唇,竟意外地,轻轻擦过我颊畔……
“……”
如有烈火烧过,我脸上被碰过的地方燃起热意。
某些前世的记忆开始蠢蠢欲动地复苏……
6
犹记得,
那时司燃看我的眼神越来越露骨,时常有深暗的嗜人占有欲,令我惶恐极了。
一次被司燃逼在角落,慌不择路下,我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人是……佛子。
那时,我还不知道,就是这一个选择,将我推入了深渊的一半。
我以为司燃会适可而止。
但显然是我想多了。
司燃不仅不信我喜欢明净,还步步紧逼于我。
我只好多次派人出入万佛寺,给明净送羹汤、衣物、玉簪、宝物。
没几日,我在东厂刑房监督拷问犯人时,司燃突然造访。
我尚未反应过来,司燃就当着在场的东厂太监和犯人的面,咬了我一口。
那俊俏的少年亲昵贴着我,笑得一脸纯净和羞涩,却是气息凌乱地喃喃:“阿晨,好甜……好喜欢阿晨呐……”
“阿晨莫要给皇弟送礼了,虽然知道是假的,但,阿燃还是会吃醋的……”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我嘴角还被他弄破了。
我骇得又窘又恼又怒,完全没想到他竟如此大胆无耻!
他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我又是什么身份?
他都不怕旁人发现的吗?
可他不怕,我怕……
尤其是那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处死了。
我知道不能再拖了。
为了彻底打消司燃可怖的心思,我决定撩拨明净。
7
我假意称病,去万佛寺休养身体。
表面上,佛堂前,我跪坐在明净一旁的团蒲上。
实际,眼睛不住地瞧着诵经、捻佛珠的佛子。
只因我知道司燃就站在窗前。
当晚,我从小凳子那知道司燃就在我房间。
我干脆没有回去,转道去找了明净。
不想,推门进去,他正在沐浴……
薄雾缭绕间,那墨发披肩的谪仙人,背对着我。
哗啦一声水响,他起身……
四目相对间,
出人意料的,佛子看似病弱清瘦,脱衣后竟肌理分明,线条清晰流畅得漂亮,水珠在他玉白的肤上翻滚,衬得他清冷眉眼分外勾人攀折。
“督主……?”
明净寂冷动听的声音惊醒了我。
我红着脸正要退出去,身后门外有阴影洒了过来,遮挡住了月光。
那颀长的影子煞是熟悉。
是谁,不言而喻。
我不仅没有出去,还迈步朝明净走了过去。
“佛子一人洗澡不冷吗,不如本督帮佛子暖暖吧?”
他:“……”
明净似是没有反应过来,阴影下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我已经拥住了他。
任由他身上的水汽沾湿了我的衣衫。
“……督主这是何意?”明净声音有些发涩。
那道影子依旧没有离去。
我心一狠,道:
“本督……心悦佛子。”
“……”明净的身体似是顿了下,开始推我,“督主莫要玩笑,明净一心向佛……”
“那本督便是佛……”
“督主莫要胡言……!”
那道影子不仅没有离去,还近了几分。
我闭了闭眼,不顾明净的推拒,整个人都踏进了浴桶,干脆挨上他的脸和嘴角……
我当然没敢碰他的嘴唇,我只是做戏给司燃看。
8
那晚,司燃在门外站了一夜。
那晚我就在浴桶里抱了明净一夜。
哪怕水冷了,洒出了浴桶,明净吐血了,我也没有松开他。
我知我欺他体弱,但我没有选择。
“水冷了,才更加衬得我是热的,佛子更应喜欢,不是吗?”
