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雨下得特别大，村里的老屋被雨水冲刷得愈发破败。
刚挂了拆迁办的电话，那句“110万已经到账”的话还在脑海里回荡。
我心里五味杂陈，带着激动和不安连夜开车回了老家。
可没想到，今天一大早，邻居王婶敲开我的门，满脸焦急地告诉我：“你女婿昨晚上门闹事了！”
我站在门口，整个人愣住了。
“闹什么事？”我下意识地问。
王婶叹气：“还能是什么事？你家的钱啊！昨晚他跟你闺女吵得可凶了，说这钱得拿出来给他们买房，还砸了你家老屋的门！”
我脑袋“嗡”地一声，感觉血直往上涌。拆迁款刚到账，我连夜赶回来本想处理好这笔钱的分配问题，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女婿就闹成这样。
一切的矛盾，似乎都埋伏在这些年家庭关系的裂隙里。
我叫张桂兰，58岁，老伴儿早年去世，女儿张晓晴是我最骄傲的孩子。
她争气，大学毕业后在省城工作，嫁了个家庭条件不错的丈夫林志强。
女儿结婚那年，我把老家唯一的积蓄全都拿了出来，给她凑了首付。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就算彻底为女儿尽责了。
可世事难料，我没想到，婚后几年，晓晴的日子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顺遂。
林志强虽然看上去和气，但骨子里却是个“妈宝男”。
凡事都听他母亲的，家里大事小事都要拿给他妈过问。
为了这事，晓晴没少跟我打电话诉苦，但我总是劝她：“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
你多忍忍，他迟早会懂得心疼你。”
事情并没有好转。尤其是去年，林志强的母亲突然提出让晓晴辞职回家带孩子，甚至还暗示晓晴把她的工资卡交给家里统一“管理”。晓晴没答应，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我那时只是觉得，女儿婚姻有点不太稳固，却没想到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昨晚回老家时，我的心情其实是复杂的。
拆迁款到账后，我本来就打算把钱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拿来修建老房子，另一部分用作我晚年的养老钱。
晓晴是我唯一的孩子，等我百年之后，这些钱自然还是她的。
可我没想到，林志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搅进来。
王婶说完后，我强压着怒火走进老屋。门口的木板果然被砸得七零八落，屋里还有些没收拾干净的玻璃碎片。我拨通了晓晴的电话，没等她开口，我就冷声问了一句：“林志强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晓晴沉默了几秒，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妈，昨晚他喝了点酒，非说拆迁款是属于‘全家’的钱，想让我回来跟你商量，把钱拿出来给我们买套大房子。”
“他喝酒了就能砸门？！”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这是我的钱，是我一辈子的养老钱！他还真好意思张口？”
晓晴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跟他说过了，可是……他觉得你一个人在老家，花不了那么多钱，钱放我们手里更合适。”
我气得直发抖：“晓晴，你听清楚，这钱是我挣来的，不是他林志强的！他要是真孝顺，就该想着怎么陪你过好日子，而不是惦记老人的钱！”
晓晴没有回答，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听得出来，她夹在中间也很难做，但我实在不想再忍了。
整个上午，我都在琢磨该怎么处理这件事。邻居劝我说：“桂兰啊，年轻人要是真有困难，你也别把话说太死了，毕竟都是一家人。”可我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林志强根本不是为晓晴好，他只是在盘算着怎么为自己谋利益。
正想着，晓晴突然打来了电话。她的语气很急：“妈，我刚跟林志强吵了一架，他说要亲自回去找你谈钱的事！你千万别让他把你逼急了，钱是你的，别松口！”
我冷笑了一声：“他敢来，我就敢把他扫地出门！”
果然，傍晚的时候，林志强真的开车来了。他站在院子里，一脸笑意，仿佛昨晚的闹剧从未发生过。
“妈，我昨晚喝多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他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一袋水果。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水果就算了，咱们还是说点实际的吧。你昨晚砸门，是不是想让我把拆迁款拿出来给你们？”
林志强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妈，钱本来就是为了全家人过得更好，您一个人在老家守着这些钱，不如让我们拿去买房，晓晴也能住得舒服点。”
“你们买房关我什么事？”我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你有手有脚，自己去赚钱，别惦记我这点养老钱！”
林志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妈，话不能这么说吧？晓晴可是您的亲闺女，她以后还得照顾您，您这钱不给我们，难道要给外人？”
“我张桂兰这辈子，就晓晴一个孩子。我的钱迟早是她的，但不是现在，更不是你的！”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是心里有数，就别再提这事儿！”
林志强气得脸都红了，正要发作，晓晴从车里跑了出来，死死拉住他：“林志强，你够了！我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我妈的钱，你别再打主意了！”
“晓晴！你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林志强冲她吼道。
晓晴的眼眶红了：“是啊，一家人，可你这‘一家人’，从来没把我和我妈当回事！”
林志强摔门走了，村里人都围过来看热闹。我心里五味杂陈，看着晓晴的泪眼，忽然觉得心酸又愧疚。
“妈，对不起……”晓晴低声哭着，“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过分。”
我叹了口气，把她拉进屋里：“晓晴，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趁早想清楚，这样的日子你还能过下去吗？”
晓晴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妈，我想好了。离婚吧。孩子我自己带，他要是真不肯给抚养费，我就去法院告他。”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后来，晓晴真的离了婚。林志强闹了几次，但也没能拿到一分钱。我把拆迁款的一部分存进了银行，另一部分拿出来给晓晴租了个小房子。她带着孩子搬回来住了一段时间，虽然日子清苦，但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容。
有时候，钱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人心。晓晴的选择让我明白，真正的亲情，是不能靠金钱来衡量的。
而我，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