“佛子就不要挣扎了,同我好吧!本督什么都愿意给佛子,可好……”
“佛子的血好热,我好欢喜……”
那时,我还以为高山白雪的佛子孤高自持、清冷寡欲。
可我错了,大错特错。
我没有看到……
我每说一句,隐晦阴影里,明净脸上沾染着的红意便深一分。
那模样与现在的场景重叠起来……
禁欲佛子薄薄的面皮漫上难言的颜色,配上他唇畔糜丽的血迹,绯艳清绝得惑人……
我没有注意到,他一贯冷清的眸,不着痕迹地聚焦在我粉白脸颊上的那抹痕迹……
那是他的血,他唇边溢出的血,却旖旎涂染在了我脸上……
明净眼眸深处有什么在暗暗漾动着……
我们呼吸相闻……
明净似是有些窘迫:“督主……”
“我知佛子不是有意的。”我回神,抢先道,“佛子体弱,怎能劳烦佛子来照顾我。”
说着,我努力直起身子来,将他摁在了床榻上。
“不若佛子就在此休息吧。”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我迅速蹦下了床。
一出去小凳子就扶住了我。
“督主你的伤……”
“都干什么吃的!佛子旧疾复发,来人啊,快去照料佛子……”
而身后,那霜雪做的谪仙人,躺在我躺过的床榻上,嗅着那上面属于我的气味,眼尾泪痣稠丽得病态……
9
我终于坐上马车,离开了万佛寺。
小凳子软萌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督主放心,督主肩头的伤是我上的药,里面的布……也是我擅自取下来的。督主总是裹得太紧,容易伤身,都红了……”
我暗松了口气:“下次莫要这样擅自主张了。”
“是督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太子和佛子感念幼时督主对他们的恩情,督主昏迷时,一人亲自帮督主左脚上了药,另一人亲自为督主的右腿上了药。”
我听得整只左脚和右腿都麻了,恨不能自断双腿!
不过,他们没有发现我是女子就好。
……
接下来,我一直闭门不出,风平浪静极了。
我伤养好的那夜。
大雨滂沱,窗外雷声大作。
下一刻,我从梦中惊醒。
床畔边,却伫立着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也不知道站在那多久,看了我多久。
“……殿下?”
“……阿晨,打雷了……我害怕,但又怕吵醒你……”
黑暗里,司燃低沉的声音在发抖,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阿晨,我可以跟你睡吗?”
“殿下宫里值守的人呢,怎么不陪着殿下?居然玩忽职守,这帮该死的奴才!奴才这就为殿下找人……”
我当即翻身就要下床。
司燃却已经贴了过来,抱住了我:
“不要别人,要阿晨……”
“只有阿晨……”
少年紧紧桎梏着我的腰,脸埋上我发间,沙哑地呢喃:
“只要阿晨……阿晨……阿晨抱抱我吧……”
“……打雷了,义兄打雷了,爹爹他们都不许我哭,可是娘亲……娘亲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稚嫩的童声响彻在我耳际,粉雕玉琢的孩童红着眼眶,抿唇倔强忍泪,却止不住发抖的样子,可怜得人心都要化了……
我一顿,手不自觉已经放到他肩膀上。
回神时,刚要推开他,少年却得寸进尺,将那散发着热气的脑袋也蹭进了我颈窝。
“阿晨,阿晨……好想阿晨永远陪在我身边,这样我就永远都不会怕了……”
我听得悚然。
前世,司燃就是在某个打雷的暴雨夜,跑进我房间,像这般拱进了我怀里。
要我同他永远在一起。
也是从那时起,他再也不掩饰了……
“……”
“阿晨是我的,我的阿晨……再也不要同阿晨分开了,永远……”
“……”
我暗自打了个寒战。
这一世,绝不能再像上一世一样!
我当即就做了个决定。
“阿燃,莫怕,义兄在这呢……”
我像幼时一样轻轻拍着司燃的背脊,不经意般地道:
“不如我们来聊天,分散下注意力吧。”
“……阿晨想聊什么?”
“阿燃,我想娶妻。”
“……”闻言,司燃沉默了。
似乎连发抖都忘记了。
“阿燃怎么不说话?是觉得我这种阉人不配有妻子吗?”
司燃沉默了一夜。
翌日,他似乎才想起来怎么说话。
“……阿晨为何要娶妻?”
“我年纪大了,早已过弱冠之年,便想府里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阿晨可有看上谁?”
“殿下府中的丫鬟青竹,不知殿下可愿割爱?”
“……这算什么,阿晨想要什么,我自是都愿为阿晨奉上。”
10
娶妻的前夜。
我正在试新郎婚服。
起初我并没有发现异样。
最近为了娶妻,我熬了好几夜紧急处理东厂中的事务,现下有些昏昏欲睡,便一直闭着眼睛养神。
忽然,一股子特殊的幽香萦绕在我鼻尖。
我的腰间也一紧,像是有什么圈了上来。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低眸,看着我腰间那双修长似玉的手。
其中一只手清瘦漂亮的腕骨上,是一串熟悉的墨色佛珠。
那佛珠的主人正从背后搂着我,手指翻动,像是在认真为我系腰带。
我整个人僵硬了起来。
“……佛子,怎会在这里?”
“小凳子呢,怎么能让佛子帮我系腰带?”
我抬脚往前一步,就想同他拉开距离,他的手却没有松开腰带。
于是惯性作用下,我和他的距离不仅没有拉开,还更近了,我撞进了他怀里。
我不由去掰他落在我腰带上的手,却反被他按住了手。
“佛子这是做什么?”
“……为什么?”
明净清冽空渺的动听嗓音,终于浮动在我身后耳畔。
“什么为什么?”我不解。
明净却没有再说话。
就在我终于挪开他放在我腰带上的手,也终于同他拉开距离,转身看向他时——
我头顶的簪子被一只手抽掉了,满头青丝披散了下来。
我还未看清他的神情,那谪仙人就勾住我的腰肢,朝我倾身……
两世的交集恍惚起来。
只不过,那时……是我主动。
11
那时,浴桶里,我硬是抱了明净一整夜过后,明净就发烧了。
明净烧了整整三天三夜。
醒来后足足有半个月不愿见我。
那段时间,司燃却愈来愈过分了。
御花园深处,他堂然将我困在树下,触碰我没有耳洞的耳垂。
“阿晨这里生得真漂亮,合该用石榴色的玛瑙来衬。”
当晚,司燃就派人送了我一箱子女儿家的首饰。
其中光是石榴色玛瑙耳环,就有十几副不重样的。
“……”
宫宴上,他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手指偷偷探进我宽大的衣袖,勾缠我的手指,触碰我的腕骨。
还在上面轻划写字。
“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抱阿晨,亲近阿晨,再……”
“……”
宫宴间隙,我出恭回来的路上,他更是将我拉到了假山里,捉着我的手不放。
“想看阿晨穿女装,更想看阿晨,凤冠霞帔,嫁与我……”
“将来我做皇帝,阿晨便是我的皇后,可好?”
哪怕我反复地说:“太子殿下休要胡言,奴才说过,奴才只心悦于佛子。”
司燃却笑了:“阿晨莫要骗人了,心悦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那晚阿晨抱着浴桶里的皇弟,并没有对皇弟做什么,不是吗?”
“真心喜欢一个人,会像我一样忍不住的,会无时无刻不想得到……”
“甚至会冒着被所有人发现的危险,想要对她肆意妄为……”
“……”
那日宫宴结束后,我回府怒得砸了东西,又喝得醉醺醺。
“竖子!”
“竖子,尔敢!!”
我恼恨极了,当初就不该捡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小凳子看不下去,来劝我:“督主莫要苦恼,兴许还是要从佛子上入手,或许督主可以换上女装……”
“若是太子殿下知道……督主为了佛子愿意女装,兴许就会放弃……”
我终究是决定换上女装,去找明净。
毕竟明净和司燃不一样,他应是不知道我是女子。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和司燃之间有双生感应。
情绪激动、心跳加速、身体疼痛等,太过剧烈时,甚至能够隐约感知到对方的所思所想。
12
我从未吻过别人,也没有被吻过。
之前司燃那次顶多是被狗咬了两下,除了疼和怒,我并没有其他感觉。
所以在决定要亲吻明净之前,我是有些窘迫的,甚至于犹豫了很久。
可不破不立。
这一次,我就不信这一次司燃不会放弃。
所以知晓明净离开了万佛寺,回宫养病已有半月,我立刻挑了个好时机去见他。
那晚去明净的宫殿见他之前,我喝了很多的酒。
酒壮人胆。
得知司燃会来之后,我让人提前支走了明净宫里的所有人,又脱下头顶的太监帽,除去外面的太监服,这才露出内里的海棠流仙薄纱裙。
看着那跪坐在团蒲前打坐,闭眼捻着佛珠诵经的玉人,我抿了抿樱红的口脂。
轻手轻脚走过去,就坐在了他腿上,揽住了他。
在他耳畔,用旁人从未听过的女声,唤:
“佛子……”
“……”大抵是被吓到了,明净睁开眼,看着长发如瀑、两颊粉意微醺的我,浑身僵直得厉害。
我搂着他脖颈,扑哧一笑,样子有着从未有过的醉人的妩媚:
“怎么,佛子不认识本督啦?”
明净睫羽颤了下,竟把那双明月般的修眸合上了。
再睁眼时,他眉目依旧孤冷。
甚至气息更为凛冽不可接近了。
其实来之前我是有些忐忑的,十几年未曾穿过女装的我,穿上那袭衣裙的时候,看着镜中的自己,只有陌生和赧然。
面对明净微凉的眼睛,我又释然了。
他不为所动最好。
我也不需要他动。
我只要司燃适时而退。
“督主不该如此……”
明净开始推我。
我像藤蔓一样缠着他。
“佛子说的什么话,本督还什么都未做呢……”
“督主……”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我当机立断覆了上去。
“……”
明净先是一愣,继而挣扎起来。
好不容易,他才挣开了我,唇上水色潋滟无双,我却仍旧不放过他。
“佛子,我女装不美吗?”
一贯清风霁月的明净,右眼角下方,那粒泪痣红得厉害,似是不堪折辱:“明净心中只有佛……”
我却似是美色上头,再次迫近他优美的唇畔,呵气:“佛有我美吗?”
“督主,不可……”
明净眼睫一抖,似是不忍直视我这烟行媚视的丑态,手指快速捻动着佛珠,端的是不容侵犯的禁欲。
就连闭着眼睛的模样,都是那样秀色可餐。
愈发让人想要狠狠攀折,看他乱了气息,不复平静清冷……
在门被人推开的前一瞬,
我捉住他捻佛珠的手,再度啃了上去。
“……”
气息交融,看着眼前面皮浮起薄薄艳色、长睫微颤,似是被拉下凡尘的佛子。
我恍然醒神。
这一世,我分明抢占先机,早就知晓佛子的真面目。
我自问从未在他面前暴露我是女子,他又何故如此?
我用力推开了他,狠狠擦了擦嘴,胸膛剧烈起伏,怒道:
“佛子莫不是疯了!”
“……督主不清楚吗?”
明净不闪不避,绯唇轻启,一贯没有涟漪的声线染上涩哑。
这一世,第一次,他直视我的眼睛,那双修眸燃着什么稠丽的情绪。
似要将我吞噬,淹没,燃烬。
我大骇,胸膛起伏得更厉害了。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就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
指着门口,大斥道:
“滚出去!给本督滚出去,滚出去!”
“当初就不该将你捡回来,就不该!”
还有司燃!
一个两个,畜生,疯子!!
明净眸色浓烈睨了我一眼,终究是离开了。
可我却要疯了。
他知道了。
那他也知道了。
他们都知道了!
13
这一世,明净居然第一个忍不住了。
那司燃还会忍吗?
他当然不会……
前世,我会掉马的那样猝不及防,背后就有他的精彩设计。
那晚我轻薄明净,第一个来的人不是司燃。
竟是当朝贵妃,司燃和明净名义上的母妃。
她看着我和明净先是一愣,旋即,神情一震!
“是你,是你江晨!你这阉人,为何要扮作女子,同湛儿厮混……”
明净本名司湛。
“不对,你是……你竟是……女子!……欺君之罪!江晨,你欺君!来人啊……”
我刚想说什么,明净已经朝着贵妃跪了下来。
“儿臣和督主……两情相悦,还请母妃成全。”
不只贵妃吓到了,我也被吓到了。
方才还不情不愿的明净,居然如此说。
满朝文、武阖宫上下,又有谁不知他清心寡欲、一心向佛呢!
可他居然说和我两情相悦。
身为东厂提督,我就是老皇帝的一条恶犬,几乎是无恶不作,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不厌我,贵妃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放过我。
“两情相悦?湛儿你糊涂啊!是不是江晨威胁你,江晨欺君属实……”
这时,老皇帝居然也来了。
昏庸残暴好色的他,当场将我打入了监牢。
次日,却迫不及待将我换了身份,纳入了后宫。
当夜,老皇帝就病了。
直到……第一次翻我牌子的那夜,老皇帝遇刺,暴毙。
阴差阳错地,我居然成了太后。
后来我才知道贵妃,是被司燃逼死了。
我还不知道,这只是这一个开始。
捡到那对小崽子时,我曾经有想过将来我们可能会反目成仇。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那样恩将仇报于我。
老皇帝出殡前夜,新帝出现在我寝殿。
“……皇帝不该深夜在此。”
新帝却趴在我膝上,乖软得像只小狗,眸中却深藏着说不清的暗色情绪:
“阿晨忘记了……幼时,我每晚都要抱着阿晨,闻着阿晨的气味才能睡得着……”
“皇帝还是唤我母后吧!”我说。
“母后,儿臣想以下犯上……”
上一刻的小狗,下一刻成了狼……
“……”
这如梦魇一般的前世,我又怎能再让它重现?
这一世,我依然要做我想要做的事。
但绝不会再做他们的笼中之鸟。
14
我一夜未睡。
天还未亮,司燃就出现在我窗前。
“阿晨可还要娶妻?”
“……不娶了。”
“那便好……我正要同阿晨说呢,青竹那丫鬟昨日投井自尽了,今日嫁不了阿晨了,真为阿晨和青竹难过啊……”
“……”
就冲这,我敢娶吗?怕是娶一个死一个。
我倒没有觉得太可惜,前世我会死,是青竹下的毒。
但司燃这么做,到底还是让我背脊发寒。
他的占有欲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怕。
“可怜我的好阿晨,已过弱冠之年,却仍是孤身一人呐……”
司燃抚了抚我耳鬓,低叹一声。
鸦羽般的长睫低垂时,那张皮相骨相俱佳的脸上,写满了纯良无害的脆弱。
可我却忍不住想要后退。
然,不等我后退,司燃漆黑的瞳仁直勾勾朝我睨来:
“皇弟有的,阿燃可以也有吗?”
我还未反应过来,司燃就扣住了我的下巴。
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的地方,我这才恍然,他是想……
在他凑过来之时,我抵住了他的胸膛。
“殿下是在说,奴才送给佛子的竹簪吗?那时奴才其实也有为殿下做过一个,可还没来得及送予殿下,殿下就被接走了……”
说的是幼时,明净头上的玉簪不小心摔碎了,我便拿了一个我备用的竹簪给他绾发。
当时还是孩童的司燃找我闹了好久,好几天都在念念不忘那竹簪。
我私下里便抽空为他做了一枚,但那时候老皇帝派的人来了,来不及告别,就把他们接走了。
后面发生了太多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我拿幼时这事自然是打发不了,如今看似鲜嫩劲瘦,却比我高处一个脑袋的少年郎。
眼也不错的灼灼瞧我:“竹簪,我要……”
“旁的……我也要——”
在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之前,我却先仰头,在他俊俏的侧脸上,蜻蜓点水般,一拂而过。
立时,少年耳尖沾上了一点红梅。
我见好就收,刚想后退,他就低首,又凶又急地追来,我却偏了偏脑袋。
那吻便落在了我颊畔。
在他再次吻来之前,我伸指,摁住了他殷红的菱唇。
“阿晨这是何意?”
“许阿晨方才州官放火,就不许我这个百姓点灯?”
少年恼了,掐着我的腰,漆黑的眸里藏着火光。
我轻笑着摇头,“殿下什么都不知道,就想碰我?”
“阿晨怎么就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挑眉,“那殿下知道佛子已经知道我是女子,并且觊觎我吗?”
司燃似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挑明一切。
顿了顿,他道:“……若我说知道呢?我早就知道。”
“既然殿下早就知道……那便好。”
“杀了佛子。”我说。
15
“只要殿下杀了佛子,我便恢复女装,嫁给殿下。”
我搂住了他的脖子,学着他黏人的样子,贴着他挨挨蹭蹭。
在他耳畔低语着,画饼:
“将来阿燃做皇帝,我便是阿燃的皇后,可好?”
显然,司燃被我画的饼吸引住了,眼里燃起狂热的情绪。
但他从来都不是头脑简单的笨蛋。
“皇弟觊觎阿晨,我也觊觎阿晨,阿晨为何要我杀皇弟?”
我知道,他肯定在想,前世的时候,我先知道他觊觎我,却没有让佛子杀他。
是为什么呢?
我脸红了,“这种话还用问吗?殿下心知肚明……”
“好,我答应阿晨,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带着热的手掌按住后脑勺……
“先讨点利息……”
我被他蛮横吻住。
那是裹挟着两世执念的热烈。
岂是我轻易能躲得开的。
“……”
“殿下……”
“叫我阿燃,阿晨唤我阿燃……”
“阿燃……”
“阿晨,阿晨……好喜欢阿晨呐……”
在他又一次要覆上来之前,捂住了他的嘴。
“殿下适可而止!”
少年发热的唇又吻了吻我手掌心,方才没有再继续。
只是那双暗灼深邃的黑眸,却眨也不眨地睨我,小狗一样眼神亮亮的,脸贴着我挨挨蹭蹭。
一声一声又一声地唤我:
“阿晨,阿晨……”
“殿下!”
司燃却耳边笑了,“阿晨,我只是有些开心,阿晨方才主动吻我……”
我脸红道:“我没有,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殿下的脸颊……”
“阿晨别扭嘴硬的样子,好可爱……”司燃贴着我的脸蹭得更起劲了。
司燃看不到的角落里,我暗下了眉眼。
16
第一次觉得,有双生感应的双胞胎,真好。
司燃要为了我杀明净。
明净自然也是知道的。
我猜明净是想来找我的。
毕竟是我唆使司燃杀他的。
但可惜,司燃不是什么简单的对手。
明净自顾不暇。
当然,司燃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毕竟明净虽然体弱,但他也是个智商不低的疯子啊。
二人互相还可以感知到对方的所思所想,一时之间,在暗处斗得不可开交。
而我,布的局,快成了。
17
期间,
明净曾来找过我一次。
当时我正在沐浴。
他悄无声息地出现。
自我身后抱住了我。
“觉得熟悉吗?”
那双漂亮似玉的手扣在我的腰上,是那样紧,紧到腕骨处的佛珠硌得我生疼。
“那时……督主就是这样搂着我的,说……心悦我……”
他说话的气息带着喘意,后面三个字,更是颤得厉害。
他什么也没干。
只干了一件事——
将他唇畔溢出的血涂满了我的嘴唇。
“明净的血,热吗?”
“可还欢喜……”
“若说是欢喜,为何,为何要兄长杀我呢?”
“分明是阿晨……诱我……坠入这红尘的啊!”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我的血也染满了他的唇。
同他右眼角泪痣摇曳而下的那滴泪,混杂在了一起,又腥又甜又涩……
我恍神,刚想以牙还牙,他却松开我,离开了。
就好似没来过一样。
可我莹白的细腕上多了串墨色佛珠。
浴桶里的水……是红的。
原来,他刚才喘得那般厉害,是受了重伤。
18
那晚过后,明净没有死。
明净和司燃的斗争却已经上升到了明面上。
加之洪水、干旱、瘟疫灾害,流寇闹事,边疆又有骚动,层出不穷。
更有天生异象,七星连珠。
有渔民在鱼腹中,剖出前朝紫微星降临救世的字条。
二人自是无暇顾及到我。
19
大启十七年。
王都破。
启一世,被新帝斩首于龙椅之上。
除去后宫妃子宫女被流放出宫,其余皆被打入天牢。
大启灭国。
女帝登基,改国号为姜。
后世又称南姜。
只因前朝姜国,后世称北姜,覆灭于大启。
复国的,是北姜唯一幸存的公主。
20
番外
我叫沈含姜,是前朝姜国的公主。
我五岁那年,我的姐姐哥哥弟弟妹妹们,全都死在了大启老皇帝手里。
我的娘亲也是。
我因为躲在皇宫通往地道的机关背后,逃过一劫。
可我全都看到了。
残暴好色的老皇帝欺我娘亲貌美。
我的娘亲是天底下最骄傲的女帝,能文能武,带兵打仗治国,无一不会,平日里最是意气风发,又怎能忍受老皇帝的凌辱。
母皇,在我面前挥剑自刎。
血飞溅在屏风上,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尸首和血迹交融在了一起,像是怎么也流不完……
我的眼里只有红。
我跟着前朝的旧部,逃出了皇宫。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女扮男装了。
只因新朝不再是女人主导的国家。
我要苟命,还要复仇,和复国。
我像娘亲一样,能文能武,还聪慧,学什么都快。
唯一的缺点是心不够狠。
会捡到司燃明净二人,也是我蓄谋已久。
我要的只是打晕他们,但我手下的人却自作主张将他们刺伤了。
看着浑身是血的他们,我想起了我的三哥哥四哥哥,他们也是一对双生子,出于代偿的心理,我待他俩还算过得去。
但我时常又很恼恨,他们是我仇人的儿子。
我的姐姐妹妹哥哥弟弟都死了,他们却还活着。
好在我如愿以偿入了宫。
但我没想到,我入宫小心翼翼了十年,竟会被司燃发现我隐藏多年的秘密。
那以后,他总是迫近我,盯着我的眼神从不掩饰内里的欲。
他几次害得我十年的布局差点毁于一旦。
那次我在东厂审讯的犯人,是为将当朝宰相拉下马的唯一证人,他却跑来咬我,撒娇,拈酸吃醋。
我连阻止都来不及,那证人和在场的人,全被他当场杀了。
宫宴上,我准备暗中指挥刺杀老皇帝,他却偷偷伸手在我袖子里摸我腕骨和手指……
我恨极了他。
不愧是老皇帝的狗儿子,天生就是坏种。
我也有想过一剑结果了他,可幼时那个缠着我贴贴的倔强奶团子终究是占据了上风。
后来我无数次后悔,为什么要对他们好。
更让我想杀了他的是,他和明净害我。
他二人一黑一白,诱我女装,让我在贵妃面前掉马。
不过我也不傻,提前让人准备着,一有不对就把老皇帝叫来了。
只因老皇帝虽然好色昏庸,但是十分警惕,平日里太监都不怎么能近他的身,所以我准备入后宫亲自上阵。
可还不等我找到机会侍寝,老皇帝就被人刺杀,暴毙了。
后来我才知道是司燃和明净干的好事。
再后来的事就不表了。
我不愿回忆。
如今我已重生,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
我报了仇,复了国。
一尘不染的佛子,成了我阶下囚。
我将他囚在了后宫。
还为他打了一座黄金笼。
可惜,司燃死了,不然他也可以尝尝笼中之鸟的滋味了。
想到这,我去了后宫。
那芝兰玉树的清冷人儿不在捻佛珠,而是在抚琴。
我走过去,居高临下捏住了他下巴,嗤了声:
“谁能想到,眼前这雀儿竟是大启王朝孤傲清绝的佛子呢……”
明净竟笑了,那笑甚美,却给我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觉:
“陛下,你觉得我同兄长像吗?”
我杀错了人?
还是?
仿佛是眼花了,明净恢复了那副霜雪般的清隽模样,却是用力吻住了我。
右眼角缀着的那粒泪痣,妖冶鲜红得厉害,厮磨一般地呢喃:
“陛下喜欢就好……只要能同陛下一直在一起,就是做一只丝雀,又如何……”
他那满头青丝铺在了我身上,同我的纠缠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